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后听说,寒月国的国君递来请柬,点名要朝中的正统王爷过去参加寒月国公主招选驸马之时。
脸色大变,因为她还有一个儿子。
一个她如今努力要颠覆朝廷,欲扶正的夜铭弘。
寒月国此次目的昭然若揭,任谁都猜得出并不是要招婿,而是要留个人质而已。
无双大陆上十国,寒月,玄冥,南召,三国实力最为相当。
而玄冥两年来一路攀升,兵壮粮肥,不断扩张领土。
六个月前,位于玄冥左邻的南召自递降表称臣,自此与右邻寒月国并驾齐驱,堪称双月启明。
寒月国国主寒冷夜此次派人送来的请柬,可谓是在意料之中。
所以在夜铭风将夜铭清提出的时候,太后先是惊讶,再是认同。
夜铭风知道现在朝野上下,包括太后都在苦思冥想夜铭清是如何被找到,又是如何来到皇城的。
他,是玄冥当朝天子,却不能正大光明。
因为,他不是丽妆太后的儿子,夜铭然。
他是夜铭风,先皇生前最宠爱的璃妃所出,亦是先皇属意的储君人选。
先皇驾崩,圣旨未来得及宣召,却已经被更改了乾坤。
他自即将即位的储君,沦落为被追杀的逃亡人。
他是玄冥名正言顺的皇帝,却只能假以他人之命。
夜铭然!想起这个人他眼睛微眯,脸色凛冽。
你重见天日的一天,就是我夜铭风向世界宣告之日。
“皇上,夜深露重了。您还是早些安歇吧。”
夏渊的声音自背后传来。
“那件事查的怎么样了?”他依旧没有回身,背对着夏渊。
“娘娘只出宫过一次,奴才疏忽没想到白妃娘娘那样聪明,绕了大半个皇宫,他们竟然将人跟丢了。”
夏渊面有愧色,低声说。
紧蹙的眉渐渐舒展,唇边飞至一丝微笑而不自知,她很聪明吗?
见主子不说话,夏渊随即有说,“皇上放心,老奴已经加派人手过去。日夜紧盯,必定会查出事实真相。”
“好。”
夜铭风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责问。在他的心中,夏渊办事他足可以放心。
跟着主子缓慢的步伐,看着他肃穆的侧脸,夏渊提起脚步离他更近些。
“皇上是担心紫宁王此次寒月国之行吗?”
夜铭风停住脚步,猛然回头看着夏渊。
夏渊被他这突然的回望吓了一跳,一下愣在原地眼睛却未曾躲避看着夜铭风。
“夏渊,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太过无情。”
他纠结的痛苦全部洒进夏渊的眼中,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犹如长辈般慈祥。
“不是无情,正是有情。否则您不会这样问了。皇上,老奴迂腐。不过老奴觉得,有朝一日十六爷知道了,必定会觉得欣慰您的用心良苦。他日江山稳固,大业已成,他将是受人尊敬和敬仰的王爷。否则,即使想隐遁与荒村野地也未必能做个平民百姓。”
听夏渊这样一说,他觉得心里似乎晴朗了很多。
只是,白子沫这个女人他要怎么办呢?
风沙黄黄一泻千里,碧空蓝蓝长存万古。
两千人的队伍整齐的跋涉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尊贵的黄色让人一看便知此次是皇室出行。
七夜凝重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骑在马上目不转睛的看向前方。
身后的皇顶绮罗马车上车帘紧闭,偶尔被风刮起的一角露出一副俊雅沉默的面容。
夜铭清双手紧握,一脸阴沉的坐在马车内。
自那日见到当今皇上,他一直有种血液倒流的冲动。
他想杀了他。
杀了这个抢了他哥哥皇位的男人,还要连他的母后一起杀了。
那个将母亲侮辱残害的狠毒女人。
一阵冷风袭来,浑身一阵冰冷,透过被风掀起的一角他看到了七夜沉静无语的脸。
眉头深深的锁在一起,手指被紧握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响。
放弃骑马而行,只因为不想看到那一张脸。
启程至今三天了,他一直隐在马车中不露面。
一个与自己共过生死的人,他终究要将剑指向他吗?
七夜似乎察觉到了他正在看自己,目光没有回望只轻轻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挣扎不如出来将心中的疑问问明白吧!”
突然明黄色身影由车中飞出,轻松将七夜身旁的士兵移落马下。
等那士兵发现的时候,自己已经滚落在地。
“你是皇上的人。”夜铭清扬起脸看向七夜。
“是。”
“你骗了我。”夜铭清微怒。
“没有。”
看着七夜一脸坦然及肯定的回答,他终于发火了,对着七夜喊起来。
“七夜你真虚伪,从头到尾你就跟夜铭然合起伙来要让我来当这个替死鬼,所以你才不让我死。我还竟然天真的把你当朋友,一路不相问随你入皇城。”
七夜勒住缰绳,举手示意队伍暂停休息,独自驱马向远处而去。
夜铭清夹紧马肚追过去,走出两里地他看到了在那等着自己的七夜。
“紫宁王也知道此去寒月国九死一生,七夜何尝不是呢?”
七夜深深盯着他凝望自己的双目说。
夜铭清冷笑。
“牺牲你,或者那两千士兵,夜铭然并不会觉得舍不得。”
七夜语重心长的叹口气将目光拉向远方。
“我只能说,来日方长你会全都明白。此次寒月之行,七夜只有一个重担,将你平安带回玄冥。”
“平安带回?”夜铭清一阵大笑中衬着悲哀,他的双臂因为气恼而微微颤抖。
“你没有机会将我平安带回,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去。”
夜铭清心中纠结万千,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们将自己送上绝路。他要活着,找到哥哥。为母亲报仇。
环顾四周,此处只剩他们两个人,逃脱应该不是难事。
七夜笑了笑,似乎并没有细嚼他这句话的意思。
深邃的眼睛忽然的对上那双儒雅中透着薄霜的眼,“不想知道夜铭风的下落,你尽管走。我绝不拦你。”
一句话仿佛千斤巨锤砸在头顶,夜铭清半晌说不出话,脸色染尽惊讶,略带一丝惊喜。
“你说什么?”
“我是当今皇上的同门师弟,如果此次必死无疑。他绝对不会让我同你一起送死,将你的武功废去,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将你送到寒月国。”
七夜迈步走近夜铭清,脸上意味深长的笑意绝非玩笑之谈,“皇上说,无论如何让七夜护送你平安归去。”
他万般无奈,只好将自己与夜铭风的关系坦然相告,希望他能相信自己,放弃逃跑的念头。
夜铭清哪里肯信,对七夜的芥蒂已经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挥散的了。
“说一个让我能相信的理由。”
他浑身散发着萧寒之气,那个儒雅的眸子里此刻已填满了杀气。
七夜手中一闪,一道黄色捏在手上说。。
“据说夜铭风,也已经来到冥都。并且武功非凡,如今这个世上只有你可以牵制他。”
夜铭清在看到七夜手里的那块金灿灿的锁片时,彻底相信了。
一把夺过来,递到眼前。泪水便模糊了双眼。
七夜心想师兄果然颇费苦心,想的周到。
这样一模一样的锁片,他也有一块。刻着哥哥与他生辰的满月锁,是母后亲自雕刻的。
七夜眼神深切的看着他,随后故意淡淡的说,“主上要我转告你,他答应你,会让夜铭风亲自拿着这块金锁片与你相认。前提是你此次必须活着回来。”
夜铭清抹去脸上的悲伤,将金锁片交还给七夜,“如果你敢欺我,万劫不复清决不饶你。”
七夜一笑,“与敌与友,七夜从不耍这等把戏。七夜无惧。”
即使他留下将来有一天会成为牵制哥哥的人质。他也要留下,
也要再亲眼看看自己的哥哥。不过他相信,绝不会成为哥哥的负累。
风萧萧,冷寒不息……
风干了一个男儿的泪眼,也湿透了一颗祈求相聚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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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子沫手托香腮坐在梳妆台前,心中的思绪又拉到了落雨瑶身上。
自从上次匆匆一见,如今已经两月有余。
她消瘦了许多,但是总算还健康的活着,白凯狡猾的竟然连个让她们姐俩单独说会话的功夫都不肯多给。
她随手搭了下姐姐的脉,那被点了大穴的脉象一直让她耿耿于怀至今。
她没有跟百里冰说,只是自己踌躇着要救落雨瑶的方法。
要么找到白凯想要的东西,要么利用皇上手中的皇权。
她走至床榻掀开锦被自底下取出那张纸展开,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让白凯如此紧张,非要到手不可呢?
想起白凯,不觉心中一冷。
自己在宫中的情况他了如指掌,甚至皇帝三月未曾宠幸自己他都知道。
只能有一个解释,她的身边早已经安插了他的眼线。
眉头发酸,才发觉是紧锁了太久。
突然,一抹白影闯入她的视线。
一阵欣喜,连忙扑捉而去。
是雪球,真的是雪球。
它怎么会来呢?
是璃妃娘娘出了什么事吗?
想到此,她的心里一阵慌乱。
自从上次她去夙璃宫至今已经足有一个半月了,她不敢轻易再去了。上次好不容易才将跟踪自己的人甩开,而知道了璃妃安好也就不能在轻易冒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