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羽的脸上渐渐变成了惨白,她双唇不住的颤抖着。
起身跑向寝殿中,在床头找到了那个东西。
那枚金色龙纹的印鉴,她轻轻的拿出来,精致的很,上面有四个小字,苍劲有力:为朕所用!
“没想到,十五年我人不人鬼不鬼熬过来要寻找的凶手,竟然是我的父亲。”
上官星辉的声音颤抖着,充满凄厉的绝望。
泪痕未干,刺痛的泪水再次铺满脸颊。
那天晚上他鬼嚎一般的声音,响彻东宫,她有听到的。
她甚至拿了枕头将头盖住,心里还骂他是个疯子。
如果,如果她能来看看他……
那么,他是不是不会走的那么孤单,那么痛苦。
屏幕上,男人几乎刹那间苍老了许多,他的意志和狠辣绝情,一瞬间仿佛都被抽空了。
他苍白无力的身影在夜色中颤抖着,犹如一尊石雕,孤寂了千万年之久。
最后一段视频,是他手里拿着一幅画,仔细而认真地端详着。
眼神温和,充满怜惜,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
熙羽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一定是想起了此生最爱的那个人。
最后,他将画一寸一寸的卷起来,眸色紧紧盯着,万般不舍。
终于,他将画放在了床榻里侧的一方暗格中。
然后,他缓缓转过身,手中一把银亮的小刀嗖然而出直刺入咽喉。
熙羽倏然闭上了眼睛,这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他对着自己下手的一瞬间,仍旧那么的果断狠辣。
她哭倒在床榻上,脸上泪流不止,心中早已血肉模糊。
从没想到,有一天她会为他难过至此。
她与他之间,除了那一叶的箫声轻谈,再无美好的回忆。
在她的面前,他装作魔鬼猛兽,她心里骂着他是大变太,畜生不如。
却是这样一个人,救了她两次,夜间的呵护喂药,冰巾去烧。
她却很少给过他好脸色,直到他死了,她才知道,原来,他对她那样好过。
“上官星辉,你怎么能这样?你又何苦如此?”
她低吼出声。
他在意她的可怜,不要她的同情,更受不了她的嘲笑。
可是,他却终还是不了解她,面对一个对她好的人,哪怕是别人眼中的魔鬼,她亦愿意与他做朋友。
她却不无法了解,如上官星辉那样的人,早已无法忍受旁人的关怀与温暖。
那些在高傲的他眼里,都被化为可怜与同情之列。
鬼使神差的,她伸手自暗格中。除了那幅画,还有那串七莲宝珠。
轻轻一挥,画像便展现在眼前。
画上的确是位女子,模样长相都与晚樱有几分相似。
她的手颤抖不已,甚至无法再负担一幅画的重量。
画像,啪的一声掉到地上。
她神色慌乱,抬起脚步便往外走。
“不,不会的。”
她便走便低声说着。
走出寝殿之后,她的脚步倏然停住。
眸色中带着几分惊恐,缓缓转过身去。
她慢慢的提起脚步,缓缓的走回来,仿佛前面是什么妖魔鬼怪一般,终于在床榻前站定了脚步。
似鼓起巨大的勇气,垂头看去。
眼中的惊恐怀疑缓缓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死灰般的绝望之色。
那画纸上浅笑嫣然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自己。
一笔一墨,都是她亲手所绘。
这是上官星斓回宫后的第一天早朝,神武殿上群臣而立,忠诚的外表下各怀心思。
上官星斓脸色依旧阴沉,眸色深幽。
他缓缓开口,“这一次,朕到江南视察,河堤尽毁,刚刚建好不过数月的河堤竟然偷工减料,脆弱至此!朝廷为修河堤闸口拨下的巨额款项,究竟都去了哪里?”
他怒声喝道,随即眼神看向莫征。
上次负责修葺河堤闸口的人正是他的儿子莫少顷,前一阵,莫少顷已经因为木氏党羽的弹劾,被削了官职,闲置在家。
此次河堤被毁,明眼人心里都清楚,这款项八成都尽数进了莫家的银库中了。
莫征出列,沉声回道,“启禀皇上,洪水汹涌如同猛兽,河堤不堪一击也是有的,并不足以说明用料不足,督促不利啊。”
木烨顿时冷哼一声说道,“莫侯的意思,这河堤修了也无用,便不用再修了,只能坐以待毙了。”
莫正眉头一厉,瞥向木烨一眼,“自古以来任何事都没有一次成功的道理,尤其是河道治水,摸索中总能找到最好的解决方法。上一次,洪水不也的得到了缓解?”
木烨冷笑道,“那是因为河堤修好之时,洪水已退。并非莫公子的功劳。”
“木相的意思是在责怪皇上被蒙蔽,赏罚不明吗?”
莫征厉声回道。
木烨顿时语气顿住,憋红了脸。
“皇上,臣以为此时追讨谁的责任已经不是最重要的。”
方儒华终于出声。
上官星斓淡淡的说道,“那左相以为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方儒华面色恭谦的说道,“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解决水患,重新修葺河堤,解黎民百姓之水深火热。”
木烨说道,“这纵然是当务之急,不过,臣以为河堤如此轻易坍塌的原因与相关罪责之人也定要严惩,否则,难保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
莫征脸色越加难看。
上官星斓点头,朗声说道,“两位爱卿说的极是,修葺河堤,治理水患的事情,朕就交给莫爱卿去办,这人选便由爱卿去做主,另外,自国库拨出赈灾银两,用于安置百姓。”
上官星斓话锋一转,凤眸看向木烨,“至于河堤坍塌的责任,就由木相全全负责,相关人等,严惩不贷。”
方儒华与木烨皆领旨,唯有莫征的脸上阴沉的厉害。
“众爱卿若是无本启奏,便散了吧。”上官星斓脸上现出疲倦。
众人目光相视,木烨再次出列,“皇上,臣还有一事启奏。”
上官星斓轻声说道,“说。”
“就在皇上离开帝都的这些日子,青翠山下出现红色泥沙,蜿蜒数十里,面向皇宫方向。传言纷纷,直指皇上。”
“又说朕什么?”
上官星斓眸色一厉。
木烨神情泰然的说道,“说皇上弑兄杀弟,方才夺下帝位。青翠山正是皇陵所在,此次异像,是各位先祖示警,要皇上退位,归还帝位!”
他一字一句说的清晰淡定。
上官星斓的手紧紧的攥成拳,眸色深邃,语气平静的说道,“归还?朕要将这皇位归还给谁?各位爱卿到是说说看!”
语气锋利,不怒自威。
木烨与所有人均跪倒在地,齐声道,“皇上圣明,臣等对皇上衷心耿耿。只要皇上拿出传国玉玺,各种谣言便可不攻自破。否则,只怕会难堵世人悠悠之口。”
“皇上,您是先皇钦定的继位人选,先皇定然已经将传国玉玺传与皇上,只要皇上拿出玉玺,一切谣言便不攻自破。否则,只怕不止天降灾祸,更会逼得民反呐!”
众人齐声伏地说道,声音哀求。
最近灾难不断,边关不宁,他们又一度威逼。
上官星斓才以查看水患为由,暂时离宫。
刚才,他故意用莫少顷上次修葺河堤不善,挑起木家与莫家之争。
却不想,他们内讧之后,仍旧苦苦相逼。
“请皇上拿出传国玉玺,避祸避难,以证清明。”
“请皇上拿出传国玉玺,避祸避难,以证清明。”
……
上官星斓眸色微眯,胸口怒气滚滚。
“若是朕不拿出玉玺,你们可是要造反不成?”
他厉声说道。
“臣等惶恐,请皇上顾全大局,拿出传国玉玺,以证清明。”
正在此时,有一人疾步走上大殿。
他缓声说道,“皇上,奴才看您也就别再试探各位大人了。奴才斗胆私自做主,将玉玺带来了,就让各位大人看看,以便安心。”
说话的人正是孙福,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太监。
上官星斓眸色一颤,视线落在孙福手上端着的金盘中。
众人,皆是一愣。
“你倒是越来越能耐了,做起朕的主来了!”
上官星斓虽然责备着,但是语气中却显然多了纵容。
孙福笑呵呵的说道,“奴才不敢,奴才实在不愿看见哪一位大人最后做出什么大不敬之罪,丢了性命。他们都是先帝重用的臣子,先帝也一定希望看到皇上与各位大人相互敬爱,让千州国日益富强昌盛。”
这天下,敢在这神武殿上说这样话的太监,恐怕也只有孙福了。
众人的脸色当即微微变了颜色,冷汗透衫。
孙福话中斥责警告之意,太过明显,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他将黄色的丝绸揭掉,将玉玺递到上官星斓的眼前。
上官星斓顿时心中一颤,随后说道,“这里哪有你个奴才随口胡说的份,各位爱卿对朕忠心着呢。”
随后他眸色瞥向殿下跪着的众人,“朕说可对啊?”
众人齐声说道,“皇上圣明。”
木烨却始终不死心,他抬头说道,“皇上若是早些将玉玺拿出来,这事情便不会演变至此了。”
他的眼神中带着狐疑之色,看向孙福的手里。
上官星斓冷冷一笑,“孙福,去拿下去让木相,莫侯,左相都看个清楚,别到时候再出谣言,说朕的玉玺是假的。”
孙福答应着,走了下去。
将玉玺拿木烨等人眼前,让他们一一过目。
木烨看过之后,顿时脸上无法掩饰的苍白了。
众人见此,无不战战兢兢。
“方才木相问朕,为什么不早点将玉玺拿出来?朕现在就告诉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