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羽是多么的天真,多么的傻。
果然,女人一旦陷入爱情的网,便失去了所有的聪明才智。
他的名字是上官星斓,就算当今皇上的名讳无人敢提,她却未曾多问一句,奕王排行第七,为何别人会称他为四爷?
原来相信一个人,可以明知道是假的都不会怀疑。
原来这一次,她才真真正正的体会到背叛究竟是何滋味?
原来陆冰不是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人。
他才是!
他亲手将她破碎的心,一点点的拼合,然后再亲手摔破,再不给她重生的机会。
他用自己的热血去温暖她,感动她。
再将她推下万丈深渊,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有多么愚蠢,多么荒唐。
他说,终有一天,这个天下会是我们的天下。
她竟不知,在她大言不惭的要帮他夺得天下的时候,那天下早已是他的了。
而却永远不会是她的天下,她从未有过如此奢念。
自从爱上他的那一刻起,他,才是她的天下。
而那个陪着他坐拥天下的人,却永远不会是她。
应该是他刚才怀中拥着的那个女子吧。
木轻衣。
曾经,她看轻了的那个女子。
熙羽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头疼欲裂,浑身松软无力。
记忆瞬间变得空白,一时间她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姐姐,你可醒了,吓死我了。”
入眼看到的竟是流珠。
她紧紧握住流珠的手,沙哑着声音说道,“流珠。”
流珠的脸上都是未干的泪痕,此刻看见她睁开了眼睛,哭的更加厉害。
她伸手擦去流珠的泪水,“哭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吗?”
流珠哽咽着说道,“姐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瘦了一大圈呢?”
熙羽眼中的泪,再也无法控制的流下来。
“没事,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什么事都没有。”
她轻声的安慰道。
流珠点头,“嗯,以后我再也不要跟姐姐分开了。”
她点头,“不分开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青鸢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她眼圈顿时红了,“姐姐,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她赶紧抹着眼泪,“我刚才还说不哭的,一见你就忍不住了。”
她想笑却又落泪的模样,惹得熙羽笑了出来。
见她笑了,两个丫头也都笑了。
“姐姐,我亲手熬得粥,你起来吃点,可香了呢,保证你爱吃。”
青鸢将粥递到她的跟前。
熙羽接过来,舀起一勺送进嘴里,“嗯,真好吃。”
青鸢高兴的笑起来,马上站起来,说道“还有咸菜,我去端来点,就着粥吃。”
流珠一把拉住她,“不行,姐姐烧刚退,出了很多汗,不能吃太咸的东西。”
青鸢赶忙紧张的说道,“是哦,看我糊涂了。那吃什么好呢?”
流珠说道,“我去做两道清淡的小菜来。”
临走时嘱咐青鸢,“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姐姐。”
青鸢点头,坐在她的身边,眼珠不错的看着她。
熙羽微微一笑,“我没事,你去帮着流珠一起做会快点,要不粥一会就凉了。”
青鸢点头起身刚要走,又转回身,“流珠姐姐让我留下照顾你的。”
“可是,是我让你去帮着她的。”
熙羽说道。
她想了一下,点头走了。
屋子里只剩了她一个人,泪水终于无法控制的落下。
那一叶,她觉得仿佛一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的精神和力气。
走在雨里,甚至争不过雨水的力量,无法前行。
那一刻,她的心如同六月飞雪,装满了整整一个寒冬。
但是,她始终还是庆幸的。
至少,她还有她们。
至少,在她无路可走,无处可去的时候,还有人等着她。
回到了南华殿之后,净水对她一直不太管束,只是在最初的时候,来看过她两次。
以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梓晴,听说她离开不久也离开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南华殿中清净,安宁。
是养病最好不过的地方,加上流珠和青鸢的细心照顾,很快她的身体就康复了。
心中的伤痛不会那么轻易就痊愈,曾经动了真心爱过的人,也不会转瞬就忘得一干二净。
但是,自从那天起她却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
也没有再露出一分一毫,伤心欲绝的神情。
她比以前更加努力的做事,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不会计较。
每天从早到晚的,只有上 床睡觉的一刻,才能真正歇下来。
流珠与青鸢的劝慰,她总是微笑说不累。
这一天,太后来礼佛,她随侍在殿中。
看到她的一刻,太后明显身形一怔,有些出乎意料。
她知道,太后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木轻衣。
就当做没看见一样,她眼睑低垂。
木轻衣也神色平常,仿佛从来就与她不相识一般。
果然,第二天傍晚,她被传到了寿康宫。
太后坐在正中,殿中再无其他人。
她规矩的行礼,跪倒在大殿上。
太后,眼睑低垂,敛尽满眼的锋利,看着她。
“知道哀家为什么传你吗?”
熙羽温声答道,“奴婢不知。”
太后冷笑,“不知?那好,哀家就跟你明说了。”
“玉玺是不是偷出来交给皇上的?”
太后声音骤然变得凌厉。
熙羽答道,“不是。”
“那你到是说说,那玉玺是怎么到的皇上手里?”
太后追问道。
熙羽缓声答道,“回太后娘娘,玉玺是殿下给奴婢的。”
太后顿时惊讶不已,她身子微倾,“你说什么?”
“玉玺是殿下亲手交给奴婢的。”她再次答道。
“他为什么要交给你?”太后问道,随即言词转为寒冽,“如果你今日有一句不实之言,哀家必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熙羽面色仍旧淡定泰然,“奴婢不敢,殿下薨世的前一叶,将玉玺交给奴婢,并开了东宫的大门送奴婢离开。他让奴婢将这玉玺交给后庭总管,孙福。”
太后双眼微厉,“他为什么这么做?”
熙羽回道,“至于原因,殿下没说过。”她缓缓抬起头,看着太后,“不过奴婢想,太后娘娘应该是知道的吧。”
太后眸色一沉,“你这话什么意思?”
“奴婢不敢有什么意思,奴婢只是想,太后是殿下的娘亲,自然比旁人更了解自己的儿子。”
熙羽一字一句的说道。
太后手中的绿玉佛珠串哗啦一声自手中脱落,玉珠碎裂声声清脆。
她一怔,这声音像极了心碎的声音,不久前,她听过。
太后身子往后一靠,眸色带着几分责怪和悲痛。
他是存心的,将玉玺交给上官星斓,是存心成全他,好让他日后与她抗衡。
上官星辉,她的好儿子。
至死,你都如此憎恨她。
“他还说了什么?”
她又看向熙羽。
熙羽摇头,“没有了。”
“来人,将她压下去。”太后眸色闪过一丝杀气。
熙羽知道,太后是将一切怒气都撒在她的身上了。
她虽然惊慌,但是却未见分毫慌乱,死亡线上走到次数多了,竟然也会慢慢习惯的。
她张口说道,“太后娘娘,等等。”
太后眸色一凛,“你早该跟着去服侍哀家的儿子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熙羽不紧不慢的说道,“太后娘娘发过的誓言,难到忘了吗?”
太后双眸凌厉,“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随后她轻声冷笑道,“哀家当日只是说,不伤害你,但是却没说不杀你。”
“太后娘娘权势倾天,要奴婢死,奴婢不敢不死。”
熙羽跪伏在地朗声说道,随后她缓缓抬头,“奴婢死前,想让太后看一样东西,不知道太后可否成全?”
太后眉头轻蹙,“你想给哀家看什么?”
熙羽垂头说道,“还请太后让奴婢过去太后的身边,亲自呈给太后。”
关喜此刻带着人等着拖走熙羽,她赶紧说道,“太后不可,谁知道她是不是居心叵测藏了什么坏心眼?”
太后却冷厉的笑道,“让她过来,哀家还会怕她不成!”
熙羽起身,来到太后的跟前,将手中缓缓递到太后的眼前。
太后眸光触及到屏幕上,顿时一惊。
她颤抖着看着那个小盒子里,此刻正在自由行走的男人。
那分明就是她的儿子,上官星辉!
熙羽将手机收起来,放入小荷包中。
“这是什么?”她惊讶的看着熙羽,眸色幽深。
熙羽答道,“这是殿下寻来的稀世珍宝,可以将殿下的身影记录下来,想看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太后脸色苍白,眸光渐渐布满痛苦。
“他什么时候……能站起来的?还是他……一直都……”
她无法不震惊,理智与淡定再也无法维持。
熙羽说道,“殿下临走的前一叶,他给了奴婢这个东西。奴婢也是第一次看见殿下站了起来。”
太后轻声颤抖说道,“鬼厉行是有效果的,他站了起来!可是,他为什么不告诉哀家,为什么不告诉哀家啊?”
熙羽看着太后悲伤起来,语气中也跟着忧伤说道,“殿下临去前的那一晚跟奴婢说,“他终于想明白了,他说他对不起一个人,一个他最亲,最亲,也被他伤最深的人。”
太后一震,“是谁?”
熙羽回道,“殿下并没有说是谁,但是奴婢猜想,殿下说的这个人,应该就是太后娘娘。”
“如何见得?”太后眸色疑惑。
“奴婢想,殿下一定是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行走了,终于了解了太后娘娘的用心良苦。”
熙羽不缓不慢的答道。
“那他为什么不来亲口告诉哀家?为什么要选择那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