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羽心里虽然知道,她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故意气她而已,可是,手心里到底还是凉了温度。
“皇上对姐姐有多好,谁都看的明白。”
流珠继续嘟囔着。
“他不是一直都没有来,不是吗?”熙羽慢慢的站起身子。
流珠赶忙说道,“不来也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也许皇上只不过是忙呢?”
熙羽缓缓的迈开脚步,往屋里走去。
“还有她带的那个东西,也不见得就是皇上给的,兴许是……”
流珠已经明显感觉到,熙羽心情失落,竭力的想宽慰她。
却被熙羽开口打断,“不是。”
她转眼看向流珠,视线凝重的说道,“那是皇上的东西。”
“那也代表不了什么,姐姐你可千万别多想啊。”
流珠急忙说道。
“流珠,那能代表什么呢?到底,他将那宝贝给了她,而不是我。”
她轻声说道。
“姐姐。”
“让我自己一个人呆一会。”
自从知道上官星斓与木轻衣之间的事情之后,她一直竭力克制自己不胡思乱想。
但凡木轻衣故意挑衅的时候,她都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不管她怎样说,做了什么。
上官星斓的心里真正爱的是她,对于木轻衣不过是多年无法割舍的亲情,还有一份感恩。
她愿意,与他一起去偿还她。
可是,事实做起来,竟是那么的难。
记得,送他清玉锁心的时候,她曾经给他讲过关于戒指与承诺。
可是,他却送了她戒指。
这么久,她一直等着,等着他下定决心守护她一生。
如果说,这枚戒指冰冷了她的心。
那么,那天晚上他质疑的眼神便如同亲手撕裂了她对他的那份信任。
今天,她还能怎么想,怎么去做?
带着一颗惨破冰冷的心去相信他,等待他,与他一起去爱木轻衣吗?
苍凉的笑溢出嘴角,诉不尽心中的凄苦。
木轻衣回到房间,迫不及待的脱下身上的衣衫,“快点,快点拿去烧了。”
她吩咐绿翘。
绿翘小心翼翼的将衣服收起来,用布包起来,赶忙拿了出去。
木轻衣沐浴更衣,独自一人躺在浴桶里,闭起眼睛。
她真的还是原来的木轻衣吗?
她变了,变得几乎连她自己都不认识了。
她慢慢的将自己沉进水里,仿佛想让水流进心里,洗净心中的污尘。
上官星麟走在后面,上官星斓走在前面,却频频回头去看上官星麟,神色比往日怯懦了许多。
“你记住你的身份,回头看我干嘛!”
上官星麟低声说道,声音中有几分不悦。
上官星斓急忙转过头,似不敢再看他。
“一会你好好表现,这是你唯一的机会。”上官星麟继续说道、。
“朕…。。知道。”上官星斓说道,语气中底气更足了些,带上了几分威仪。
熙羽新研制出来的配方,彻底根治了瘟疫,她也不用每日那么忙碌了,将事情都交给了黄修。
但是,她却一直住在医馆中,没有搬回总督府去。
地震后的重建也基本稳定了,她也算松了口气。
只是,这些日子上官星斓一直没有来看她。
她却似乎已经习惯了,只要她的孩子好好的,其余的都不重要了。
到今天,肚子里的宝宝已经足五个月了。
还有四个月,她就能看到她的孩子了。
每每一想起,她就觉得幸福无比。
这一天,西海百姓为度过此劫举行了盛大的庆典,流珠非要拉着她出去散心。
凌长郡可谓是山美水美,整个城市中泉水穿梭其中,高处引为瀑布,低处落为小溪,时而汇聚成据一望无际的深潭,时而汇聚为一池碧水,荷花盛开,美不胜收。
碧湖边,围了很多人,人手一个莲花灯,在上面认真的写着自己心底的愿望,然后点燃放进水里。
此时碧湖中,已经绽放各色美丽的莲花灯。
流珠说道,“姐姐,咱们也放一盏吧。”
熙羽点点头,“既然来了便入乡随俗吧,放一盏也不错。”
她们便走到买莲花灯的商贩那里,买了两盏莲花灯。
又与老板借了笔,熙羽将笔拿在手里,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写上什么了。
见她愣怔,流珠赶忙说道,“姐姐,你怎么了?”
她才摇摇头,垂头落了笔。
写好了之后,她往前一步,感觉到身后有人立即靠近了自己,熙羽唇边微微勾起,无论她走到哪里,她的身边从来都是跟着他的人。
将莲花灯放进水中,她轻轻的撩起水,就那盏盛满自己心愿的灯越送越远。
在她的心里,唯一的愿望,竟然唯有她肚子里面的孩子。
不知道,她是该庆幸还是该觉得可悲?
突然,一盏灯啪的一声自她的面前跌落在水中。
熙羽抬头看去,“流珠,你的灯掉了。”她说道。
却见流珠目光惊讶的看着不远处,她缓缓的站起来,看过去。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奇怪,什么事能让流珠竟然如此失神?
但是当她的目光看过去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因为,那一刻她也无法再冷静了。
视线中,熟悉的两个身影,亲密的走在一起,手拿花灯渐渐走远。
“据说,两个人一起许愿,莲花女神便会保佑他们恩爱到老,一生不离。”
身旁的人这句话,说的真是及时。
男人微笑着与身边女子说着什么,女子笑的幸福极了。
她们一起写下心愿,然后又一起放进水里,希冀的看着莲花灯随波而去。
上官星斓!
他有时间陪她一起来游玩,却没时间去看她一眼吗?
熙羽的步子突然向后退去,流珠急忙扶住她,“姐姐,你怎么了?”
“流珠,那是不是他,你看清楚了吗?”
她拉住流珠的手问道。
流珠心疼的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样回答。
最后,她硬着头皮说道,“不是,姐姐,是我们看错了。”
熙羽凄苦一笑,“我都没说是谁,你就说不是。我又何苦自欺欺人呢?”
她漠然转过身去,“走吧,我们去别处。”
流珠心酸的扶着她,忍不住回头看过去,眼中带着几分怨怪。
“姐姐,也许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也许,是皇上没有找到咱们,出来找咱们正好碰到了她呢?”流珠安慰她说道。
她点头,“也许是吧。”
是的,他们之间没有爱情。
至少,上官星斓对她不是的,一直以来,都是木轻衣的一厢情愿而已。
否则,上官星斓也不必与她说那些痛苦的经历了。
是的,一切不过是碰巧而已。
当天夜里,熙羽便病倒了。
流珠也是半夜起来,才听见她痛苦轻吟的声音。
那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高烧不止。
黄修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为熙羽诊治的时候,他一直紧锁眉头,脸色难看极了。
上官星斓急急的赶来,他消瘦了许多,胡茬微青。
流珠见他第一眼的时候,便是一愣,他与白日怎么好似判若两人。
“她怎么样了?怎么会突然就病倒了呢?是不是过于劳累了,还是没有好好吃饭?”
他一见面便问了一大堆问题,流珠心中疑惑,却来不及想太多。
“这几天都好好的,不知道怎的,晚上就突然发病了。”流珠答道。
“黄修在里面吗?”他问道。
流珠点头,上官星斓急的坐都坐不住,站在地上转圈圈。
不一会,黄修走出来,脸色阴沉。
“怎么样?她不严重吧?”
上官星斓连忙说道。
“皇上……有些棘手。”黄修说道。
他顿时一怔,手掌紧握,微微颤着,“你如实禀报。”
黄修才说道,“姑娘,感染了瘟疫。”
“什么?瘟疫?怎么会这样?瘟疫时下都得到了控制,她怎么会感染到?”
上官星斓厉声说道。
黄修亦是不解,“臣也觉得奇怪,瘟疫正盛的时候,姑娘都没有感染,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感染到?”
“你的意思是……”
“臣斗胆启奏皇上,此事蹊跷的很,臣想必定会是有人故意将瘟疫传染给姑娘的。”
黄修说道。
“好,朕知道了。你赶紧按照方子开药给她服下吧。”
上官星斓心中有了主意,吩咐道。
黄修脸上有了为难之色,“皇上,棘手的事就在于此。姑娘治疗瘟疫的配方中,有好几味药都是活血化瘀的,姑娘有着身孕,不适合服用。而这几味药却又是最关键的,所以,一旦服用胎儿便有危险。”
黄修的话着实让上官星斓心中巨颤,他心中紧张万分,乱了分寸。
“那怎么办?”
他沉声说道。
“姑娘有身孕,很多药都不适合服用。姑娘时下又昏迷不醒,微臣只能用最保守的治疗方案去医治。可是,时间拖得久了,姑娘与胎儿都有危险。”
黄修跪倒在地重重磕头,“臣惶恐,请皇上明示。”
上官星斓沉默了,他脑海中突然间无法思考,乱作一团。
“你先下去,让朕想一想。”
他轻声说道,语气沉痛再无往日霸气锐利。
黄修见他要走进里间,抢先说道,“皇上,您不能进去!”
上官星斓抬眼的瞬间,眸色萧冷凌厉,仿佛一只困兽,但凡有人再出言阻止,势必会将他就地撕咬碎吞进肚腹。
无人再敢阻拦,都安静的退到一旁。
走到里间,坐在床沿上,凤眸中绞满了痛苦之色。
“沫,怎么会这样?”他执起她的手,轻声说道。
“你与孩子,我都不能失去!”
他紧紧的闭上眼睛。
自小到大,从没有一件事让他如此纠结,挣扎。
她,是他的心头肉,是万不能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