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国运暂安且得闲?一心为民无旁骛(五)
子木2015-12-25 22:195,869

  时隔半年过后,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江南又恢欣欣向荣的景象。

  李吟风留在了“岳家军”中,为了弥补李啸云的错失,他极力保护在岳飞身边,几乎不离左右,岳飞的眼疾也愈加严重,就是白天也模糊不清,让这位雄心万丈、忠孝大全的千古名帅倒下,这是大宋莫大的损失,更是天下汉室的损失,甚至是苍天大地的一大遗憾。

  不过有李吟风这位结义兄弟在岳家军中照顾,也不惧金人再施什么卑鄙阴险的毒计加害他身,李啸云再也不敢偷袭这位精忠报国的大英雄。

  或许是出于对亲生大哥的敬畏,他知难而退;也或是岳飞双目渐盲,对于北上伐金一事也不得不延缓推迟了,虽不能为金国除去一大患,但重创大宋一位至关重要的大人物,天下无不震动,既耀武扬威,又能令大宋其他各路名帅为之震荡,不费一兵一卒收效显著,大金必定大为庆贺;抑或是岳飞这个人太难缠了,泯不畏死,简直就是泰山一样难以撼动点滴志愿,虽能挫伤他的身体,就算能将其暗杀,为大金除却一心腹大患,但他早已部署周详,面面俱到,将岳家军打点的错落有致,疏无懈怠,即使他惨遭不幸,战死沙场,其他兄弟必定接过他的意志,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为止,抑或是流尽最后一滴丹青碧血。

  面对如此坚逾不拔的敌人,就连诡计多端、手段强硬的兀术也束手无策,望洋兴叹了,毕竟一计不成,岳飞绝不会再容金人有机可乘,所谓故技不能重施,对于大宋其他武将兴许有收效,但对于深谙兵法的岳鹏举来说不值一哂。唯有动用其他法门设法除祛这一劲敌了。

  自伪齐刘豫大败,金人形势也是每况愈下,辛辛苦苦扶持起来的傀儡竟然不堪一击,令整个大金贵族都震惊了,加上宋金强弱已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南宋各路守将士气高涨准备筹备反扑之势,一举夺回靖康年间失去的旧土,还有金辖下属的河东、河南、河北等地民生鼎沸,纷纷揭竿反抗,令金人首尾不能相顾;还有女真贵族内部矛盾愈演愈烈,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完颜昌因以下犯上,谋逆大罪被兀术处死,还有昔日许多足智多谋的将才堪堪老矣,完颜娄室于天会十年,也就是大宋建炎四年寿终正寝;完颜宗辅也于天会十五年(即大宋绍兴五年)卒,可以说是良莠不齐的地步,内忧外患不断,令大金已是元气大伤。

  既然金人后院失火,自顾不暇,大宋开始长驱北上,准备收复失地,就连刘豫因惨败被罢黜终身不再重用,天下对这个卖主求荣的小人恨之入骨,金人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一再逆天行事。

  虽说大宋前景一片大好,不过北上伐金起到主导作用的岳飞却不幸染上眼疾,又给中兴光复大业蒙上一层谜一样的薄纱,绍兴六年,前线似乎看到了一片光明,但远在后方的朝廷似乎也不甘安定享受这等幸事,开始有了动作变化,或许是完颜宗翰等一度对大宋朝廷施压,高宗投鼠忌器,日夜忧心焦虑自己皇位难保,这个庶出皇帝的美梦也将碎裂,也悠然深思双方利弊,觉得不能让岳飞等各路主将反攻北上,开始翼剪他们的势力,消弱他们的兵权,都说宋朝是个怪诞的朝廷,或许是因为祖宗留下来的深刻教训,不得不忧虑疑心身边的忠良。

  岳飞眼盲心明,也看出了朝廷逐渐疑心自己,觉得不再信任重用,都说“天下安,注意相,天下危,注意将。”如今大宋前景尚有一丝转机,朝廷就开始怀疑忌惮自己,实在令人寒心,限制了“岳家军”自由不说,还若有若无地削弱自己的权威兵力,竟而将岳飞架空。

  这一年,岳飞生母姚氏年事已高,撒手人寰而去,作为孝子的岳飞向朝廷请辞,一来是回到庐州替母守孝三年,二来则是安心养病,三么则是不忍面对朝廷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杀人不眨眼的深渊之境。

  朝廷答应了岳飞的请求,高宗等流大赞岳飞的孝悌,念在他为国忠竭行事的份上,体恤他的身心苦痛,答应他回到庐州庐山为母守孝。

  朝廷做事看似有情有义,实则是尽早地剥夺了岳飞的兵权,削弱了他的权力,也绝不会便宜岳飞如此轻易地病退归家,而是不能带走“岳家军”中任何一人,就连他亲生儿子岳云也没有一同跟随,足见朝廷的无情绝义到什么地步,出于什么用意一眼便知。

  但岳飞一心为国,毫无怨言,并未感到伤心,他默然地接受这一切,但他的心几乎已经死了。

  陪同岳飞回到庐州的只剩下李吟风一人了,他算不上“岳家军”中的一员,就连他都为岳飞一生为朝廷、为大宋、为天下、为百姓大公无私,竭尽心力地付出感到怨恨,甚至对朝廷的冰冷无情感到绝望不已。

  岳飞遭受到心里、身体以及痛失慈母的三重打击,对于朝廷今日反复无常几乎感到心灰意冷,一片寂寥,甚至秋泓无波,宛如一滩死水。

  严州,清溪帮源洞,水河潺潺,郁郁葱葱。

  想当年韩世忠深入此地明察暗访,一图剿灭动荡大宋社稷的方腊余劣,不得不说是为民请命的侠义大英雄之举,无人不为之敬仰、赞佩。

  也就是在宣和三年的一天,韩世忠从一位乡下农妇口中得知了方腊等余部苟延残喘的藏匿所在,开启了他真正名扬天下的壮举;也无形地改变了两个少年人的命运,然而时光荏苒,一别十余年过去了,韩世忠早已不是当年马前小卒,随着他的功劳卓著,已然成了朝廷独挡一面、天下无人不知,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英雄了。

  而当年那位妇孺的孩子也再不是黄髫小子,现在都已是长大成人。

  刘李村东,李宅。

  今日张灯结彩、锣鼓喧天、鞭炮齐响,刘李村整个李姓的兄弟姐妹、父女老少几乎都来李宅内庆贺道喜来了,高及丈五的大门里络绎不绝,人山人海,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

  要问今日是什么人物重要的日子,两扇大门上贴着金光闪闪的“囍”字,门庭若市,高朋满座,令李法华他脸上挤满了发自肺腑的堆笑。

  他一身华服打扮,臃肿的体态显得很怡然自得,今日既是自己六十岁高龄,又是自己最小的儿子与杭州一大户人家喜结连理的大好日子,不得不说今日双喜临门,叫他颜面无比光彩。

  李法华当任过杭州知县,可以说是官宦大户,不少名流商贾都不约而同前来道贺,一是为了增加之间的交情,二则是碍于他的面子,虽说他现已离任,告老还乡,毕竟李法华也是高官厚禄之人,在朝中结识不少权贵,还有许多事还需要靠他的人脉打点关系,方便办事。

  李法华有三任太太,大太太不能生育,未能给他留下一男半女;二太太呢,也只给他生下一个女儿,虽说早已嫁了人家,但对于这位父亲却还是十分孝道的,不惜辛苦从杭州赶回来,还有女婿与年仅六岁的外孙;最小的三姨太也比李法华小十六岁之多,不过算是庆幸,能在他急流勇退之年给他诞下一名男丁,不得不说是老来得子,倍加珍惜,将最幼的儿子当作宝贝似的照顾,如今连最小的儿子都已经谈婚论嫁了,也算是沾了当年的光,令他无比荣光。

  李法华站在门院外招呼各方来的贵客,身后的儿子、媳妇还有女儿、女婿分站两旁接纳长辈们的贵重礼物,每人脸上洋溢着灿若桃花般的幸福笑容。

  混在人群中有一位美若桃花的仙子,她递呈的喜帖上写着“余杭毕氏良娣敬上”,打扮成一位寻常的妇人前来向这位达官贵人庆贺,至于李法华与其家人见到这样的字样,起初也是惊疑,但随即一想大名鼎鼎的毕家竟也来为自己祝寿,倒是给足了自己颜面,遥想担任杭州知县以来,每逢节庆之日就差人递去贺礼,总是概不接受,拒之门外,实要自己碰了不少壁,在心目中留下了遥不可及,高不可攀的遗憾。

  然而今日一见到毕家竟亲自前来为自己庆贺祝寿,欣喜若狂,溢于言表。其中缘由就是为官多年的李法华也琢磨不透,向身旁的儿子李秋葛问道:“这毕家该不会是冒名顶替的吧?还是说与你交情匪浅,屈尊就卑?”

  李秋葛木讷表情已然说明对整件事也充满疑惑,并不知情,应道:“我朋友之中却没有一人能认识那么尊贵的大人物,要不要我悄悄地派人前去查查这人的虚实,到底有何企图?”

  李法华摇首制止道:“不必了,既然这样贵重的客人能来,也算是给足了老夫面子,要是得罪了毕家,撕破了脸都不好看,我想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差人好好招待,不可怠慢。”

  李秋葛唯命是从地应了一声“是!”后,先行退下,全由父亲暂时出面纳客。

  李法华自鸣得意,心想余杭毕家财大气粗,乃是朝中元老,多次为大宋创下佳绩,深得历任皇上重视赏识,如今毕家很少人在朝中为官,当任要职,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己年轻时腆着脸低三下四地去巴结,连毕家的丫鬟都没能看到一眼,留下了自命清高的印象,想不到自己告老还乡之后,贵客不请自来,不禁给自己留下既欣喜又怀疑的猜疑,郁结心中,久难想通其间缘由,这时门庭若市,接踵而至的贵宾都向李法华作揖行礼,以示尊敬,脑海中唯一一个解释,这些超凡脱俗的贵人往往不能以常理而悖,曾经年盛时为官前去笼络人脉,增进感情,反而心肠愈热就愈被人拒之千里之外;倒是卸任返乡,无官一身轻后,没有了利益往来,纯粹是看重自己的高风亮节,准备缓解之间的关系,准备结交自己,对毕家人既好奇又敬畏。

  弄得含混不清,又不能一门心思地放任在一事上,毕竟今日自己才是主角,怎能顾此失彼,令众多贵客寒心?赔以漫烂的笑脸对来人一一还礼。

  这位余杭毕氏良娣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时日与李吟风分道而行的毕雅涵,她祖上出了位了不起的大人物,乃是宋神宗在位期间,为华夏历史上都留下功不可没的一件发明,那就是毕昇。后人怀疑毕昇是荆湖人氏,又有人说是苏杭人,各抒己见,存有争议。

  毕昇将一门心思都用在了搞科研,作发明之上,倒对为官之道一点兴趣没有,虽说担任过织造局副总管一职,也不过是借助朝廷的物资支援与鼓励下,专心致志地摆弄新鲜古怪的研究而已。毕昇后世子孙也遵循他的意愿,不再担任一官半职,讨个清闲自在,也算是后人仰仗他的功绩,好结交朋友,人脉耳目众多,但愿好好持家,必能三世不败。

  毕雅涵自与李吟风分开后,也不知他的下落,身边还带着身怀六甲的赵瑗瑗,她的肚子越见凸显,也就在近段时日内临盆,叫她一个原是清修术士也束手无策,为了将赵瑗瑗安顿下来,先是到了临安城中,抱着能找到李吟风或是其他旧识的功臣,望能将这位落难公主好好地保护起来,免遭心术不正之人暗起不轨之心。

  又不能直接进到皇宫,将赵瑗瑗亲自送到赵氏皇族之人手里,就是朝中的要员大臣都不敢确保赵瑗瑗的万无一失,其中险恶实比沙场刀戎还要更甚数倍,为了保住她肚中的血脉,毕雅涵几乎殚思极虑,劳心费神,既想自己也是李家媳妇,赵瑗瑗的孩子也就是自己的亲侄子,无论如何也要赵瑗瑗顺利产下孩子,竭尽全力地让母子平安。

  这一去,李吟风毫无音讯,就连熟识的各路元帅也没有见到,像韩世忠、岳飞等人捷报快传回朝廷的手下也没有出没于京城,明目张胆地打听,只怕引奸人注意,反而会牵连贻害到赵瑗瑗身上。在临安城中明察暗访,李吟风的半丝踪迹也没有打探到,直直等了三月左右的时日,仍是无果。

  这时本以为万念俱灰,几乎已到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之境,竟然听闻路人在议论一件无聊的话题,原杭州知县七品官李法华也不知什么缘故,卸任返回严州清溪帮源洞乡下,又得知到他广发喜帖,邀请曾经的亲朋好友前到老家喝喜酒,倒不由给毕雅涵心中豁然一亮,眼下的疑难也迎刃而解。

  既然漫无目的地四处打听李吟风与兄弟李啸云的下落,不如以逸待劳,李吟风虽说心系天下,以民族大义与国家大任为重,但终有一日天下会太平,他的雄心壮志也会随之淡漠,解甲归田。何况他父母早亡,搁于事务繁重脱不开身,未能早日回到家中守孝,既然他是一位忠孝两全的大丈夫,迟早一日会回到清溪县,何不带着赵瑗瑗先到乡下暂避锋芒,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就这样,她以毕家人的身份出现在李法华的喜堂之上,混迹在人群中,暂避人耳目。

  谁知李法华对毕家极为倚重,未对自己存有怀疑,就连一丝为难都不存在,倒给毕雅涵大开方便之门,带着赵瑗瑗这位长公主心安理得地适逢其会。

  李法华也算是整个李家的骄傲,甚至是这个清溪帮源洞刘李村的骄傲,就连他九十岁的老父、老母都感到颜面有光。

  李法华回到老家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恪敬孝道,弥补多年来对年至耄耋的老父老母的亏欠,在自己当任杭州知县二十二年间,都是兄弟李法仁与弟妹曾凤仪陪在二老身边,如今落叶归根之年,他也好好留在乡下照顾二老,好为他们颐养天年、养老送终。

  拿出了他近一半的积蓄大兴土木,修筑楼宇,占地近百亩的李宅刚好落成,无巧不巧这日正是他六十岁高寿之龄,整个刘李村欢天喜地为了这位光宗耀祖的大人物荣归故里,最令他值得心满意足的,正是最小儿子刚好在今日洞房花烛,他于官场名利之间辛苦一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人生大幸不就是父母健在,身体健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何况李氏在刘李村人多势众,占据了近半数之多,其他胞兄堂族的长辈都早已不在人世,单单剩下最年幼的李法华的高堂,可以说,整个李氏族人还得依仗自己的父亲,无论大小事务还得向他请教,但年长的父亲已经心智迟暮,似乎对整个族人的事并不留心,换而言之还得看自己脸色了。

  都说李法华在杭州见过大世面,早已对穷乡僻壤的老家不抱丁点企图,甚至以他眼高于顶的性格,不会觊觎整个家族中丁点利益,甚至在他这位高官厚禄之人的眼里就是根本看不上,说不定还要他动用以往人脉与关系,好好回村子振兴家族,光大门楣了。

  今日就连大家心目中既定了整个族人接班人的李长平一家也不得不恬着颜面来庆贺,如是在整个刘李村其他姓氏人眼里他定是嫉妒李法华不已的,均想:“李长平不是应该恨死了他们老幺一家吗?怎么还亲自登门道贺,不会是强颜欢笑,阳奉阴违吧?”

  其实外人哪里知道,李长平其父虽为家族中的老大,但祖训是不容丁点冒犯的,只要李家人中还有高一辈的长者健在,就轮不到李长平耀武扬威,更何况李长平打心里很是信服胞弟李法华的,要不是找他暗中相助了许多大忙,说不定自己儿子、女儿的前程还不知何去何从呢?氏族虽大,但依靠祖训维系彼此之间的关系,一切都那么和睦友善,更何况整个李家团结一心,不分亲疏彼此,这个族长之位谁来当任又有什么分别呢?只要能让李家在清溪县内扬眉吐气,这一辈年纪都已不小了,还雄心勃勃地追逐名利还有什么享受几日呢?

  或许这就是存同伐异的铁律,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在李氏兄弟们心里,万众一心才为最重要,哪怕数十位兄弟姐妹之中能有一人出人头地,其他人甘愿充当陪衬,也觉得无上荣光,就像自己有此成就无疑。

  这座宅院可以说是刘李村最为奢华的庭院,光占地之广不说,完全依据江南苏州园林式风格建造而成,亭榭楼阁错落有致,奇花异草妆点其间,还有池汤花园,屋宇多达上百间,足可以与任何一位皇亲国戚相提并论,甚至不遑多让。

  接近正午时分,各方高朋宾客已应邀而至,足足三十丈方圆的大院落内摆满了上贵黄梨木制成的桌椅,不得不说是大摆筵席,人山人海,好不热闹非凡。

继续阅读:第398章 手刃仇人不为快,恶贯满盈不认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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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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