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你,你会将熙羽看做知己而丝毫不怀疑她的目的吗?”
上官星斓说道。
风无痕轻轻一笑,“无痕两袖清风,无权无势。与我来说,哪还有一丝一毫可图之处?况且,直到今日,她从未问过我的出处。”
上官星斓凤眸如潭,迷离中仿佛惊起一丝疑惑。
“但是,她却是我的救命恩人。”
风无痕最后语落至此。
“此话怎讲?”
上官星斓不解的问道。
“四爷知道我身子不好,却不知道我的命早已被人定数,活不过二十五岁。”
风无痕嘴角苍凉的说道。
上官星斓的确不知此事,他只知道风无痕武功高强,却一直体弱多病。
他以为,是那场重伤之后一直没有恢复元气所致。
却没想到,竟会是如此严重。
风无痕轻轻的一笑,脸上荡漾起温暖,“是她救了我,并且给了我保命的方子,又将秘传的针灸交给了苍月。”
“四爷说,如果我若是再对她心生怀疑,那么岂不是妄为大丈夫,顶天立地一回吗?”
最后一句话,彻底让上官星斓惊讶了。
他知,她与别人不同。
更知,她聪明伶俐,古灵精怪。
可是,却不曾想过,她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而且,与风无痕之间还有着这样的往事。
“四爷,时至今日我想她也还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吧。那么,四爷对她的怀疑又是出自何处?“
风无痕问道。
上官星斓眸色一紧,带着锐利看向风无痕。
“风兄似乎对她别有不同?你这是在质问吗朕?”
明显感受到上官星斓突然语气加重,风无痕却仍旧说道,“无痕不敢质问四爷,只是,不愿看到四爷误会这么好的一个女子!”
“这么好的一个女子?言下之意,风兄对她动了真情了。”
上官星斓说道,面色除了生冷,瞧不出其他。
风无痕星眸生辉,看着上官星斓。
缓缓开口,“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的回答足以让上官星斓听明白。
风无痕顿了顿,和盘而出,“实不相瞒,离开皇宫的前夜,我去找她了。我希望她能跟我一起走。”
上官星斓刚有些松懈的双眸,顿时紧了起来。
“如何?”
他说道。
“她说,她不能跟我一起走。”
风无痕至今想起那日的情景,仍旧难免伤情。
“她没有说原因?”
上官星斓问道。
风无痕抬眼看向上官星斓,“原因是为何,我自不必多问。宫中险恶,她比我更加知晓留下有多危险。其实,我也并非要她一起回仓斌,我只是想将她带出这个是非之地。天下之大,她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风无痕的眸色渐渐深邃,“她那句毫不犹豫的回答,我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风兄知道答案?”
上官星斓的双眸在夜色中闪耀着不解的光芒。
“是,我知道。在宫中,她一定有割舍不下的东西。”
风无痕轻声说道。
上官星斓问道,“宫中有什么是她所割舍不下的?”
风无痕唇角一勾,笑中参杂着一丝嘲弄的说道,“如果四爷想知道,只怕就得自己去寻找答案了。”
上官星斓此时才发觉,自己今日失态了。
但是,风无痕的一席话,的确是让他心中的无名火。熄了大半。
酒也醒了许多,避过熙羽的问题,他不再多问。
眉色严肃的说道,“仓斌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时下危险的地方是未离开千州的时候。”
上官星斓眸色一沉,继续说道,“妖后此时已经知道你身在千州,必定派出了杀手死士阻止你回国。朕,此时还不能出面帮助你。但是已经让断魂带着朕亲自挑选的一对白羽林暗中保护你。不过,路途遥远,自己多保重。”
风无痕站起身子,深鞠一躬,“四爷大恩,不敢言谢。除去妖后之后,无痕必定亲自再前往千州致谢。”
上官星斓虚扶一下道,“朕等着。”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五天已过。
熙羽照着镜子,终于露出了一丝喜悦。
她脸上的伤,几乎全好了。
下了早课,她与青鸢边上路了。
久违的清秋殿,她再次站在了宫门口。
青鸢上前敲开了门,门只是一条缝,上次的老嬷嬷走出来,看见熙羽的一刻不耐的说道,“我不是过了吗,没有金子是断断不会让你进去的。”
说着就要将门关上,熙羽将手一摊,,老嬷嬷的眼睛立即闪起了金光,立即伸手去拿。
熙羽将手一拢,“嬷嬷,我想带我妹妹出去走走。”
老嬷嬷一听当即眼睛一厉,“清秋殿可是从来只许进不许出的。”
熙羽自荷包中又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手中,两锭金子闪闪发光,照出人性贪婪的一面。
“还是不行,如果被人知道,那是死罪。”
熙羽说道,“嬷嬷不说,我自不会说,还有谁会知道呢。”
说着,自荷包中又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手心中。
老嬷嬷眨巴眨巴眼睛,看看四下无人,一把抓过金子揣进兜里。
突然,老嬷嬷说道,“什么声音,咔嚓咔嚓的响?”
她警惕性十分敏锐的看向四周,出了熙羽和站在熙羽身后的青鸢,再无一人。
熙羽笑着说道,“只怕没人会闲来无事到清秋殿这散步,那响声是金子碰撞出的响声吧。”
老嬷嬷又看了一会,才进去了。
“去后门等着吧。”
盼了这么多天,等了这么多天。
终于,要见到流珠了,熙羽的心紧张的揪在了一起。
偏僻的后门,杂草丛生,映出几分凄凉。
门,终于开了,一个瘦弱的人影战战兢兢的走了出来。
不是流珠还是谁!
熙羽上前一步,紧紧拉住流珠,打量起她。
这一看下去,当即心痛万分。
段段时日,昔日活泼阳光的小女孩,此时形同枯槁,身上找不到半分神采。
“流珠,你受苦了……”
为了今日,她做了那么多努力,可是,终于见了面,只说了这一句,便泣不成声,再发不出一丝声音。
远远把风的青鸢,也已经泪流满面。
“姐姐,我没事。我很好,真的。你别哭!”
流珠懂事的强忍住自己将要失控的情绪,安慰着熙羽。
熙羽此时,心如刀割。
流珠的身上遍体鳞伤,除了鞭痕,还有烫伤,数不清的青紫,一瞬间,仿佛亿万个细弱牛毛的银针,一瞬间刺进熙羽的眼中。
“这样还是没事吗?这样还是很好吗?”
熙羽心痛的一边流着泪一边撸起她的手臂给她上药。
到了右侧手臂的时候,流珠突然强烈的挣扎起来,熙羽眼眸一紧,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右臂的袖子撸上去。
当即,她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伤痕累累的手臂上,不见了守宫砂。
“谁干的?是谁?”
熙羽再也无法控制的狂声喊了起来,“这里有男人吗?”她喘着粗气说道。
流珠摇头,一句话不说。
“流珠,告诉我,这里有男人吗?”
她声音颤抖着说道。
“没有,但是,她们比男人更可怕。”
流珠垂下头,她的眼神中死灰一般,除了默默的流泪,没有其她表情。
“姐姐,别为了我的事,费心了。清秋殿,我是出不去了。你好生照顾自己,一有机会就逃走吧。宫里的人,都是魔鬼。”
她说的绝望极了,将自己彻底放弃了。
宫里的人都是魔鬼!
她遭受到的折磨,远远不是看到的这些。
而是,难以想象的。
熙羽觉得自己的心,就在这一刻无法抑制的燃烧了起来。
熊熊大火,烧乱了她的理智,让她窒息。
她紧紧的抱着流珠,泪水如泄洪的洪水一般,奔腾不止。
她真恨自己,将她带到千州,以为便是解脱了。
却没想到,反而将她害的更惨。
如果,早知今日,还不如将她留在舵日国。
就算一生为奴,至少不会遭受这样的侮辱。
熙羽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她捧过流珠满是泪痕的脸,让她看着自己,“流珠,你听着。我不许你放弃自己,也不许你放弃我。我会救你出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流珠的眼神动了动,自死灰之地一丝希望之光渐渐复苏。
“你听到了吗?流珠。我是你的主子,我命令你,必须坚强的活下去,在这个吃人的地方,活下去。等着我,我一定来救你。然后,我们一起走。”
熙羽咬着牙,狠狠的说道。
“嗯,我记住了。我等着。主子,我听你的话,活下去。”
熙羽将荷包塞进流珠的袖子里,“这个,你留着打点。你不必心疼,我现在不缺金子。”
“好了,赶紧进去吧。”
老嬷嬷厉声出来催促。
流珠吓了一个激灵,仿佛听到了什么猛兽之音一般。
熙羽的心早已血肉模糊,此时看到颤抖不已的流珠,更加痛入骨髓之中。
流珠进去了,门将要关上之际,一双玉手突然插了进来,力气大的差点将老嬷嬷推倒。
“等等。嬷嬷。”
熙羽的声音响亮中透着几分嘶哑传来。
老嬷嬷不耐烦的打开门说道,“还有什么事我可没那么多闲工夫。”
“敢问嬷嬷怎么称呼?”
熙羽此时已经与刚才痛哭不已的女子判若两人。
“里面的人都称我为冯嬷嬷。”
她以为熙羽是为了下次给她送金子的时候,找不到她人呢,所以答的很流利。
熙羽自腰间接下一枚腰牌,缓缓递过去,“冯嬷嬷还不知道我是谁呢?”
冯嬷嬷根本没将她放眼里,根本没有认真的看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