跌倒的老嬷嬷已经被同伴扶了起来,她气的浑身颤抖,厉声说道,“你个小贱人今日非让你看看我的厉害,我倒要看看你的嘴有多硬。”
随后,她对左右的两个嬷嬷说道,“昨天李嬷嬷被她打伤,今天我又着了她的道,看来是咱们小看她了。都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余下的几个人,纷纷点头,便向熙羽扑了上来。
熙羽身子虚弱,旧伤未痊愈,但是,她们几个年纪都大了,不如她的身子灵活,所以,一时半刻下来,谁也没占到便宜。
几个老刁妇连累带气,气喘嘘嘘的站在一旁休息着。
熙羽扶着墙也喘着粗气,几个人视线紧紧交织在一起,谁也不敢懈怠。
熙羽脸颊,脖子,手臂上都被划破了,鲜血苍白如纸的肌肤上,触目惊心。
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根金簪子,她心中从未有过一刻觉得,有时候人虚荣一点还是好的,若不是戴着这根簪子,她便真的没有武器与她们干架了。
几个老刁妇身上或多或少的也受了伤,眼中忌惮着她手里的利器,不敢多叫人来帮忙,莫妃又下了命令,要慢慢折磨她,不许叫她死了,她们又不敢下重手,气的咬碎了牙根。
又一天过去了,夕阳西下,夜晚降临。
雨落一直跪在那里,可是断魂断念却依旧态度狠绝,不肯出手相救。
夜深人静的时候,寝殿中只有她一个人伺候着。
她做完了事情之后,再一次跪倒在地上。
她知道,不管自己跪多久,断魂断念不会出手相救的。
可是,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机会,别无选择。
看着床上依旧没有清醒过来的男人,她突然泪如雨下。
他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可是,断魂说了,他在休息的时候才是复原的好机会,所以,不急于让他醒过来。
皇上已经没有大碍了,可是,这就是断魂的治疗方法。
“皇上,您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呢?现在只有您能救沫姐姐了。”
她忍不住自言自语的落下泪来。
“一直以来,奴婢都不知道那一次在仙池宫救了自己一命的是谁?直到,那日姐姐看见了那些布条,奴婢才知道,原来奴婢的命其实是姐姐所救的。”
她悲泣的低声喃喃说道。
那一日,姐姐自乾泰殿回来,脸色十分不好。
却无意中发现了,她似宝贝一样供奉着的布条。
她问起她,她如实回答。
她看得出来,姐姐的眼神不对。
后来,她目光冷冷的看眼那些布条说道,“不就是几块破布吗?扔了吧。”
她自然是没扔的,也没从姐姐的嘴里打听到什么。
无奈之下,她去问了叔叔孙福。
孙福受不了她的软磨硬泡,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她才知道,原来皇上珍视的,和自己视如珍宝的布条是姐姐救皇上而留下的。
那一日起,在孙雨落的心中,熙羽的位置便更加重要了。
突然,她听到一道声音传来。
雨落被吓了一跳,慌忙中抬头看去,竟然对上上官星斓的视线。
“皇……皇上,您醒了?”她来不及站起来,跪着便爬过去。
“您要喝水吗?”她赶忙问道。
上官星斓面色苍白,身子还虚弱的很,凤眸中却划过一道凌厉之色。
“她怎么了?”他低沉的问道。
孙雨落想到,皇上会听见她说的话。
一时间,心中一喜,姐姐有救了。
泪已经无法控制的落了下来,她不敢隐瞒,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给了上官星斓。
“给朕更衣。”他自床上坐起说道。
孙雨落一刻不敢耽搁,赶紧服侍他更衣。
断魂断念走进大殿的时候,上官星斓已经端坐在正中,面色尽管经过了修饰,仍旧难掩苍白之色,但是,与生俱来的威严,却仍旧压得人透过气来。
断魂眸色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断念心中却是惊喜的。
二个人跪倒在地,“恭喜主上,大病初愈。”
断念说道。
断魂低沉声音说道,“参见主上。”
上官星斓眸色深谙,看不出喜怒,开口之际,声音却是萧冷之极,“只怕是朕醒的太早了吧?”
眸色一转锁住断魂的脸。
断魂回道,“比属下预计的是早了两天。”他开口回道,面色淡然。
“断魂,你的胆子越来越大了。”
上官星斓手指凝白紧紧攥着扶手。
断魂恭敬回道,“主上此次内伤严重,心脉俱损,不能受到一丝一毫的刺激,不能动怒,更加不能再用内力,所以,只有在睡梦中才能最快的恢复元气,心脉才会彻底痊愈。”
断魂不卑不亢的说着,面不改色。
上官星斓冷然微笑,“是,你说的都对。可是,你却将入梦疗伤的剂量故意加重了两天,否则,朕今晨就该醒来。是还是不是?”
断魂坦然承认,“皇上圣明。”
“放肆!”上官星斓动了大怒,厉声喊出。
随后,他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断念心中大惊,她之前对于两人对话的惊讶,此时都被惊恐代替。”
断魂眸色一颤,一个头重重的扣在地上,“主上息怒,您不能动气。”
断念也慌忙的叩头,“主上,您别动气,身子要紧。”
孙雨落和小九也吓坏了,赶忙倒水抚背。
上官星斓伸手挥去他们,凤眸中带着盛怒看着跪在地上的兄妹二人说道,“当日我救你们兄妹二人,并不是为了让你们效忠于我。是你们以死相胁,定要追随与我。我才带着你们一起上了天山,让你们拜在我师叔的门下,学了一身武艺。”
他用了我字,语气也隐含了些许感情。
“主上对我兄妹二人如同再造,我兄妹二人感恩戴德愿用一生报答主上的恩情。”
断念思及过去的往事,一直冰块一般的脸上终于有了动容。
“属下对主上忠心耿耿,自从打定主意追随主上那一天起,我兄妹二人的性命,便早已交到主上的手中。”
断魂说道。
上官星斓眼中却闪现出失望之色,“违背朕的意思,就是你们的忠心吗?朕从来不需要为朕出生入死之人,朕想要的是,能懂朕心意的人。”
随后,他眸光一厉,“上一次在城郊,你自作主张,朕没有治你的罪。”
他冷笑一声,“你却变本加厉,不但置朕的话当做耳旁风,竟然还将心思动到了朕的身上。断魂,朕还能留你在身边吗?”
断魂心中大惊,“主上,属下知罪。属下只是觉得将她留在主上身边实在太过危险,所以才……”
“你觉得?那么朕的身边以后所有人的去留是不是都要凭你的意愿来决定?但凡你觉得不妥的,便都除去!那么,朕问你,你还觉得谁不妥?轻衣还是清雅阁的秦竹玉?还是你觉得朕的身边,有你兄妹二人已经足够?”
上官星斓盛怒的双眸如刀般扫过断魂二人,“日后,朕还敢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你们的手上吗?还敢让你们去保护朕看重之人吗?别人还没出手,你们却已经动了刀子。”
“主上息怒,断魂也是一心为了主上着想。还请主上恕罪,饶了他这次吧。”
断念声音颤抖的说道。
上官星斓眉宇寒冽,厉声说道,“着想,你们以为自己是谁?竟然敢来替朕做决定!”
“看在你们跟在朕身边这么多年,朕不杀你们。但是,也不想再看到你们,给朕滚。”
他狠狠的说道,眸色中的愤怒铺天盖地,不容他人忤逆。
“主上!”
断魂重重一个头磕到地上,声音顿时变了声线。
“主上!”
断念神情惊恐的悲声叫道。
“滚,朕只当这么多年,养了两只白眼狼。”上官星斓一拂袖,撇过脸不在看她们。
“主上,属下可以走,但是,请允许属下等到主上江山稳固之后在离开。”
断魂悲声说道。
上官星斓喝道,“你们是觉得朕没有了你们,就坐不稳这江山了吗?”
“属下不敢如此自不量力,属下只想留在主上身边。”断魂没想到,上官星斓竟会动了如此大怒。
此刻他也才终于觉悟,自己着实是被心中的一己之私蒙蔽了双眼,失了分寸。
那个人是帝王,他却触碰了一个帝王心中最大的底线。
小九忍不住跪倒在地,“皇上,求您开恩……”
“给朕闭嘴,否则,你也给朕滚。”上官星斓厉声说道。
“主上,求您开恩。断念愿意接受主上任何惩罚,只求主上别赶断念离开。”
断念终于情绪崩溃,悲泣的说道。
上官星斓言词凌厉的说道,“朕说过的话,不会改变。”说完,转身离去。
“断念愿意一死明示。”
断念见上官星斓转身离去,突然拿出短刀狠狠刺向心口。
断魂大惊失色,伸手便要去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却幸而刀子被断魂打偏,并未当场毙命。
“主上,断魂知错了。属下再也不敢了,求主上开恩。”
断魂抱着身受重伤的断念失声乞求。
上官星斓的脚步顿住,却并未转身。
他缓缓开口说道,“有些事情在做之前,你们早该想到结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别做傻事,天大地大并未只有上官星斓一个君主。以你们今时今日的造诣,留在朕身边已是委屈了。阴穹教与白羽林,朕会派人接管。”
说完走出大殿,再未停留。
断魂知道,一切都已经无法转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