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及等追上队伍,熙羽便晕了过去。
隐约可见,不远处是一个桌子,桌子上必定会有水杯。
她慢慢的站起身,一蹦一蹦的来到桌子前。
用嘴将杯子自桌子上扫到地上,杯子应声而碎。
她蹲在地上,拾起一块碎片,企图将将绑住背后双手的绳子割断。
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
熙羽赶忙起身躲到角落里,手上被割出了口子,然而,她完全感觉不到疼。
额头上的汗,豆大一般,不断的滚落。
空气骤然变得紧张而稀薄。
砰的一声,门被踢开。
随后室内燃起火烛,来人的脚步踉跄,向她而来。
熙羽抬头看去,眼瞳一紧。
竟是他,莫少顷。
他仍旧不想放过她!
莫少顷醉眼迷离,看着锁在墙角的女子。
“你不怕我吗?竟然瞪着我看?”
他自女子的眼中没有看到恐惧,却都是厌恶。
熙羽双唇轻启,“莫大人,您这是何意啊?”
莫少顷呵呵一笑,一下栽倒在她的身旁,“你看上他哪一点了?他一个庶出不得宠的儿子,竟然比我还好吗?你居然舍了我,而随了他?”
他托着有些伸不直的舌头,说着。
熙羽却听明白了,他所说的人是谁。
是被他叫做三弟的人,也是今天替她解围的男子。
绳子就要被隔开了,她心急如焚。
“奴婢想大人是误会了吧。”
熙羽敷衍着说道。
“误会,我才没有。他口口声声说,你是他看上的人,那会是误会吗?”
莫少顷当真是喝了不少,伸手搂过她的时候,几乎将全身的力气的压在了熙羽身上。
熙羽被压的差点透不过气来,她一用力,将莫少顷拱到一边。
莫少顷的头磕在墙上,瞬间清醒了许多。
再转头的时候,脸色狰狞,“你敢推我?”
男人怒吼着,伸手掐住她小巧的下巴。
熙羽心中大呼不好,眼色一转,“大人不是问奴婢,为何不选您吗?”
她忍着痛说道。
莫少顷果然顿住了,“你说,为什么?我哪里比他差?”
“三少爷,很温柔,不会这样待奴婢的。温柔的男子谁都喜欢的不是吗?”
熙羽的手在背后不断的用着力。
莫少顷邪肆一笑,“今天我就来告诉你,这其中的奥妙?”
他伸手抚摸起她的秀发,开口说道,“他那不是温柔,而是软弱无能。越是没有能力的男人,越没有张扬的本事。”
随后,他阴险一笑,“今夜,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有本事的男人是怎样的。”
语毕,他一把将熙羽的脸甩开,手便去撕扯熙羽的衣服,便压了上去。
熙羽双腿微曲,对准他的肚子,猛然用力踢去。
男人没有预警的向后仰过去,随后他痛苦的大叫一声。
一下自地上弹起,手向臀部摸去,一咬牙拔出一块碎屑。
此时的他酒已经完全醒了,也才看到地上的碎片。
狐疑的看着熙羽,熙羽仍旧缩在墙角,双眼含满恐惧。
他慢慢的站起身子,“现在你才知道害怕吗?他看上的任何东西,我都要抢过来。”
转身他飞身再次向熙羽扑来,自他扑倒自己身上的瞬间,她嗖然站起,飞快的闪躲开。
莫少顷扑了个空,刚要起身,头顶突然一黑。
随后,是瓷器碎裂的声音。
然后,他晃了一晃,噗通倒在地上。
“你竟敢……”
硕大的莫府中,一个身染血迹的女子惊慌奔跑着。
后面是满身是血的莫少顷,和一众手持棍棒的家奴。
“小贱人,看你往哪逃?”
莫少顷怒声说道,嘲笑的看着此时被围在当中的女子。
“给我将这个不知好歹的贱人,乱棍打死。”
莫少顷大声说道。
“且慢。”突然,人群中走出一人,大声说道。
熙羽寻声看去,慌乱的心终于找到一丝安慰。
正是酒宴上为她解围的男子,此时,他慢慢走出人群。
莫寅成看眼熙羽,又看眼莫少顷,“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莫少顷冷笑说道,“我还想问三弟,你唆使这个宫女深夜行刺我,是何用意?”
莫寅成脸上的笑淡若清风,“大哥真是说笑了,她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行刺?”
瞥眼她皓腕处的勒痕,男子将视线递到莫少顷身上,“她分明是被大哥用绳子绑来的,大哥,私下囚禁宫女罪名可是不小啊,而凭空诬陷我更不应该!”
莫寅成字字珠玑,刀刀见血。
莫少顷不屑一顾般的注视着他,“普通人若是如此,只怕够死几回了。但是,我莫少顷想要一个宫女,有谁敢管?就算是皇上知道,也会装作没看到。”
“还有,三弟席间与这个奴才勾勾搭搭,不是谋划刺杀,是什么?”
莫少顷理直气壮的说道。
莫寅成温和的眸色,布上些许犀利,“大哥若是执意如此说,便等让父亲来定夺。”
莫少顷狡黠的笑道,“你明知道父亲出巡岭南,才这样说的吧。还是你以为,父亲在会给你撑腰?”
莫寅成说道,“那就等父亲回来,我有的是时间。”
莫少顷却笑道,“可是,我没有时间。”
随后他眸露凶光,大喝一声,“给我打。”
持棒的一众家奴便要挥棒对熙羽动手,莫寅成却一下拦在熙羽的身前,“不准打。”
“谁若是敢拦,视为同罪,打。”
莫少顷凶狠的说道。
莫寅成大喝一声,“我看谁敢。”
一时间,家奴们手持棍棒,却不敢轻易动手了。
莫少顷见没人动手,暴跳如雷。
“你们都反了,今天,谁敢不动手,我立即将他赶出莫家,买去蛮荒做奴隶。”
莫少顷发了狠说道。
家奴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莫少顷暴虐成性,言出必行。
“三少爷,对不住了。”
到底在莫家,除了莫征,此时便是莫少顷说了算。
管家冲着莫寅成深深施礼,然后手一挥,示意众人动手。
“等等。”一个妇人跌跌撞撞的跑来。
“娘,您怎么出来了?”
莫寅成大声的唤道,语气少有的急切。
妇人在他的面前停住,“大少爷,是寅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两,就饶了他吧。”
妇人语带乞求的说道。
熙羽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那妇人肤色雪白,额间眼角处却已经横生沟壑,一身灰色罗裙泛着水洗白。
她双手无措的张在胸前半空中,眸中惊慌难以掩饰。
尽管如此,仍旧难掩她的美貌。
她年轻时的容貌,必定是风华绝世。
她是他的母亲,一对毫无地位的母子!
“娘,不要求他。他不敢动我。”
莫寅成面终于有了波动,那是带着悲愤的心痛。
“我不敢?你还真是看高了自己。父亲不在,我就是家主。你与外人勾结谋害我,罪责难逃。”
莫少顷别他的话触怒,怒声说道。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又有一个妇人走过来。
这位妇人,一身绫罗,罗裙上是精美的江南刺绣,头戴金钗,手执玉镯。
穿金戴银,无一不是价值连城。
“大夫人,您来了!求求您劝劝少爷饶了寅成吧。”
莫寅成的娘,哭着就要跪倒,却被莫寅成狠狠的抓住。
莫夫人轻蔑的看眼莫寅成母子,视线转向莫少顷的时候,已经是和颜悦色,“少顷,出了什么事?”
莫少顷冷冷的说道,“娘,他竟然勾结外人,谋害我。”
莫夫人此时才定睛看清莫少顷头上的伤痕,虽然已经被处理过,但是身上的血迹仍旧触目惊心。
“少顷,你怎么样?伤到了哪里?让娘看看。”
她心疼的抱住莫少顷,查看着伤口。
随后眸光一冷,转而看向莫少顷,“莫寅成,你好大的胆子。老爷不在家,你这是要造反了吗?”
莫寅成眸光中的凌厉一点一点的强自敛去,面上恭顺的对着莫夫人说道,“寅成不敢,这个女子是宫女。寅成只怕到时候宫里怪罪下来,莫家上下都受到连累。”
莫寅成的话,让莫夫人神情一顿。
她的眼睛向熙羽看过来,熙羽将双手一伸,露出伤痕,朗声说道,“囚禁宫女是大罪,我是随着艺群殿艺姬前来,此时回去还不至于被发现。而我,保证绝不会说出一句。”
“娘,留着她就是祸害。”
莫少顷在莫夫人耳边说道。
莫夫人此时心中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眸含震怒的低声斥道,“逆子,你父亲不在家,你就知道闯祸。”
所有人都沉默了,等着莫夫人做主。
片刻之后,莫夫人一拢秀发,眸色敛尽情绪,一字一句的开口说道,“大胆的奴才,敢偷窃府中财务私逃,已是留不得你。又竟敢打伤少爷,罪加一等。”
随后,她咬字说道,“乱棍打死。”
她分明是要将白的说成是黑的,制造一出冤案。
她又回头看向莫寅成,“你身为莫家三少爷,不分是非好坏,竟与外人勾结,实在是罪责难逃。我今天就替老爷代行家法,来人,将三少爷押往祠堂,请家法。”
莫夫人话音刚落。
莫寅成的娘,便扑过去噗通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不停乞求。
而那些家奴也手执棍棒向着她而来,熙羽只觉得一阵好笑。
人生本应多变,但是她似乎总是能遇到同样的事情。
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人,却都是欲要她的性命。
恐惧,惊慌,此时已经不那么清晰了。
求饶,更是无济于事,她也不会那么做。
只是,他到底受了她的连累。
她看得清楚,莫家夫人与莫少顷是摆明了欲加之罪。
于是,替他辩白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