“是个带把的,我刚同老婆子看过了,我们叶家有后了。”叶信今晚的精神特别的好,说话中气十足,一点不像快八十的人。
“爹,皇上真的肯将孩子给我们?”夫人的话将老夫人同叶胜父子的心都提了起来。是啊,皇上并没说要将孩子给他们,会不会只是送来给他们看看呢?
大家都沉默了,最后还是叶信先开口,“胜儿,明日一早,爹同你一道进宫。”
“要不,我也一起去吧。”叶老夫人犹豫着说道。
“爹,娘,你留在府里吧,明天我同老爷一起去吧。”叶夫人见公婆脸色突然暗了下来,不由怪自己多嘴。
“也好,但是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老婆子,你明日在府里照顾孩子,我同胜儿夫妻一起进宫?”叶信心里实终不踏实。
这天晚上,叶家人都没睡着,一家人都守在小婴儿身边,生怕明天孩子就会被要宫中。
第二天一早,叶信父子连同护国公夫人,一早就进宫了。
水惜月正在床上看奏折,突闻护国公求见,失神了片刻,将奏折等往被内一盖,再让小成子宣见。
“臣……”
“爷爷,你们就别多礼,今日就当咱们自家人见面,不必拘礼。”未等叶信等人跪下,水惜月即伸手制止了。
“小成子,搬张椅子来。”水惜月笑看着叶家众人,绝口不提孩子的事。
“爷爷,这宫中规矩多,您还大老远的来看含笑,真是难为您老了。”水惜月歉意的看向叶信。
虽然她已是圣鹰的君王,但是对于宫中繁杂的宫规礼仪仍不习惯。虽有信废除,但一来碍于刚刚继位,不便大改祖宗体制,二来朝中事务繁多,一时也顾不上这些小节,只得痛苦的承受着这些烦人的礼仪。整个朝廷唯有安尘知道她的想法,见面从不行跪拜之礼,这让她宽心不少,若是安尘也行那跪拜之礼,只怕水惜月真要当这深宫是华丽的牢笼了。
虽然水惜月绝口不提,但叶家众人皆为皇子之事而来,那沉得住气。
“皇上,您辛苦了,皇子像极了玄儿,皇上……”叶夫人最先开口,可话说到一半竟止住了,总觉得这么直接问不太好。
叶信忍不住瞪了儿媳一眼,虽然水惜月不计较繁杂礼仪,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的。
见护国公一家神情如出一辙,水惜月稍加思索即明白他们来意,暗怪自己昨日太过情绪化,忘了交待清楚。
“夫人,不必担忧,孩子虽是含笑所生,但他是叶家的根,一来含笑没有经验,怕照顾不好,二来交给你们也是含笑应当做的,即使叶玄在,含笑也会将孩子送进叶府。”水惜月并未再多说,只是微笑的看着叶信,她相信叶信定能明白她的想法。
“多谢皇上仁心,叶氏一门感恩不尽,玄儿……”叶信说着竟泣不成声,想必又忆起叶玄。
“爷爷,快别说这些见外的话,这些都是含笑当做的。”水惜月脸上闪过一丝悲痛,希望叶玄能满意她这样的决定。
月芙殿内顿时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悲伤……
虽说生产后要做月子,但是水惜月在第五天就躺不住了,朝中传来的奏折堆的老高不说,地方上的问题也很多,这几天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她就思索改革问题。虽然古人不明白这一套,但是她深觉有必要,这里不但阶级分明,贫富的差距也大,一个国家要强盛,首先就从根本的民生问题开始,如果国民不富,地位地下,又如何能有爱国护国的意识……
虽只是计划,但是水惜月已想到了朝中将有可能反对声音,要想改革顺利,首先要消除保守的顽固派,在她能力有限尚不能完全清除的情况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堵住他们的的嘴,再来就是阻止反对浪潮的扩大……
今年恰逢三年一度的科考殿试,水惜月想先从那拔人里挑些合适的人选安排到朝中各个部门。但说到考试纳贤的问题,她又想起了历年那如出一辙的试题,那些八股的文章,除了不切实际的理论,水惜月实在看不出有一点实用的价值,如若仍按往年的考题挑选人才,即使选择出来,只怕也未必合她意。唯今之意,最好是能让她亲自挑选,从出题到阅卷,到面见最好每一个关口就算她不能亲力亲为,最好也要信得过的良臣。
若按水惜月的本意,第一个就是废了八股文,那些东西除了无病呻吟的表面功夫,根本没实用。但这些东西不是她就能做的,虽然她是万人这上的君主,但是比傀儡好不了那去,想起每日早朝的情形,水惜月就恨得牙痒痒,朝中某些大臣倚老卖老,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其实这不算严重的,最让她痛恨的是那些故意同她唱反调的大臣。
就像这几个月来,她推出关于税收的新政,从拟稿到讨论,再到颁布实施,已经半年了,且不说成效,光是试点都相当之难……
如今这招贤之事,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支持的大臣。说起来很容易,但是水惜月将朝中重臣从头到尾想了个遍,竟不敢肯定谁会百分百支持,就连她儿子的亲爷爷叶胜,都未必肯支持。
水惜月想了想,还是决定从叶家着手,且不说叶胜当朝一品护国公的官衔,光是他的门生就足以组成一个加强连,可谓根大叶茂,但是叶胜可比老护国公叶信顽固多了,思虑再三,水惜月还是决定从叶信那里着手。
毕竟现在朝中有不少重臣是叶信的弟子,只要叶信的工作做通了,那朝中至少有五分之一的能站到自己这边。
水惜月做了个计划,先从叶信着手,然后再是叶胜,必要时候,她可以用到他们同儿子的血浓于水的亲情关系。虽然有些卑鄙,但是她也是为了国家,为了百姓,谁让她担下了这负重担呢。
水惜月本欲亲自去趟护国公府的,可是安尘坚决不让她出宫,无奈之下,她只有派安尘去请叶信入宫一见。
叶信下轿跟在安尘身后,疑惑不已,前几天他才见过皇上,怎么这会皇上又召见?莫非皇上后悔了,欲要回曾孙?
尽管叶信老谋深算,见多识广,这会他也猜不出皇上召见他的目的,一路上就这么七想八想,不觉已到了‘月芙宫’。
“老国公,请。”安尘躬身对叶信比了个请的手势。
叶信有些迟疑,心里七上八下,竟不知要先抬那只脚。
“爷爷,是您来了吗?”水惜月听得安尘的声音,忙下床前来迎接。
“皇上,老臣愧不敢当。”对于皇上叫他爷爷,叶信心里虽然美,但是嘴上却不敢托大。
“爷爷,快进来。”
水惜月说着竟亲自伸手去扶叶信。
“皇上,有何吩咐尽管说,老臣任由皇上差遣。”见水惜月如此热情,叶信心里有了模糊的概念,似乎隐约猜到几分,遂开口直奔主题。
“爷爷不愧为元老,含笑这点心思,想必爷爷早已猜透。”水惜月微愣,随即向叶信微笑道。
“皇上,老臣只是岁数大了点,眼睛却是雪亮的,皇上的艰难,老臣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正如皇上所说,都是一家庭,皇上就别再同老臣客气了,有什么尽管吩咐吧,老臣定会尽全力辅佐皇上。”
历来新帝登基日子都不好过,而水惜月不但年轻,又是女流,想必所遇到的困难较一般的新帝更多,她以坚持到现在,圣鹰未出现什么乱子,已是难得。做臣子的辅佐新帝只是本份,再说,水惜月又是他曾孙的娘,叶信自然会尽全力帮助水惜月坐稳这帝位。
见叶信如此坦承,水惜月心喜,遂命安尘将她想好的方案计划拿出来给叶信看,静待叶信的意见看法。
叶信从头至尾认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感叹自己老了,思想上跟不上,就连队魄力也是差一大截。
叶信眼睛始终不曾离开卷宗,良久才听他道:“皇上谋略智慧圣鹰无人能及,老臣自当全力配合,只是皇上刚刚生产,这样劳累只怕有伤害龙体。”
叶信看着在殿中走动的水惜月,脸上一片担忧,正因为生产对母体的损伤较大,自古才会传下女人生完孩子要做月子之说,如今水惜月刚分娩几日,身体机能都处于待调养,恢复状态。如果此时不认真调养,反而劳心劳力,只怕会落下病根,这怎能不让他担心。
“爷爷放心,含笑的身体好着呢,更何况有御医在,不会有事的。只要百姓能过上安定幸福的生活,含笑这小小的牺牲也算值得。”水惜月轻柔的说道,将话题一带而过。
“皇上,恕老臣斗胆,若皇上信得过老臣,招贤之事不妨交给老臣父子,臣父子二人可先到地方择优选才,待皇上龙体安康后,再由皇上举行殿试,如此一来招贤,养身两不误。”叶信诚恳的看着水惜月。
换作别人做皇上,以他八十之龄,就算给他金山银山他也不会再入朝政的。一来眼前的皇上不是别人,说来也算得上他的孙媳,二来,以水惜水17的芳龄能有胸怀天下的大志,能将万民社稷放在首位,让他这把老骨头都汗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