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兰博的声音不再响亮,甚至仿佛将要失去所有的力气。
芊苡尘感觉到腰间的重担越来越大,她知道司徒兰博就要支撑不住了,此刻若是没有腰间的腰带缠着彼此,他早已倒地了。
她心急如焚,从没有一刻如此时一样期盼黎明的到来。
“八哥,太阳马上就要升起来了,你一定要坚持住。”
芊苡尘急的差点哭出来。
司徒兰博无力的挥舞着手中的剑,他早已经透支,要不是担心着芊苡尘,他绝对撑不到现在。
“月儿,我一直想保护你,可是,没想到今日却害了你。”
他的声音已经很轻,很轻,要不是感觉到他仍旧在挥剑在与黑狼厮杀,芊苡尘会以为他就要没气了。
“司徒兰博,你不能害我,我还没活够……我还没教你唱家乡的小曲,我答应你,只要这次我们不死,我一定给你唱。你想听什么我就给你唱什么。”
芊苡尘忍不住泪流满面。
她歌唱得好,他是无意间听到的。
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他跟她说,“能不能将这首歌唱给我听?”
她没有答应,可是后来她唱给了司徒兰枫听。
是的,当时的她知道这首歌代表着什么。
因为,他说喜欢那歌词。
那是一首情歌,在现代她十分喜欢的一首歌。
她也喜欢那歌词,想着有一天能唱给自己心爱的人听。
为此,她很认真的学习。
每一句曲调,每个字的旋律,她都牢牢的记在心间。
她的心中一直坚守着这个原则,这首歌一定是给她未来的丈夫听的。
所以,那天司徒兰博要求的时候,她才会那么果断的便拒绝了。
现在想想,她是多么的小气,只不过是一首歌而已,即使这首歌不适合唱给他听,也可以唱首别的啊。
后来她说,“等我时间教你唱,到时候你就可以唱给你心爱的人听了。”
他点头示意好。
却从此再也没在她的面前提起过,现在想来,才觉得那时候的她竟然那么的傻。
司徒兰博轻轻的笑着,仍旧点头,说“好。”
芊苡尘的心又一次被烫的痛了,他总是这样,永远不会为难她,不会反驳她,即使她答应了,头也不回要求她去做。
哐当一声,却砸烂了芊苡尘的心。
掉在地上的,是司徒兰博的宝剑!
“司徒兰博,你别死,你别死,答应我,你要活着。”芊苡尘大声的哭喊着,手中的短刀上下翻飞,挡在司徒兰博的四周。
只是,那个男子已经再不抬头,也不再说话。
女子墨发纷飞,喊声凄厉,一双血红的双眼中充满了天崩地裂的愤怒和痛苦。
一时间,竟然将狼群吓的不敢上前。
她一得机会便想带着司徒兰博逃出去,可是那些狼再次发起攻击。
正在此时,突然后面传来一声厉喝。
芊苡尘赶忙回头看去,只见火光冲天应付眼帘,那火球竟然还在动。
她终于看清了来人,惊呼道,“司徒兰云!”
司徒兰云用真气将一个巨大的火球控制在鼓掌之中。
“上山。”他冲着芊苡尘大声喊道。
芊苡尘点头,在狼群都畏惧的一刹那,纵身跳出去,快步往山洞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竟然在筋疲力尽的时候背着司徒兰博快速的爬上来半山腰。
直到,到了山洞她终于倒地不醒。
司徒兰云随后飞身上了山洞,站在洞口处,他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芊苡尘一身鲜血,此时那艳红还随着她的衣角不断的滴落。
一张惨白的小脸上,混着泪水血水,眉头紧皱。
她的腰间绑着腰带,腰带的另一端是他的弟弟。
他看见她飞身扑向司徒兰博,毫不犹豫的冲向无边无际的狼群。
看着她好似老鹰一般的护着司徒兰博;
看着她将自己与司徒兰博绑在一起,看着她为了司徒兰博咆哮,发狂,痛哭出声。
她为什么身边会有这么多男人关心她,而她也同样会为他们不顾性命。
先是司徒兰枫,再是栾无忧,现在连一向最淡薄的司徒兰博也是如此?
芊苡尘,你究竟是什么人?
芊苡尘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
她感觉到浑身都在被无数的小虫子啃噬着,疼痛的无以复加,甚至难以坚持下去。
很累,很疲惫,也很想睡觉。
可是,却又疼的钻心。
终于,她睁开眼睛。
模糊的光亮渐渐让她看清眼前的景致,她一时间竟然忘记了自己此时身在何处。
随后慢慢想来,才终于记起,她大概是被人救了回来。
此刻这里,也应该是栾无忧的大营中吧。
“你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此时传进耳中。
她依声搜寻而去,终于看清了说话的人。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惊讶。
司徒兰枫慢慢走进来,手里拿着还冒着热气的某种液体。
她猜想,可能是药。
“你受了很重的伤,必须要好好休息,别动。”他按住她刚要起来的身体。
芊苡尘怎会听他的,掀开被子就要起身,却被一阵撕裂的疼痛止住了动作。
“你想干什么,之前不要命了,现在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也不知道珍惜是吗?”
司徒兰枫一把将她按倒回床上,大声的说道。
他的语气中,带着责备,她听的出来。
可是,他凭什么?
她蓦然抬起双眸看着他,“你干嘛对我大吼大叫,命是我的,与你何干?”她厉声说道。
司徒兰枫咬牙忍着,再没发出声音。
“对,你说的对极了。从前,我因为你是因为爱我,才会屡次不顾性命的去为我,现在我明白了,一直以来却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领悟错了。原来,你为谁都得可以轻易的去拼命,从不珍惜。”
他松开手,站立在床前,一字一句的说道,语气不在严厉,却让人听着心寒。
芊苡尘睁着一双不解的眼睛看着他,心中仿似被无数尖锐的冰刀狠狠的戳着。
他说什么?
这个男人说什么?
一瞬间,她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自作多情?他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她?
他的命就是命,她的命就不是吗?
就因为他是皇子,是王爷,所以命运高贵吗?
要论这个,她就真的不如他吗?
钟离月,何尝不是皇族血脉,一国公主?
司徒兰枫,你确定你是在跟我,说这些话吗?
我为你着想,为你筹谋,甚至为你去死,可是你却一再的伤我的心,现在又如此高大站在我的面前,说我的命贱吗?
她脸上的伤口泛着红,有发炎的迹象。
映衬着一张惨白的小脸,更加苍白。
“是,你说对了。我的命就这么贱,就算是个陌生人,我都会舍命去救,所以过去种种,你不必介怀,不过是我芊苡尘举手之劳而已。”
女子轻声笑着,笑的极其讽刺。
司徒兰枫心中的怒气被她的话刺激的越加暴烈,他呼的栖身而上,手捏住她的下巴,狠狠说道,“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芊苡尘什么时候怕过他的威胁,突然伸手去搏他。
他以为她身上的伤那么严重,是万万不能动手的。
可是,他却忘记了自己眼前的女人不是别人,是从不会轻易受人欺负威胁的芊苡尘。
全身产着了绷带,她伸手便攻向司徒兰枫,司徒兰枫急忙接招化解,她另一只手便将他捏着自己的手,狠狠打落。
锦被跌落,她的身子只有绷带绑着,没有穿任何衣服。
只是这样,她全身上下也几乎看不到皮肉了。
可想而知,她有多少伤口。
司徒兰枫眼看着,洁白的绷带上慢慢染上血花,飞身跳离开。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男人怒吼着。’
“贱命一条,何必在乎?我都不在乎,瑞王殿下却在乎吗?”她仰头他,不管不顾身上的痛。
司徒兰枫双手颤抖,面对芊苡尘他无计可施。
刚要走近,查看她的伤口,却被她厉声阻止,“你要是过来,就继续打。”
司徒兰枫当即止住了脚步,双拳青白,剑眉紧蹙“你的伤口总要处理,别再任性。”
“任性?那都是豪门贵族家的小姐做的事,我只是一个民女,不敢任性。”
“你究竟想怎样?”司徒兰枫说道,声音终于有些妥协。
“我不想见到你,要么你出去,要么放过我走。”芊苡尘绝然转过头去,不在看他。
司徒兰枫站在原地,不敢上前一步,他心中夹杂着诸多情绪。
气愤,心疼,担心、
可是,他太了解这个女人了,她真的从不在乎她自己。
一阵风轻轻吹动她鬓角散落的长发,随后一阵脚步声想起,直到门被打开,再被关上。
男人只要再上前一步,就会看见满脸泪痕的容颜。
芊苡尘没有转头,只是慢慢的俯下身子,将脸掩进枕中,任泪水奔涌而出。
这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
她不知道,她不是应该在山洞吗?是怎么回来的?
还有……司徒兰博怎么样了?
想起之前的种种,想起刚才的种种,她突然感觉到绝望。
她这么辛苦的活着,究竟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忍受他的折磨吗?
还是,真的如同朔所说,她是为了寻找七公子,为了化解自己的七世情劫,为了那个在千年前自己亏欠了的人,不灰飞烟灭?
可是,一切真的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