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吕二口能在混乱不堪的情势下看准方位,把握精确,还能不伤同道,直朝李啸云一人使出杀招,不得不佩服此人功力深湛,不容丝毫瞻念迟滞,立即运起内息存想脑后的“环跳穴”之上,然后双足一点跳出群雄的紧紧包围颓势。在跳出那一瞬间忍不住拍手叫好道:“丐帮果然不愧为人才辈出,藏龙卧虎。”心服口服地对吕二口投以敬佩赞叹之声。
群雄又是惶急,七嘴八舌地大叫起来,势别要将李啸云缠住,就地正法,无奈与他实力相隔还是有差距,更不及此人灵活凭跳,完全不以常人心念行事,怪异奸邪,十足不好对付,唯有捶胸顿足,恼羞成怒。
吕二口一掌扑空,也被李啸云孤胆气魄所折服,回应一句道:“这乃是降龙掌法中的密云不雨。可知道我所施此招的用意,对付你最是再好不过。”李啸云身置半空,情知自己根本还未能全身而退,就不能说是有惊无险,安然无恙。凌空不过七八尺,轻功并不能算是绝顶,如此腾云驾雾般地在群雄头顶掠过,就怕有人以暗器、长枪之类的兵器齐向自己使来,凭空之下无从借力,如是运气抵挡下首武林中人施展的兵器,身形受滞,自然落地自保,听闻吕二口言下之意便是说他施展的掌力乃是有的放矢,自己手拿龙泉宝剑,自称傲龙,他的降龙掌法正是针对自己,妙用非常,甚得其法,胸中不由负恨大怒,想不到吕二口还是不肯手下留情,放自己一条生路,脸色气得煞白地应道:“好,今日看看你的降龙掌法到底是不是正堪妙用,真能降住我这条不遵世俗,疾世愤俗的‘恶龙’”。
说完,身子骤然落下,群雄原以为他会趁机逃跑,准备以手中兵刃朝他激射,没料李啸云刚到庭院门口便站定落地,一点也猜测不到此人下一步意欲,又准备齐上将其围住,不想李啸云身子一触碰地面又是故技重施,而这次他不再像刚才一样横冲直撞向人寻仇,而是向功力悬殊,身份显赫的丐帮帮主发难,都不禁感觉得意,以李啸云现在的身手、功力与吕二口相差天壤之别,如是一时好胜心盛,无疑是自寻死路,谁人都知道丐帮两大绝学在武林之中已是人皆生畏,就连邪道中顶尖高手也要慎重应付,没想到这个生性高傲、不知死活的后生狂徒胆敢正面挑战,无不沾沾自喜,得偿所愿,能亲眼看着李啸云死在丐帮帮主手中,也是众望所归。
“我就再领教阁下高招,得罪了!”李啸云刚脱虎口,又向身前武林正派当之无愧的高手挑战,在群雄眼里看来无疑是嫌命活得不耐烦了愚蠢至极的行径,但李啸云处事不以常理而悖,眼前这群世俗庸手怎能明白?那怕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不求随遇而安,但愿能得到对手的赞肯,亦能心满意足。
吕二口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便是李啸云其兄李吟风真正的授业恩师,他将一套突发奇想的修炼之法传授予李吟风,而自己没有染指,是乎顾忌那种违背武学常理的修习之法也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的妄想罢了,也不敢斗胆尝试,还是循序渐进地修炼着原有的内功心法,但武学修为无不在当世堪称屈指可数的高手,面对眼前这个泯不畏死的少年人不急不躁,也不慌不忙地如故运作着“降龙掌法”招式,群雄屏气凝息,专心致志地看着丐帮帮主如何泡制李啸云这个狂徒,只见吕二口左手立掌,伸直胸前,先在身前由内之外划了一个圈,右掌后续跟至,却由外至内划了一个半圈,双掌凝力胸前,神情凝重地大呼道:“阁下真要见识我帮的神技,那也就却之不恭了,小心了。”这句话不过是江湖中客套话,“小心了。”“得罪了。”等云云其实是向对手示意,我这招足以要你性命,就是小心提防,往往是娱乐他人,视对手性命已然易如反掌。“得罪了”便是恭维之语,听来受用,其实还是执意要为,你注不注意我都要要你命。
李啸云自忖手中利剑无坚不摧,无往不利,不信吕二口纵有神功护体能以血肉之躯与宝剑相教高下,只见吕二口招式挫劣寻常,双掌齐发,“呼!”地一掌“亢龙有悔”直朝自己身前扑来,劲风凌厉,威猛异常,也是无坚不摧的浑厚掌力。李啸云冲至吕二口身前四尺之时,便觉这招“亢龙有悔”势不可挡,自己的宝剑未能沾到他衣角,已然身受凌厉无匹的掌力,以远及近,自然不敌。双目逞恐骇然,不敢正面抵挡,迫不得已之下,折转方向朝本参的身前跳去。
群雄确信李啸云不自量力地挑战丐帮帮主,必死无疑,谁料此人真是奸邪无比,诡计多端,眼看着他当场被吕二口刚猛威力的一掌震死,竟然身形奇快地远遁离去,叫人白白空欢喜一场。就连吕二口也是惊诧,没想到眼前身影不见,这招“亢龙有悔”尽数落空,没有感到半丝遗憾,倒欣慰地频频点头,敬佩不已。吕二口一招使完,没有再穷追不舍,站定身子,眼睁睁地看着李啸云从眼前逃离生天。
李啸云逃出众人的伏击包围,奇招致胜,已令在场所有人惊叹不已,更加激增了对方恨恼自己的怒气。李啸云并没有因此感到半丝可喜,径直朝本参一剑刺去,“云蔽日月”,手腕一抖,奇快地分击本参双目,不求能一击即成,但愿本参情急之下化解自己的剑招,从而分心左手挟持的怜儿姑娘,给自己制造出有机可乘的破绽,好施以援手将这位小姑娘救下。
本参万万没想到李啸云在片刻之间竟能报复伤人,化险为夷,就连丐帮的吕二口这等高手也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真是世间罕见,就在李啸云身影掠过对面的本根身旁时,原以为这位师弟会为了武林道义将他拦住,就算不忍与他为难,至少也出手教训他的狂妄自大,让李啸云真正见识下什么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小视天下英雄,始料未及的事,本根竟然视而不见,难道真相信李啸云的鬼话连篇,心间恼羞成怒,想不到他大逞威风,不知天高地厚,自鸣得意地竟敢向自己挑战,真是气得浑身直发抖,懊悔不已,只恨自己当时心慈手软,留他一条性命活至现在,倒成了心腹大患。
面对着寒光灵动,剑锋乍现,李啸云天真地以为能出奇制胜,叫本参受挫。本参功力与吕二口算是不相迳庭,李啸云即使将《洗髓经》上的奇妙神功尽数掌握,内力修为旨在厚积薄发,他不过短短两年时光,怎能与自己六十年的功力相提并论,这无疑是以蠡测海,自取其辱。纵然他手中所施展的那口切玉断金宝剑教不少江湖人似有忌惮,对于自己来说不值一提。
李啸云表面上是要与吕二口一较高下,其实一切不过是运用自身的机智,先令吕二口不能背后施展“降龙掌力”,攻心至上。吕二口何等人物,英雄盖世,李啸云便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便是以己之长攻彼之短,将自身的聪明机智发挥至极致,令绝世高手也是束手无策。吕二口每招施展之间必有间隙,而且“降龙掌力”非寻常意念心转,手到擒来的神功,每施展之前必以运足雄浑的内力加以辅助,方能伤人于七步之外,甚至更远,若要以近及远,这运足力道的时间自然消耗更长,李啸云故意挑衅,令吕二口这样的成名好手一招落空,想要再以下一次掌力攻占上风,必定中间有停歇,否则不能达到招式未至,掌力先至的奇效。
就在这眨眼的瞬间,李啸云不敢孤身犯险,斗胆尝试,贸然领教丐帮神技,反而是趁吕二口使出一招“亢龙有悔”之后再施展奇快的身法直奔本参而去,真正的目的是救下他手中的怜儿,虽说她的姥姥与自己有深仇大恨,但她却是无辜的,李啸云再心狠手辣,喜怒无常,也有怜香惜玉之心,何况他倜傥风流,不羁多情,每逾心仪女子总是付之真心,倒令几位少女为之动情,像沈凝、赵瑗瑗这样的身世各异,性情迥异的美貌少女都为之心动,不得不说用情致专。
本参惊异未定,不予正面交手,而视手中的妙龄少女如手中的交换筹码,岂容轻易遗失,既然李啸云多情放浪,桀骜不驯,看出他虽难缠,但并不是没有弱点,多情便是李啸云致命的软肋,只要手里的小姑娘寸步不离自己身边,李啸云便不敢轻举妄动。也不顾他手上宝剑锋利,招式如何狠辣,将怜儿的身子往身前一挡,露出狂傲地笑意问道:“有本事你一剑直接刺来,看到底谁会吃亏?”李啸云眼前一惊,见状之下不得不收回剑式,顿滞身影,与他相视五尺之远站着。
恼恨不休地痛斥道:“卑鄙下流,少林寺功勋德著的高僧竟然厚颜无耻,难道就不怕天下人耻笑么?”本参狞笑道:“人在绝望之时什么事都可能做出来,小畜生已经令老衲在天下人面前丢尽颜面,令我名誉扫地,就连少林寺从今往后也视我为心术不正之徒,老衲时日无多,可不想到了最后尽败于你手。”李啸云深知他为何要判出少林寺不辞辛苦地追寻自己的下落,目的还不是为了《洗髓经》,心里不住地端详,冷静处置道:“当初本相太师伯将我从少林重重包围之中救下,你早就蓄意图谋,紧随我们之后追来,当时本相太师伯他老人家已经灯枯油尽,心智尽丧,未能看清你的本性,好在我处处留心提防,才能活到今日。”
本根听闻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冷静的脸上也不由抽搐着,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且再静候本参这位师兄如何应对。本参再无以往的慈颜善目,变得古怪奸邪,哼哼冷笑道:“是啊,当初正是老衲一时心软,未能痛下杀手,才造成今日之错,真是追悔莫及,深究自责。当时心想能取得你的信任,令你防心大懈,没想到你这小畜生果真机警,抱着本相的尸身朝山崖密林之中一跳,让你有今日的造化,也该感激老衲才是。”李啸云不以心动,反而据理辩驳道:“要不是我多留了心眼,说不定你已经得偿所愿了吧?而今日少林寺方丈之位也非你莫属了吧?”本参笑而不语,本根听到这一惊骇的消息,不禁激动地问道:“师兄!您难道您想越俎代庖,对方丈师兄图谋不轨?”本参呸一声骂道:“他是你师兄,是你们的方丈,却不是我本参的,当年本相与他比武争夺方丈之位,又做得天公地道了?他既然不择手段达成目的,为何老衲不成?我可是他师兄。”本根摇首苦凄地叹道:“你我皆是德高望重之人,为何还执念‘贪,嗔,痴’三毒,真是”说到后面,情不自禁地念起《清心普贤咒》以正自身心境。
本参续道:“这两年里老衲没有回少林寺,一直深居简出,掩人耳目地到处寻你下落,总被你狡猾地逃脱,但想你既成为少林寺叛徒,武林公敌,朝廷缉拿的奸细要犯,自然是藏首匿尾,何不假借四处化缘之名,明察暗访你的下落,来个守株待兔之举,试想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能躲到哪里去,定是躲到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专心修炼《洗髓经》上的功夫,老衲耐住性子静候江湖中的消息,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半月前山西朔州道上,你与姬老太,龙老爷子斗了一场,原本以为他们与你斗得两败俱伤之后,老衲再来个坐收渔利,没想到你内功精进威猛,还现学活用,依照少林寺狮子吼自创一招音波功,将强敌击退,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了不起!”
李啸云双目凝聚精光,没有感到意外,对他的老奸巨猾不得不警惕记怀,恍然道:“想不到你早已蛰伏不出,又怕有人认出你的身份,所以才没有现身出来,是不是?”本参笑道:“你想的不差,像姬老太,龙老爷子与老衲是见过面的,当然还有‘金刀门’的王老爷子也是有过深交的,如今故地重游,真令人怀念啊?”姬无花脸色惨白,紧捂着胸口咳嗽不已,任气自负地问道:“本参大师,多年之前的旧事还提它干嘛?难道想揭开隐瞒多年的秘密不成?难道忘了我等当年在此立下的重誓不成?”王中原与龙在天面面相觑,眉头紧锁却没有吱声半句。本参哈哈大笑道:“姬老太,事情既然过去四十五年,那人又死了,而得知内悉之人更是年迈不堪,相续魂归黄土,既然与眼下当务之急无关,老衲也就不提也罢。”姬无花气怒急喘问道:“大师枉你是武林高人前辈,为何为何将我宝贝外孙女捉拿不放?是不是想拿她性命要挟老身,我”本参仍旧一副奸邪狞笑,应道:“姬老太莫要心急,老衲心知你在这个世间就剩下这位一位亲人,最是担心,难道不想听听为何会落入老衲手里的,其中缘由不想听听么?”姬无花气甚,弯腰驼背地大喘不已,一双怒视的眼神直瞪本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