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回去的人怎么说?”司徒兰枫突然问道。
七夜回道,“那两个丫头还在庭院。”
司徒兰枫终于有些放心,那就好,芊芊,即使你走出天涯海角,终也不会真的丢下她们不管的。
是不是?
“传令给暗卫,加派人手日夜监视,发现任何可疑之人进出,立刻扣下再来回报。”
司徒兰枫说道。
七夜,脸色凝重,“若是姑娘回去,暗卫会伤了她。、”
“七夜,你放心,她不会轻易回去的。要去也是个不相干的人去送信罢了,我们到底都看轻了她。”
司徒兰枫说道,心中突然又充满希望。
夜,明远山一片寂静。
突然皇上的大帐中出现了一个身影,那身影娇小轻柔,却带着雷厉风行的寒冽。
司徒羽渊缓缓坐起,“可查到什么?”
来人正是只尊皇上一人差遣的璇凤营首领,紫薇。
紫薇微微躬身,轻声说道,“回皇上,其余各位主子都已经安歇,只有太子殿下出门了。”
司徒羽渊眉头轻蹙,“哦,去了哪里?”
“太子山头的后山!”紫薇说道。
后山
太子果然站在那里,并且身边还有一个人,却是太子妃钟离婉。
钟离婉轻轻拉住太子的手臂,“太子殿下要臣妾写的信,臣妾可以写,因为您是臣妾的夫君。”
钟离婉好似甚是为难,不知道太子要她写什么。
太子怒声说道,“那你还深夜将我叫到这里做什么?明日就要赶回帝都了,我要你东盛大军在我回帝都之前便出发!”
远处一个身影微微一震,他双眸紧蹙的看着太子两人。
钟离婉继续说道,“臣妾找太子殿下来,只是想问殿下一句,殿下真的不顾念与皇上的父子之情了吗?决意要如此做吗?”
看起来钟离婉与太子之前就已经发生了不小的争执,怕别人听到,所以才在深夜来到这僻静的地方商讨。
“不是我不念父子之情,而是他从未有情。说是宠爱母妃,就以为我真的不知道我母妃是如何死的了吗?我今天再告诉你一遍,我意已决。就算是没有东盛的帮助,我亦不会退缩。不过若是你这次帮了我,他日我登帝位,必定立你为后。”
太子一字一句的说着。
钟离婉当即一震,“殿下的意思,若是此次臣妾父皇不出兵相助,他日臣妾便不再是太子妃了?”
太子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钟离婉点头,“臣妾知道了。书信臣妾会写的,但是臣妾也想请殿下考虑清楚,臣妾并非为了臣妾父亲,而是真心觉得父皇对太子不错。”
太子这一次目光深远面色上好似也浮现出了一丝痛苦之色,“父皇此次明里说是谁得了第一就将兵权交给谁,可是,其实他是在试探。即便我是第一,他也不会将兵权交给我,因为他心中早已有属意的人选了,他迟早会废了我。那么我又何必等到那一天,这个皇位本来就该是我的。”
他的手紧紧的攥着,心中的挣扎与痛苦不言而喻。
夏风袭过,却是满地苍凉。
成泰跟在司徒羽渊的身边服侍着,“陛下,要不要传唤哪位娘娘来?”
司徒羽渊却摇头,“不用了,你陪朕说说话吧。”他坐下说道。
成泰恭敬的站在一边,“老奴遵命。”
“成泰,你说老六这一次是真的无心兵权吗?”司徒羽渊缓缓开口。
“皇上,这朝堂上的事,老奴怎敢妄自非议。”成泰小心的回道。
“哎,天下人都以为朕拥有整片江山,不知道有多快活,可是只有知道,朕活的有寂寞。”
司徒羽渊说道。
成泰一怔,“皇上说笑了,您的身边有这么多位娘娘陪着,还有那些孝顺的王爷,怎会寂寞呢?”
司徒羽渊却凄凉一笑,“老东西,这个时候你还说什么马屁的话。朕若不是皇上,她们又有谁会愿意陪在朕身边?”
“朕的那几个儿子,看起来和睦,其实个藏杀机,为的不过是我百年之后的这个帝位。就连太子也……”
司徒羽渊随后看向成泰,眼神苍凉,“时下以为只有你可以跟朕说说心里话,可是却连你也只会恭维。”
成泰一下跪倒在地,“皇上恕罪,老奴一生服侍皇上,尊皇上为主,不敢有二心。”
“起来吧,朕知道你不过是怕害怕而已。朕恕你无罪,今日就当陪陪一个老朋友吧。”
成泰起身立在一旁,“老奴遵旨。”
皇帝允他坐下,他抬头看了眼司徒羽渊。
只是一瞬间,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一脸掩不住的沧桑,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样。
“皇上,太子他其实也犹豫了,他一样难舍皇上这么多年的疼爱。”成泰说道。
是的,刚才躲在暗处的人就是他与皇上还有紫薇。
司徒羽渊却笑了,“他到底还是绝对不要与朕的父子之情了,成泰,你说他的母妃是怎么死的?朕又是怎么对他的?”
成泰当即说道,“皇上对太子殿下的母妃可谓是恩宠有加,可惜娘娘命薄,花样年华的年纪却染病去了,留下还在襁褓中的太子殿下。皇上怜惜太子,便破例将还不懂人事的殿下立为太子。皇上可谓是用心良苦啊!谁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
司徒羽渊轻声的笑道,“朕这一生,的确有很多对不住的女子,但是却惟独对他们母子,仁至义尽,这世上最好的东西朕能得到的,几乎都给了。”
呵呵……
皇帝轻轻的笑着,“果然溺爱生逆儿,偏疼不得记啊!归根到底,是朕毁了他。”
成泰赶忙说道,“皇上无需自责,一切都是太子自己不懂得感恩。”
司徒羽渊随后又问道,“你说朕的儿子里,还有谁会真心对朕?”
成泰想了一下说道,“老奴不懂什么,但是老奴想,谁没有争夺帝位之心,便是应该真心对皇上的吧。”
司徒羽渊眸色渐深,嘴里重复着成泰的那句话,“没有争夺帝位之心?”
随后看向成泰,“会是老六吗?”
成泰笑道,“老奴不知道,但是刚才陛下问老奴,瑞王是不是真的不想要兵权?老奴觉得应该是吧,否则一个女人又算得了什么,又怎及得过人心里对权势的欲望。”
司徒羽渊点头,“你知道吗?这一次出来朕的确有心试探他们几个,但是却也是心中真的早有属意的人选。只不过不是老六,而是太子。”
成泰顿时有些惊讶,随后感慨,“若是太子知道皇上心中所想,岂不悔恨?”
司徒羽渊自嘲一笑,却没再说话。
春猎结束,这日一早,队伍浩浩荡荡的便开拔往帝都而去。
司徒兰枫当然也没有打听到任何芊苡尘的消息,上车之后变便谁也不许再出来,这顺序再次被打乱,谁也不知道谁的前面或者后面的车里是什么人。
春猎的结果要等到回宫之后,皇上在朝堂上公布,但是大家心里都有数,这兵权势必会落在太子的手上了。
人们闲谈中,无不替瑞王惋惜。
若是他没有生病,那么兵权就是稳稳的落在他的手里的。
太子必定是因伤耽误了几天,但是后面的几天却突然赶上了。
司徒兰枫坐在马车里,闭着双眼脑海里却翻.云.覆.雨的滚来滚去。
他知道,尘埃落定还需过了今日。
一会,将会有一场恶战要来,他必须暂且忘记了芊苡尘的事。
忘,又谈何容易?
昨夜,他得知太子又出去密会段毅,便假冒太子与钟离婉演了那场戏。
司徒羽渊多疑,必定会命人去查,昨夜都谁出去过。
他让夏寒假冒自己,早已睡下。
而太子也当真出去过,即便他仍旧有所怀疑,却到底太子妃是真的。
想到钟离婉,他的心中仍旧是复杂的。
幼时,他虽然不懂事,但是却曾经真心想娶钟离婉,这些年来,他对自己曾经的这个承诺也从未忘记过。
不知道是因为芊芊的关系,还是因为自己真的长大了?
再见到钟离婉,感觉怪怪的,亦完全没有了小时候那种执着与坚定。
看着她身上为他而受的那些伤痕的时候,他仍旧会心疼,她靠在他的怀里的时候,他也不忍推开。
可是,他对她,却没有那种感觉。
他总觉得,他们之间少了些什么。
昨夜,他与她联手演完戏,要走的时候,她突然抱住了他。
他清楚的感觉到,她的惊恐和颤抖。
她说,“枫,你是不是不管我了。”
他没有回抱她,也没有回头。
但是,他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回答。
他说,“凌天不会,永远不会。”
他怎么能再丢下她,在她为了他付出了这么多之后,他如何能丢下她。
就算为了芊苡尘,他也不会。
因为,他问心无愧,对钟离婉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念。
可是,芊芊,她不信。
她只相信她自己,甚至不听他的解释,偷偷的跑掉了。
他正在闭目养神的时候,突然前面出现了骚动。
他顿时侧耳听去,果然传来了杀声,而且似乎就在他的附近。
他一下串出了马车,双眼寒冽的看去。
心中暗笑,果然是这里。
此处是个峡谷,两边都是陡峭的峭壁,山高如云,是绝对没可能爬上去,或者埋伏人的。
那么这些人便是埋伏一早混在士兵之中的了,七夜,夏寒此时都已经加入了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