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晴此时已经愤怒不已,别了一肚子的气,立时说道,“这个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转身走了。
流珠终于被救了出来,熙羽将她带回南华殿,日夜照顾在她的身边。
可是,她的心灵上遭受了太大的创伤,终日少言寡语。
曾经那个活泼机灵,调皮可爱的小姑娘,再也找不到了。
直到此时,熙羽终于了解了净水那日与自己所说的话的真正含义。
她废寝忘食,费尽心思,查找真相。
她相信,邪不胜正,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
然而,终于她等到了那一天。
却事实终难以与权势对抗,只要有权势在手,才有资格去与让人说真相。
流珠,救出来了。
不是因为她帮她洗刷了罪名,而是用四爷的权势胁迫而来。
她深深的体会到,从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天真跟愚蠢。
如果,她早一些看清楚。
如果,她不是那么的固执,坚持。
那么,也许流珠早已经出了清秋殿了。
也就不会,受了这么多折磨。
那日之后,宪英便被放了,可是她却失踪了。
与她一起失踪的,还有那串水蓝珠串。
净水看着熙羽,脸上带着淡淡的早遇见到的微笑。
“想通了?”
她轻声说道。
熙羽轻轻点头,面色沉静,“只想与流珠好好的活下去。”
她抬眼看向净水,“到了今天,我才看清楚,好好活着,不是忍气吞声就行,不是宽宏大量就行,不是善良谨慎就行。”
想过怎样的人生,就要拥有与那等同高度的身份。
“皇宫中的生存法则便是如此。”
净水回望她,一字一字的说道,“恃强凌弱,这就是皇宫,这就是贵胄。”
熙羽点头,“奴婢受教了。”
净水眼中现出一丝安慰,“将南华殿交给你,我才会安心。至少,你不会用手中的权利,伤天害理。”
熙羽眼中闪现狡黠的光泽,“姑姑就如此相信我?”
“那日在屋脊上,你救了梓晴和宪英,可曾后悔了?”
净水问道。
熙羽沉默一会,微笑摇头,“没有。”
如果,事情从来一遍,也许,她还会那样做。
但是,如今她却明白了一个道理。
她想保护好自己和流珠,就必须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所以,她接受了净水的建议。
至今,她仍旧没有野心。
只是,她想在自己找到回去的方法之前,不再被人欺凌。
可是,上天似乎总是与她背道而驰。
一天晚上,内侍府来了消息,让她即刻搬到莺妙殿中。
熙羽的心一瞬间跌落下去,莲妃当日的话,她早已经忘记了。
她也没想到,莲妃竟然真的要让她去参选后妃。
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孙福帮忙。
净水同样惊讶不已,熙羽简单扼要的与她交代看一下。
旨意不可违抗,她将流珠托付给青鸢,出了南华殿。
乾泰殿
木轻衣温婉的站在他的身旁,看着他龙飞凤舞的挥毫。
不禁大赞,“斓的字迹又苍劲了许多。看上去,便有种脚踏苍生,手握天下的意境。”
上官星斓唇边微勾,“太后可有为难你?”
木轻衣摇头,“没有,只不过……”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这般吞吞吐吐了?”
男人边写着,边说道。
“只不过,她等得有些心急了,今天临来的时候说,今夜务必让我宿在这里。”
木轻衣说着,脸色低垂,双颊绯红。
男人没有回话,直到放下手中的狼毫之后,才抬眼看向对面的女子。
“轻衣,让你受委屈了。”
男人缓缓说道。
“不,轻衣不觉得委屈。”
木轻衣赶忙说道。
男人随后站起,与她女子一道坐在软榻上,“今晚你若是回去了,老太婆会为难你吧?”
女子一怔,随后垂下头。
双手隐在袖子中翻了凝白,低垂的眼睑敛尽了所有情绪。
“那就留下吧。”
终于男人开口说出,她最想听的话。
她娇羞的点头,双手绞着衣袖。
窗外已经夜色浓稠,她的心中充满期待。
那是等待了太久的欣喜。
“那……我伺候斓更衣吧。”
说着她站起来,走到他的跟前。
柔嫩的柔荑来到他的领口,扣子一颗一颗的解开,她的手轻轻的颤着。
突然,男子伸手握住她轻颤的手。
“轻衣,你不必真的这样。”
他拉着她手,缓缓放下,握在掌心中。
“你对于我来说的意义,难到还要我再说吗?”
男人沉声说道。
木轻衣安静的被他握着,心中那幸福的温暖一层层的轻轻荡漾。
“我知道,不过,这是我自愿的。”
她柔声说道,娇羞的脸上带着难以抑制的满足。
男人却沉声说道,“轻衣,我说过有一天定会让你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在此之前,我不会辜负你半分。”
说完,男人站起身,“我今夜去神武殿看折子,你早点睡。”
男人迈开的步伐,突然停止。
腰间被一双白皙的玉手环住,木轻衣自背后拥住他。
滚烫的脸贴在他挺直的背上,羞涩温柔的话轻轻吐出,“斓,留下吧。我早晚是你的人,我心里是愿意的。”
她的邀请太过明显,明显到让她自己都吃惊。
男人的手微微拢起,他双眸微合,“早晚我会给你曾经承诺过的一切。只是,不是今天。”
男人的手,来到腰间将女子的手拉下,转头看向她。
“早点睡,有事就喊小九。”
她一把拉住他即将松开的手,“我送你的指南针呢?”
那是她在异域求得的稀罕玩意,那上面的玉是她亲自一笔一划亲自雕刻。
上面,蕴含了他们二人的名字。
上官星斓一怔,随后说道,“放起来了。”
“怎么了?不喜欢吗?”
女子轻轻皱眉。
男人摇头,手轻轻刮了下她的俏鼻,“你送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呢?只是,这几天外出了,怕磕碰到。”
女子才轻笑着点头,“这样啊。”
男人到底还是走了,木轻衣的双手重重的垂在两侧。
他这是拒绝了她吗?
还是,他真的是太珍惜她了?
莫名的,她觉得她与他之间,多了些什么,又似乎少了些什么?
仔细辨去,却又抓不住,看不清。
走进寝殿中,那明黄而宽阔舒适的龙床,映入眼帘。
坐在上面,伸手轻抚。
那上面还有他残留的味道,突然,一束白色的卷轴闯入她的视线。
看似是一张画,是什么稀世珍宝,他竟会如此看重的藏在寝殿中呢。
画轴轻轻铺开,女子的视线中,一个浅笑嫣然的女子赫然立于眼前。
是她!
画中的人,她认得。
那日,他与自己约好,最后却迟到了。
她出去寻他,便看到他与这个女子在一起。
画上线条纤柔,略带几分生涩,不是出自他的手笔。
那么,是谁画的呢?
他所在意的,是这画中的人,还是作画的人呢?
木轻衣的脸色渐渐低沉了下来,难道她与他之间个隔着的会是这个女子吗?
不禁,想起那块丝帕。
行至水尽处,坐看云起时!
她们会是一个人吗?
还是自己太过敏感,想错了?
随后,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头。
她与他是怎样的情分?
那是同甘共苦,生死与共,不离不弃,相濡以沫之情。
这世间,怎会有人能及?
孙福见到熙羽的一刻,着实有些惊讶。
“姑娘,您怎么来了,这大晚上的?”
熙羽深深一俯身,“总管大人,奴婢今日来是有事求总管的。”
在孙福的眼中,熙羽自然不能与其他奴婢相提并论的
他赶紧伸手虚扶道,“姑娘不必多礼,有事尽管说就是。”
熙羽起身,面色沉静的说道,“总管大人,莲妃娘娘日前要奴婢参选此次后妃选秀,奴婢之前以为娘娘不过是试探奴婢,谁知方才娘娘下了旨意,要奴婢即刻搬到莺妙殿参选。”
熙羽一口气说道。
孙福也是心中一惊,随后说道,“你的意思是要帮你选上后妃,还是……”
虽然他心中已经有几分明白,但是还是故意问道。
熙羽连忙说道,“不是,奴婢是想恳求总管大人,可否想个办法将奴婢除名,或者让奴婢落选。”
孙福眼尖的发现,大殿外的拐角处,站着一束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稳了稳情绪说道,“姑娘这样,我就不明白了。选入后宫为妃,便是平步青云成了主子了,岂不是比现在好过数倍?姑娘为何要如此呢?”
熙羽心中着急,语气也略显了出来,“奴婢当真不愿意成为后宫嫔妃,还请总管大人成全。”
孙福偷瞄了一眼圣颜,似乎饶有兴趣的意味。
他自然得成全,便继续八卦的问道,“也不是没有办法,不过我本是为皇上办事,姑娘德行端正,聪慧伶俐,与皇上来说,是难得的佳人。我若是故意将你除名,那岂不是对不起万岁。二来,这也是欺君之罪啊。”
熙羽一听他如此说,当真是着了急。
当初没想到这一层,现在看来,是自己太托大了。
她还不等说话,孙福又说道,“若是姑娘能给我个合理的理由,也许看在四爷的面子上,我会考虑下。”
熙羽之所以,当初那么笃定,也不过是赌孙福与四爷的关系甚好的缘故。
此时她一听孙福口风松动,心中立即又有了一线希望。
“不瞒总管大人,奴婢这一生只想寻得一个知心人,相依相伴,白首一生。后宫虽好,可是,却注定无法完成奴婢的心愿。奴婢,无法同他人共事一夫。所以,奴婢不愿嫁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