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很气自己,对于一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仍旧关怀备至,却对一个深爱着他,为他生儿育女的女人冰冷无情。
突然,他再次停下脚步,“走吧,我去看看小六。”
小六,是沈秋歌给儿子起的小名。
没天叫着小不点的名字,便会想起他。
沈秋歌始料未及,顿时惊喜万分,急忙跟着司徒兰枫便往回走。
幼小的孩子,一天一个样,许多日不见,小六又长大了很多,一张小脸出落的越发水灵动人,墨黑的眼瞳澄净清澈,仿佛一汪秋水,招人疼惜。
他抱着小小的孩子,逗弄着他。
孩子很是懂事,似乎知道母亲的心思,呆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又笑又玩。
只要一离开他的怀抱便开始哭闹,无奈,他一个晚上都抱着小六。
沈秋歌这一刻发现,她更加爱这个孩子了。
也许,她与司徒兰枫之间的转寰,便会由这个孩子开始。
怀着这个孩子的时候,司徒兰枫的冷漠,几乎让她放弃了所有,这段婚姻,这段感情,还有这个男人。
可是,挣扎了许久,她发现自己仍旧挣脱不过命运。
她可以让自己不去争,不去夺,却无法抚平自己心中的伤口。
沈家倒了,也许直接原因并不在她,但是若是自己当初嫁给了犬戎的太子,也许今日又是另一番结局。‘
再者,若是没有芊苡尘,若是司徒兰枫真心爱她,有他的帮助沈家也不会衰落至此。
她的父亲还在外浴血奋战,她不能放弃,姑姑无法再继续捍卫沈家门庭,爷爷告老还乡绝望离去。
沈家如今就只剩下了她了,如今她又多了一个甘心誓死捍卫的人,她的儿子。
她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她想,司徒兰枫即便看在孩子的份上,就算他日知道了真相,也定然不会将自己怎样。
况且,无凭无据,她微未必就真的会走到那一步。
“王爷,那位姑娘你准备给她个什么名分?”沈秋歌做在床边看着哄着孩子的男人问道。
司徒兰枫眉头一紧,“我还没想好,怎样安置她!”
沈秋歌心中一顿,没想好是什么意思?
入瑞王府最高头衔,也不过是侧妃,还要得到皇上的允许,否则,只能是个侍妾,好听一点的称为夫人。
“若是王爷不想委屈她,我可以跟皇上去说,就封她为侧妃。”
沈秋歌说道。
司徒兰枫却拒绝了,“不用了,这件事我自会处理,你别管了。”
她只能作罢,虽然心中百转千回,但是始终不敢再多问。
司徒兰枫看见天色已晚,几次想抽身离开,可是那小六却跟个人精一样,明明睡着了,却只要司徒兰枫抽出胳膊,他就哇的一声哭个不停,直到司徒兰枫重新让他枕着自己胳膊才算不哭。
“王爷,要不您今晚就留下吧。”沈秋歌见此情景说道。
司徒兰枫抬头看她,她赶紧说道,“小六是好久没见你所以舍不得你走,我去书房睡。”
司徒兰枫这才重新垂下头,看着怀中精致剔透的小人微微一笑,“好吧。”
见司徒兰枫答应了,沈秋歌心头高兴不已。
急忙吩咐乳娘将小六先喂饱了,又做了很多的嘱咐,才算是离去。
即便是她睡在书房,到底司徒兰枫是留在了她的寝室中,这对于她来便已经是进步了。
芊苡尘回到东宫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她是多么多么的不想回到这里,可是最终她仍旧是要回到这里。
东宫的管家在门口东张西望的,一见到她回来立即甩掉额头的汗颠颠的跑过来,“姑娘,你回来了。”
“嗯。”她轻轻的嗯了一声。
管家叨咕着,“殿下差人来问了好几次了,十分担心您。您要不要去见一见殿下,再回去休息?”
她冷笑一声,“他每天派了那么人在后面跟着我,还担心什么?”
管家当即一愣,“哦,你知道了!”他毫不掩饰的说道、
芊苡尘点了下头,“是的,我知道了,你敢不敢说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管家又恢复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本性,“姑娘,殿下在正厅等您呢。”
芊苡尘也不说话,脚下不停。、
“姑娘,殿下在正厅,你走错方向了、”管家看到芊苡尘径自往寝殿走去,忍不住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去正厅了,他想见我就自己来。”她此时已经走到了寝殿。
管家一脸坚持,再次拿出了她当日进府时的坚韧,准备一直跟到寝殿门外,然后厚脸皮的继续墨迹她。
芊苡尘突然停下脚步,管家差点撞到芊苡尘,赶紧刹住脚步一脸惊讶的看着管家。
“你愿意站着,就等在这里,如果你敢跟进去,我就打断你的腿,不信你就试试?”
芊苡尘狠狠的说道。
今天,她心情极度不爽,谁惹她她就扁谁。
管家被芊苡尘的阵势一下吓得无言应答,芊苡尘的脾气他见识过,就连对他的主子都绝不客气,更何况是他?
她所说的话,他很是相信,不带一丝怀疑。
不由得,他禁不住佩服起当日为了请她去饭厅之时,自己坚持不懈毫不畏惧的精神。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
他双手紧握,笔直的站在殿外,一动不动。
那门槛不过刚刚到的脚腕,可是,他却再也没有勇气迈进去。
寝殿的下人,看着芊苡尘气呼呼的走进去,又看见总管大人笔直的站在门外。
两个小太监一人一扇门,愣怔在那。
“总管,您进来吗?”小太监问道。
总管果断的摇摇头,小太监毕竟是懂得周旋之道的,两人相视一眼,手轻轻的松开。
总不能让自己的顶头上司,碰一鼻子灰吧。
这时候,屋里传出一个声音,“关门。”
芊苡尘的声音立即让小太监们心中一哆嗦,刚刚放开的手马上重新抓住门边,眼中带着十二万分的歉意,将大门关上。
相比之下,得罪了总管大人,日后的日子会难过点,但是得罪了芊苡尘,便没有日后的日子了。
于是芊苡尘彻底清净了,眼不见为净,他爱站多久就站多久。
倒在床上的,婢女走进来给她换药。
自从那次她无意害了这些下人,又救了他们之后,她们便变得十分的乖巧甚至有几分贴心。
对她也许是心怀感激吧,总之比之前更有了一些人情味。
“姑娘,您以后可别走太多路了,你看脚上的伤口原本就要好了,现在又有点红肿了。”一个婢女便为她上药边说道。
她点头,“没事、”
“奴婢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看到像姑娘这样坚强的女子,那么重的伤,奴婢从来没听见您喊一声疼。”
另一个婢女说道。
本来芊苡尘在东宫很少与她们说话,此刻她看着这两个丫头心思简单,便开口答道,“喊疼不是一样的疼,喊来何用?”
婢女点头,“姑娘说的有理,只是能忍住还是很难,奴婢划破了手指头都得叫两声才行。”
芊苡尘微微的笑了,不再言语。
换完了药,她们也识趣的都退下去了。
月上中庭,窗户外面是一棵古树,不知道什么品种却粗壮的很,枝叶繁茂,一眼望去碧绿无边。
她的心却突然堵得厉害,这棵大树挡住了她的视线,也挡住了天上璀璨的星子。
她深深吸口气,他始终不肯见自己。
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他都不会再原谅她。
难道,在他的心里,就真的认定了她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还是,知道真相又如何,对于他来说,根本就已经不再重要了?
树影摇晃,她的眼睛有些疲倦了,慢慢合上。
模糊中,有响声传进耳中。
肯定是司徒兰云耐不住性子,亲自来了。
她也不睁开眼睛,侧身冲着墙,不让他看见她的脸,她也不想去看他的脸。
她就躺在床上,假装睡着了。
树影摇晃,一个身影自树上飘落,直接落进屋子里。
来人,轻轻的靠近床榻,借着月光想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是谁。
芊苡尘感觉到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床榻前,只是,她心中奇怪的很,司徒兰云的步子怎么会如此轻飘。
就算是故意小心,也不该是这样的、
微风拂过,脂粉的香气顿时掠过鼻端。
顿时,芊苡尘心中一阵大惊,睡意全无。
来人,不是和司徒兰云,而是个女人、
她轻轻的将手移到枕头底下,那里是她随身携带的短刀,自从进了东宫,就被她每日放在枕下。
也许,来人看到了她的动静,也许是想先发制人。
那人手持利剑,飞快向芊苡尘刺去。
芊苡尘听到风声,极快的握住短刀,一跃而起,躲过来人的利剑,单腿跪在床上,缓缓抬头。
“你是谁?”她出声问道。
来人并不多言,立即再次向芊苡尘刺来。
芊苡尘有伤在身,下了地会更吃亏,她站立不稳。
所以,她就跪坐在床上接着来人的一招又一招。
她终于看清楚,来人身材曼妙纤细,的确是个女子无疑。
她身上的香气让芊苡尘觉得熟悉,身影招式更仿佛在什么时候见过。
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她很少跟女子交手过,回忆便被停止在这一刻。
女子黑纱蒙面,一身黑衣,招招狠辣,意在取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