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阴沉着脸,眼神厉色无比。
熙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后。
心中祈祷着,太后能仁慈的饶过流珠的性命。
太后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开口,“杖弊吧。”
这一句话出口,便判了流珠死刑。
熙羽一个头磕到地上,口中大声喊道,“太后娘娘开恩,求娘娘容禀。”
太后本来心情便不好,此刻怒火更甚,看到是熙羽的时候,她略顿了一下,随后说道,“你有什么可说的?”
熙羽赶紧说道,“娘娘,您慈悲为怀,静修礼佛,功德无量。怎能因为一个小宫女而在清修之时犯了杀戒呢。再者,奴婢觉得事情定是另有隐情,流珠肩负看守鲤鱼的责任,又怎能故意杀死鲤鱼?这不是等于自杀吗?奴婢觉得,此事是有人故意陷害,还请娘娘明察。”
熙羽句句说的有理,眼神中充满乞求。
关喜在一旁却冷笑道,“大胆,你竟敢说娘娘犯了杀戒。”随后她冷哼一声,“那鲤鱼即便不是她杀死的,这失职之罪,也是难逃一死。”
熙羽随后说道,“娘娘潜心修佛,慈悲为怀。对于鲤鱼都如此善心放一条生路,难道却不能饶过一个只是一时无心之失的宫女吗?”
太后仍旧不说话,只是看着熙羽。
熙羽的心,七上八下。
自从,太后毫无感情的说出那句,杖弊之后。
她便更真切的看清出了,权势人心。
面上宽容慈爱,对一条鱼都不忍杀害,可是,内心中却是截然不同的。
“无心之失,那些鱼原本是要放生祈福的,却被这个贱婢全部给弄死,折煞了太后的福禄。太后仁慈,没有判她凌迟处死,五马分尸已是宽厚。你若是再多说一句,恼了太后娘娘,就让你连同那贱婢一同去死。”
关喜厉声训斥道。
熙羽知道,此时,无论背后使坏的那个人是谁,都是无法救下流珠的。
因为,太后眼里看的是结果,是鱼死在了流珠的手里,而真正的凶手是谁,都已经无关紧要了。
熙羽还要再次开口,被净水牢牢按住。
净水垂头说道,“娘娘,这个孩子平时表现一直乖巧听话,做事认真,这一次的确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还请娘娘念在她年幼,且是无心之失,饶她一死。”
净水重重的叩头说道。
南华殿的人跟随着齐声叩头说道,“请娘娘开恩。”
太后的眼眸沧桑而深邃,好似一潭深水,难以看清。
良久,太后终于开口,“将她送去清秋殿当差吧。南华殿殿主,罚俸一年,其余,罚俸三个月。”
太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似还带着几分闲暇。
熙羽心中一顿,清秋殿!
那个囚禁疯病嫔妃宫女的宫殿,但是,总归是保住了性命。
南华殿上下高声喊道,“娘娘仁慈,谢娘娘开恩。”
内侍府,送来了第二波鲤鱼,太后娘娘亲自放生在清冷河中。
那条河贯穿整个皇宫,与宫外的河道相连,鲤鱼在宫中绕了一圈之后,终会随着支流流入宫外的清冷河中,进而驶向汪洋大海。
熙羽跟在净水的后面,默默看着太后慈爱的笑着,温柔的对每一条鱼说道,“快快游吧,下次别再让人抓到。”
熙羽的心,却掀起万丈波澜,无法停息。
她第一次知道,一件事情的真相是多么的渺小而不重要。
在强权铁腕之下,没有人会跟你讲道理,讲事实
要杀或是要赦免一个人,她们只是随心而定论。
心情好了,也许犯了死罪都可以重获新生。
心情不好,即便是毕恭毕敬,兢兢业业,也难逃一死。
太后临走时,在她的面前站定,“只要你查得出,这背后真正的凶手,哀家就将那丫头放回来。”
太后起驾回宫,南华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安静。
净水拍拍熙羽的肩头,“活着就还有希望。”
熙羽点头,眸光掠过幸灾乐祸的梓晴。
她肯定,这件事必定与她有关系。
太后的许诺,让她灰色的心再次活了过来。
她一定会找到证据,一定会将流珠救出来。
走进屋子里,流珠满脸泪痕,坐在床边。
青鸢靠在她的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哭泣着。
看熙羽走进来,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姐姐,真的要送流珠姐姐去清秋殿吗?”
青鸢不忍心的说道。
熙羽没有回她,而是默默的拉着流珠坐下,“流珠,相信我吗?”
流珠含泪点头,“相信。”
“我一定会将你救出来的,所以,在此之前,你要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保护自己。”
熙羽忍着心中的悲痛,沉声说道。
流珠点头,泪水奔涌而下。
熙羽将流珠搂紧怀里,“流珠,我们的命注定了要多灾多难,但是风雨过后才会有彩虹。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们会迎来最美丽的彩虹,最幸福的人生。所以,别哭,擦干眼泪,别让那些幸灾乐祸的人,看低了我们。”
她极力抑制着眼眶中的泪水,没有落下来。
双眼酸涩的厉害,可是,她不哭。
这个时候,她不能让流珠看见她的脆弱。
她要坚强,要做流珠的支柱。
流珠抹干了眼泪,强自忍住,笃定的点了点头,“嗯,我不哭。”
熙羽欣慰的点头“好,我送你去。”
“姐姐,我也要去。”青鸢在一旁说道。
熙羽深眸镇定,“好,擦干眼泪,我们一起去。”
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回忆从前好玩的趣事。
熙羽说,“流珠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薰衣草吗?”
流珠说,“是那个可以做成香水的花吗?我记得。”
熙羽点头,“是的,我找到了。皇宫里,有大片的薰衣草。”
流珠眸色一亮,“真的吗?”随后一沉,“可惜我看不到了。”
“不,下次我来接你的时候,就带你去看。”
熙羽说道。
流珠点头,眼眶温热,“好。下次姐姐带我一起去。”
时间总是在你倍感珍惜的时候,悄然而逝。
清秋殿的大门,近在眼前,三个人的心情再难伪装。
流珠脸上挂着泪,却仍旧要对她笑,“姐姐,青鸢你们回去吧,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
熙羽控制住情绪,“不,我送你进去。”
“不,姐姐这里我一个人进去就好,你们万不能踏入。”
流珠阻止。
“姐姐,一旦入了清秋殿就不准再出来,我们是进不去的。”
青鸢难过的说道。
最后熙羽还是没有进得去清秋殿,被一脸刁瞒的嬷嬷挡在宫外。
熙羽将一定银子塞进嬷嬷的手中,低声说道,“嬷嬷,就让我送我妹妹进去吧。”
那嬷嬷将银子收进荷包,却说道,“进去也可以,不过就再也出不来了,要不要进去你自己思量。”
熙羽心头的怒火,一压在压,心知自己今日是无法送流珠进去了。
于是,将荷包里的银子都拿了出来,塞给嬷嬷,“嬷嬷,能让我见见殿主吗?我就说一句话。”
那嬷嬷,掂量掂量手里的银子,眼睛一厉,“就这点银子就想见殿主。你做梦吧。”
“你回去吧,看在银子的份上,我会让她多活一阵。”
老嬷嬷手一扬,不给熙羽说话的机会,哐当一下关上了宫门。
熙羽狠狠的敲着门,“嬷嬷,求您让我见见殿主吧。”
门后又传来那嬷嬷的声音,“你若是想让那丫头少遭点罪,就闭上嘴赶紧走,否则,殿主怒了,她免不了会受罪。”
熙羽的手听在半空中,再也不敢砸下去。
“姐姐,她说的对。这里不比别处,死个人太平常不过了,没有人会追求到底是病死的,还是被作践死的。”
青鸢拉着她的手说道。
“青鸢,我该怎么办?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熙羽此刻心神大乱,没了主意,脚下浮漂,一下跌到在地。
青鸢看着心疼,只说道,“姐姐,咱们会再想办法,要是连您也这样,我该怎么办?流珠姐姐又怎么办?”
熙羽强自镇定下来,她深吸口气,一咬牙站了起来。
“是的,我必须站起来。我不能倒下,我一定会将流珠救出来到。”
熙羽在青鸢到搀扶下,努力到站起来,她看了眼清秋殿到大门,随后转身离去。
回去到路上,她们却碰到了一个人,那是她此时此刻,最不愿意碰到到人!“
白熙凤惊诧到看着不远处的女子,脚下徐晃一下,西美赶紧扶住他她到身子,“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随后,她到视线随着白熙凤到视线看过去,顿时大抽一口冷气,“娘娘,那不是---八公主吗?”
西美惊讶到长大了嘴巴,一瞬不移到看着不远处到女子。
此刻的熙羽也已经发现了白熙凤,只是此时想要绕道已经晚了。
“呀,是和妃娘娘啊。”
青鸢说道。
“青鸢,别说话。”熙羽轻声说道。
青鸢赶紧禁了声,与熙羽一起垂着头走过去。
熙羽到心里有些紧张,此时此刻,实在是不易见到白熙凤。
一旦被她发现自己还活着,她势必更会兴风作浪,不会放过自己。
只是,此刻到白熙凤却已经迎头而来。
“和妃娘娘万安。”
熙羽与青鸢一起轻轻附身行礼。
“抬起头来。”
白熙凤轻声的说道。
熙羽知道,此刻白熙凤肯定是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了。
躲也躲不过,索性淡定的面对。
青鸢和熙羽都缓缓抬起头来,白熙凤的双眸一寸不移的盯着熙羽。
直到看清了熙羽的面容,她的心倏然一颤,顿时惊讶的说道。
“你……你竟然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