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他伸出苍白瘦弱的手说道。
七夜上前一步,“王爷,让属下来!”
司徒兰枫轻笑一声,“你可知道她身上毒的名字?”
七夜心中一颤,“属下听先生说了,叫牵手。”
“怎解?”司徒兰枫接着说道。
“只有一种解法,与之心意想通之人与其牵手心甘情愿用嗜毒虫将她体内之毒过到另一个人体内。”
七夜如实回答。
司徒兰枫笑道,“所以,你觉得你可以吗?”
“属下心甘情愿救姑娘。”七夜跪倒在地。
司徒兰枫不曾回头,声音越加清淡,“不只是要心甘情愿,还要心意想通。七夜,起来吧。你帮不上。”
七夜心头一阵,嘴角自嘲一笑。
是啊,他怎忘了,纵使自己心甘情愿为她而死,却毕竟不是她心上那个人。
“王爷,您身上本就有毒,这样一来岂不是太过危险了。”
七夜仍旧没有起身,面色担忧的说道。
司徒兰枫清冷一笑,“你即知道我身上有毒,也该知道我已是灯枯油尽,左右都是死,又何惧再都一种毒。”
司徒兰枫的话说的带着几分绝望,笑的无力。
“王爷!”七夜急切的说道。
“拿来,不救我亦是死,如今止只有这个方法可以救她一命,你不是也不希望她死吗?他轻声说道。
“王爷恕罪。”七夜请罪。
“恕你无罪。”司徒兰枫直接说道。
七夜对芊苡尘的关系超出了听到职责,司徒兰枫怎会一无所知。
只是,他知道,七夜永远不会伤害她,亦会永远效忠自己。
这样的人,正是他所要的。
“拿来。”他再次说道,声音中却已经多了几分凌厉。
不容抵抗的命令,让七夜再不能犹豫。
他伸手将匣子打开,慢慢递到他的面前。
司徒兰枫看着里面通体雪白的小虫子,那是一个拥有双头的小虫子。
将芊苡尘的手握在手里,他无限怜爱的看向芊苡尘。
他多么想就这样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直到有一天发白牙脱。
小虫子放在两人的掌心,一阵酥麻的疼痛。
小虫子转瞬之间变得血红,原本小小的身子瞬间变大。
这种虫子是有灵性的,以毒为生,越是剧烈的毒,它越是喜欢。
只是,他只是利用身体过毒从而吸取里面自己需要的毒液。
但是毒素并不在体内存留,所以必须是两个人的时候它才会去吸毒,而且两人必须是心意相通,一旦被它读出其中有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有抵触,或者并非心甘情愿,它便会吐出身体中的毒液,将两个人都毒死。
所以,才必须是司徒兰枫不可。
芊苡尘的脸色越来越红润,虫子的身体终于再一次恢复雪白,只是比之前略略长大了些。
它自动放开两人的手掌,七夜连忙将虫子收回匣子里。
司徒兰枫的手心,却顿时墨黑一片。
“王爷,您没事吧。”七夜说道。
他摇摇头,“我没事,送我回去休息,别告诉她。”
七夜忍痛点头,带着他离开。
司徒兰枫的身体,此时已经支撑不住。
到了静园的书房就昏迷过去,他身上祭月的毒越加严重,此时又将芊苡尘身体的毒吸到自己的体内,更加不可收拾。
芊苡尘醒来之后第三天,她的眼睛终于好了。
问了谁都说不出她究竟是如何好的,只有钟灵与小蓝告诉她,当日只有司徒兰枫和七夜在房中了,并且司徒兰枫当初离去时,脸色苍白难看的很。
她心里莫名升起一丝不安,再次失明已经让她知道,自己的确是中了毒。
那么,她的毒又是如何好的呢?
如果是司徒兰枫救了自己,他又为何不说呢?
司徒兰枫一直没有出现,一如当初她自皇宫里回来一样。
甚至,她还没得及问他一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就再次消失了。
她想也没想的便出了门,这一次她必须要去问个明白。
静园外,仍旧是雷打不动的夏寒。
夏寒及这一次却将她挡在了园外,“姑娘,王爷现在不能见您,正在休息。”
她却不肯回去,“那我就在此等着他,直到他醒来为止。”
夏寒深知她的脾气,不忍的说道,“姑娘,您回去吧,王爷不会见您的。”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见您?”她厉声问道。
夏寒却是顿住了声音,最后他无奈说道,“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其中原因属下并不知道。”
芊苡尘此刻却说什么都不肯回去,“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要弄清楚,否则我是不会回去的。”
夏寒果真是忠心不二,把剑立在她的跟前,“姑娘请回。”
芊苡尘顿时心中一凉,看着这个曾经与自己出生入死的大男孩,轻声说道,“夏寒,你要跟我动手吗?”
夏寒脸上带着急其艰难的表情,手中的剑差点被她攥化。
“如果姑娘硬闯,属下便……”夏寒余下的话还未说完,眼中顿时大惊失色,慌忙倒退两步。
芊苡尘一步一步迎上来,胸口正对着夏寒手中的剑,“今天我不会跟你动手,我左手已经给你废了,右手也无力拿刀。若是你要动手,就杀了我吧。”
夏寒被她的话说的心中大惊,她身上伤痕累累的模样如同无数细针刺进眼中。
他哐当将剑扔到地上,面对着书房便跪了下去。
他不可能对芊苡尘动手,确又不能违抗司徒兰枫的命令。
第一次,他失职了。
芊苡尘紧紧的看着盯着夏寒,双眼刺痛,一阵温热就盈满眼眶。
“夏寒,我只是想知道他究竟怎样了?”芊苡尘知道夏寒为难,更知道他的为人。
“王爷不会有事的,姑娘属下劝您此刻还是别进去,等王爷醒了属下会第一时间告诉王爷,您来过了”夏寒仍旧劝她回去。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就是叛逆,别人于是规劝,她越是怀疑其中有事。
本来芊苡尘看在夏寒为难的面上打算离去的,却在他再次阻止之下毅然走向了书房的门。
门外,清晰的听到里面有动静,并且不是一个人。
她顿时心中一颤,一下将门推开。
芊苡尘的心忽的一沉,里面的光景是那么的刺眼。
她如同一个雕像一般僵在门口,双眼如炬的看想里面的一男一女。
紧紧拥着男子的女人看着她得意一笑,“你来干什么?”她轻声的说道。
芊苡尘几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笑出来的,看着脸上有些惊讶的男人,她唯一能做出来的表情就是笑。
“打扰了,我实在是不该来。”她将门关上,双手冰冷刺骨。
她的脚步还未曾迈出一步,门里面却紧跟着传出一声呼唤,只是一声,却道尽了心中所有的惊慌恐惧。
她并没有转身离去,心中想着也许一切另有隐情,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芊芊!”是司徒兰枫急促而紧张的声音。
她默默的站在那里,手还未自把手上拿开,“司徒兰枫,你想说什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的镇静和隐忍,她内心深处想听到司徒兰枫的解释,她不相信此时此刻司徒兰枫会有心情与东方舒亲热。
东方舒双眸隐忍的看着司徒兰枫,轻轻的伏在他的耳侧说道,“你不是不想让她知道,那么这是个好机会,若是让她知道你用自己的命去救了她,不知道她会怎样?是不是会内疚,更或者是要还你一命?”
司徒兰枫的手沉沉的落下,他的眼含着复杂而浓重的情愫看向门外的那个身影。
最后,嘴角现出一丝无奈的微笑,轻声开口,“你想走就走吧,我不会再拦着你。”
眸中的身影顿时僵硬的一怔,他心痛万分,不忍再看,收回视线躺回床上,与东方舒保持距离。
芊苡尘只觉得刹那间坠入了冰窖一般,双腿好似挂满了千年的寒冰,沉重而刺骨的冷。
她踉跄的自门边走开,来到依旧跪在原地的夏寒身边,“夏寒他说什么?”
她轻声问道。
夏寒同样带着惊讶之色,最后再眼中沉淀出几分心疼。
看着眼前脸色惨白的女子,他握紧双手咬牙说道,“王爷这几天身体一直不好,姑娘您千万别怪王爷。”
第一次,他所问非所答,怕她真的离开。
她清冷的笑映在苍白如纸的容颜上,“他说让我走,不会再拦我!”
她虚浮的步伐一步一步走出静园,一步一步走向如今已经不是自己家的青园。
脸上一直挂着笑容,眼中的泪水却不停滚落。
司徒兰枫,你是在赶我走吗?
是我一次又一次的给你添了麻烦,挡了你的前程吗?
还是你终究看清了自己的心,你心里真正喜欢的,始终放不下的人是东方舒。
那么,当初你又何必要将她推到郡主的宝座?
那一天,她搬出了青园。
那一天,她离开了自己曾经想一辈子留下的地方。
那一天,她带着一颗残缺的心离开了这一生唯一的爱人。
她只带了钟灵,小蓝本就是王府中的人,她无权带她走。
仰头看向湛蓝的天,雪白的云。
苍白而无力,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是的,初入王府她一无所有。
如今离去,她仍旧一无所有,唯独多了的是她有了钟灵。
司徒兰枫,不管怎样,我仍旧谢谢你,将灵儿带回我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