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同室操戈何太急,杀人偿命十年期(五)
子木2015-12-25 22:197,473

  像自己这样罪恶难赦之人想要远避尘嚣,简直就是一种玷污与亵渎,自己不过一时兴起之下的心血来潮,就连自己都感到可笑,杀了那么多人也想改头换面重新做人,岂不是在嘲弄这个世道的正义,眼前这户人家的住所不是别人正是刘李村数一数二的恶霸——陈文泰的家,他祖业丰皋,家大业大,又乃周临数十里的地主大户,家有良田百亩,靠养牛杀猪营生,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为富不仁,横行霸道,远近闻名,想起当年自己家境困窘,年幼的两兄弟就在此人的家中替他放牛换取一家人的口粮耐以生存,算来也对自己略有恩惠,本该知恩图报,但一想起往事,李啸云的体内不禁汹涌澎湃。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李啸云心性偏激,锱铢必较,何况今日重新踏上故土就是要叫那些人数倍偿清自己身上所遭受的欺辱、奚落、轻蔑、痛苦,要不是当年陈文泰仗势凌人,自己与大哥李吟风早早地完成了一月的俸劳,不想他们一家老小无理刁难,蓄意苛刻地挑剔自己的毛病,让兄弟二人多为他家放了半月的牧,这本没什么,李啸云可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心胸狭窄之人,但正是因为陈文泰的狡诈,害得李啸云与李吟风两兄弟与同族兄弟李伯当、李仲当、李叔当、李季当四兄弟闹出了无法化解的矛盾,李吟风为了保护自己,将同族兄弟打伤,惊动了几乎整个李氏族人前到家中问罪,索要爹娘交出兄弟二人,迫于无奈之下,李吟风只好跑路脱身,前去投靠对自己兄弟二人恩同再造的韩世忠,望能出人头地,不想这一走就是十余年,而这一走,自家与整个氏族间的矛盾愈演愈烈,最终到了无法化解的地步,演变了自己家破人亡惨剧。

  一想到这些人欺凌自己的种种,顿然火冒三丈,七窍生烟,李啸云心中的仇恨就欲罢不能,踏着青石铺成的小道,进到了庭院深深的屋檐下。

  一名年纪六十五六的矍然老者正在院子内慵懒地晒着太阳,尽情地享受着所剩无几的时日,似乎能恬适舒泰地享受一刻便是这一生死而无憾的满足。他察觉到有人靠近,半寐半醒地躺在太师椅上,有气无力地问道:“波儿,你回来了么?快给为父倒杯水来。”

  李啸云闭口不答,双眼冷冷地盯着他,连眼皮眉毛也没有眨一下,在他心目中此人还是一如往昔地养尊处优,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奢靡生活,何况土掩半截的他,多享受一刻就且享受一刻,使唤惯了下人的豪绅什么事都不愿自己动手的。

  倒是令李啸云疑惑不解,整个刘李村已然是鸡犬不宁,怎么唯陈文泰一家还如此平静,难道他们就没有听闻到这些天里的半丝声息?还是说自己未雨绸缪,生怕得知到自己要报复他们,开始彻夜举家逃命,哪知道出路被高手看住,刘李村进得来出不去,就是一个死胡同,被迫无奈之下都只好回到家里,祈盼李啸云没有想起他们来,侥幸逃脱追究与魔掌。

  且顾不上他们是不是忙中偷闲,苦中作乐,当年与自己结有仇怨之人竟然都在,也不必劳烦自己一一地将他们揪出来。

  陈文泰不闻来人回话,素来颐指气使的他是不允许任何人违抗他的命令,就连亲生儿子陈兴波亦不能够,不觉动气,开始厉声严词地喝问道:“怎么会来了也先来问候一声,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李家的孽种这几日动向如何?有没有杀了人,心事了结之后离开的迹象?”

  李啸云沉住气,还是没有吱声,心里不由好笑,曾经是自己要看这些趾高气扬之人的脸色为人做事,现如今颠倒了个,一提到自己的名讳,无不胆战心惊,怕得要命,不妨再多看看这些人濒临绝望时丑恶的嘴脸。

  陈文泰半响不闻有人回话,微微地抬起眼皮,换作是谁都会恼火,呵责谩骂道:“问你话也不回答,存心气死老子不成……”话到一半,进入他眼睛之人不是其子陈兴波,硬生生地又将话咽了回去,不过见到李啸云,他一脸大惑不解,看不出此人出于何目的来到自己的家中,更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十年一别,李啸云对于他来说难免陌生,甚至对于整个刘李村的百姓来说,李啸云几乎是个被遗忘之人。

  陈文泰一见来人衣衫带血,一脸杀气,心下惶惑不安地暗道:“以这人的样貌与衣着来看,他似乎就是近几日将整个村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李啸云了,他不去清理自家门户,跑到我家来却要作甚?该不会来寻仇的吧?”一阵惴惴之后,心有余悸,面色尴尬地坐直起身,结结巴巴地问:“敢问……你可是李家二牛兄弟的孩子么?十年不见,可想煞我了……”

  李啸云二话不说,双眼一瞪,不怒自威,心里更是恼恨,这些人曾经对自己一家人无不恨之入骨,步步紧逼至无法喘息的地步,如今艺成归来,向他们寻仇报复,每人所持的态度截然相反,感到无比讥讽,这就是人性。沉气玉枕,移步上前,整个人犹如鬼魅般傲视睥睨于陈文泰面前,吓得他面露一副目瞪口呆的惊摄。

  然而陈文泰是何等深谙世俗之人,惊惧骇然不过转眼消逝,换成了一副和蔼亲切的笑容,故作糊涂地问道:“你是何人?强创民宅可是来有求于我?看你的样子定是饿坏了,不如我吩咐下人给你一碗水喝?”

  李啸云冷哼一声,戏谑地笑道:“当我是向你乞讨的叫花子了?你真是贵人多忘事,还是秉性难改,狗眼看人低,我恨不得吃你肉,饮你血,拆你骨,剥你皮,到时候看看狗到底是怎么跪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的?”右肩一耸,屈身弯腰,陡然击出一拳,这一拳不过平生二三成功力,对付陈文泰这等堪堪老矣,毫不会半点武功的寻常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李啸云已经不能克制住对此人的恨意,大有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局面,最终还是琢磨如何将此人活活地折磨一番,何况他那专横跋扈的妻儿老小还没有露面,今日卷土重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铲恶务尽,得偿所愿。仇人未能到齐,不必立即取此人性命,这一拳不过是为了狠狠教训他。李啸云故地重游,倒也不性急,要是将此人失手打死,更加难泄心头之恨。

  这一拳趁着陈文泰毫无防备时打出,即便是他有所防备也不是李啸云的对手,更何况他不过养尊处优的一名乡绅而已,浑然不懂武功,就算深悉李啸云会报复自己,想躲也躲不及的。着着实实地打在他的小腹间,痛得捧腹呻吟,满头大汗,一脸涨得酱紫,双眼发直,又换了一副恶狠狠地仇视。

  陈文泰终究还是沉不住气,要是放在以前,唯有他欺辱别人的份,哪会想到以往在自己手下的放牛小子竟会咸鱼翻身,欺凌报复到自己头上,这才意识到善恶到头终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讥诮,即使这样还是不肯求饶服软,骂道:“你……你这小……畜生,也敢对老子……动手,真是活得……”强忍着痛楚,从太师椅上抽出一柄锋利尖锐的匕首朝着李啸云胸口刺去。

  李啸云也想不到这人死到临头仍不肯为当年对自己一家所做出的罪行感到忏悔,竟然垂死挣扎,妄想能将自己杀死,换取一世太平。倒是佩服此人的临死不屈的胆魄与豪气,不过与李啸云动手反而是自讨苦吃,加剧了他原本时日无多的死亡,挺立直起身来,远离正置坐着的陈文泰,嗤之以鼻地骂道:“跳梁小丑不自量力。”看准陈文泰这一刺决计是伤不到自己的,就连衣角也未能触碰到,左手提着剑柄由下至上地撞在了他的手腕“劳宫穴”上。

  “哐啷!”一声,陈文泰身手太慢,这一刺伤不到对手,就会被反制于人,手腕处麻痛难当,把捏不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匕首脱手而落,掉在了地上,这一下心神俱震,也彻底相信面前这人是不会轻饶了自己,看着他一脸坚定刚毅,也蓦地清醒,才发觉这不是一场梦,这比梦魇要可怕多了,几乎不能喘息。

  李啸云怒瞪着陈文泰,冷冷地切齿道:“死到临头还想趁机伤人么?简直就是自找死路!”左手用剑架住了对方手腕,右手奇快地难以形容,一把将其抓住,五指如铁箍般牢牢地拿在他的手腕上,稍一用力差点将他整个人从太师椅上离座带起,陈文泰身处魁梧,手上要害被李啸云死死地拿住,深如骨髓般的痛楚令他再也没有当年的强横,右手就像被李啸云捏得骨裂寸断,哪能自己,李啸云手提向半空,陈文泰跟着离座站立起身,痛得他哇哇大叫。

  陈文泰痛的大声喊叫起来:“波儿,四娘,你们……快出来,仇人寻上门来了,还不快……”想必是欲图家人前来相救自己,哪怕是一命抵一命,亦不能让李啸云好受。

  屋中的陈兴波与其母杜四娘也不知在干什么,但一听到陈文泰的呼救之声,提起当年宰猪屠牛的刀奔出屋子,后面跟着杜四娘及其一家老小前来助阵,一出门就见到其父陈文泰在那张太师椅前被来历不明之人右手狠狠地提了起来,五指直嵌入肉,直痛得他死去活来,瞠目瞪视地破口大骂道:“谁让敢在我陈家使横,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快放开我爹,否则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陈文泰一脸痛苦不堪的样子,真叫他的家人见了感同身受,对来者痛恨不已,又不免投鼠忌器,生怕惹怒了对方,手上加重力道,陈文泰那条手臂只怕要废,稳定双方的情绪,陈兴波担忧其父的安危,面色又是气怒又是恨懑地隔着李啸云让陈文泰宽心道:“爹,您且多忍耐一会儿,孩儿这就设法救你。”他的姊妹陈兴嫒切齿痛恨道:“爹,这人敢对你无礼,女儿定要他乖乖地放开您,跪地求饶!”

  李啸云莫名其妙地大笑,笑声中皆然嘲笑,说道:“无耻之徒也敢口出狂言?今日我不让你们一家老小吃尽苦头,不知我的手段!”说话之间,拿住陈文泰的那只手上又加重了几分力道,直痛得陈文泰似杀猪般的痛叫,令陈兴波、陈兴嫒、杜四娘等人神情更为急躁。

  杜四娘与陈文泰夫妻恩爱数十载,实在难以忍受丈夫被人折磨,待想冲上去找李啸云拼命,却被陈兴波拉住,“不可心浮气躁,且由孩儿一人处置!”杜四娘的心忐忑不安,在陈兴波的慰藉下情绪稍微平和了些,暗自赞同儿子的看法,就算她奋不顾身地冲上去不过也是于事无补。

  陈兴波向李啸云怒不可遏地道:“不知本家与阁下结过什么梁子,竟然这般凌辱我父亲大人,有什么都冲我来……”

  “哈哈哈……不做亏心事,哪怕鬼敲门?你们做过什么心里自然清楚,还需我提醒么?”声音悲怆,震得在场之人耳膜隐隐发麻,犹如短帛,似夹杂着迫人的寒意。

  “兴波、兴嫒……别跟他废话……老子快受不了……了,杀了……他,为我报仇……”陈文泰年至花甲,须发苍白,这些年家境殷实,养尊处优惯了,怎受得了这等凌辱折磨,加上自己是一方富绅豪吏,就算心性再沉稳受制于人却还是生平第一次。

  陈兴波耳旁听着其父没痛叫一声,心间就多遭一份难,似乎被李啸云制住的人不是父亲,而是自己,身边家人无不对其痛恨,目中充满了怨恨,要是眼神能致人死地,李啸云不知死了多少次了。愈是不明对方身份来历,就越不敢轻举妄动,假装对父亲的痛楚熟视无睹地笑道:“我爹年事已高,受不了这等凌辱的折磨,不如将我与父亲交换,这样可好?我们素来安分守己,到底什么地方存有过节,还望明示?”

  李啸云不为所动,竟不转身,只听到:“哼!少在我面前装蒜,今日就算你全家都跪在我面前求饶,叫我三声爷爷,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不可化解,就连你那十来岁的儿子我也不能放过!”

  陈兴波不想面前这人软硬不吃,还对自己放出狠话,面对这样的仇家任谁都会不由寒毛直竖,面上不住抽搐,似有担忧地看了看身边的孩子与外甥,特别是年幼的儿子,长得白白胖胖,乖巧可人,好比整个家中的至宝一样,深得年迈的父亲喜爱,也算是后继有人。一听李啸云就连懵懂无知的孩子也不放过,犹如在自己心坎上剐肉,平时孩子受了什么委屈,遭到同龄人的欺辱都是替其出头,今日受制于人却一点办法也想不出,陷入焦灼不安。

  杜四娘一向飞扬跋扈,听了此话那还忍耐得住,大骂道:“哪来的畜生,竟口出狂言,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在此撒野,还敢逞凶伤人,回去问问你的爹娘再来威胁老娘吧。”

  此话犹如触伤了李啸云心底最不堪回忆的痛楚,心中一酸,眼睛也忍不住被泪水打湿,每至心里的伤增俱一份,对这些仇人就恨上一分,心里明白此刻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仇人面前怎可心软,回驳想骂道:“你们一家人都是贵人啊,是不是要我提醒一句才能记起来?死到临头我就让你们死得明白。”转过头来露着他那副冷酷的面容,只见他眼眶湿润,想不到他这等冷酷之人竟也会流露悲伤。

  陈兴波一见到他的庐山真面目,脸上一点惊奇也没有,相反平静,疑惑地问道:“阁下与我今日才是第一次见面,我家何曾与你结怨。你到底是谁?”

  李啸云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不认得自己也属意料之中,在心里自己早在十年前就已经与世相隔,自己能活着都是仇恨在支撑着自己,不禁嘲笑道:“我是谁?我不过是你们十年前侥幸苟活下来的孽种,我无时不刻都在想,恨不得亲手将你们这些与我家曾结怨甚深的仇人一个个杀死,当年你们所施加于我的凌辱,今日必得数倍偿清!”

  “十年前……”陈兴波不由疑惑地重复自问,脑海中似乎一点印象也无,或许对于他来说时隔多年,难以想起,看着李啸云那副郑重其事的神情,并非蓄意刁难自己,心中不由惊疑,难道是父亲当年生意上的朋友,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加害对方的亲人,害得此人家破人亡,如今因果报应遭到对方寻仇也属情理之中。一脸茫然地问道:“若是我父亲做过什么对不起你一家的错事,父债子还,且一并报复在我身上便是,千万不要伤害我父亲……”

  李啸云不为所动,不论这家人如何煽情,妄想能打动自己,反笑道:“好感人的场面,你作恶多端,倒还是一个恪守孝道的好儿子,不过……我可不是来跟你谈条件的,而是要杀尽你全家!”转身过去怒恨着陈文泰,那股慑人的杀气更是令人不由觉得深及骨髓。

  陈兴波不论说尽多少好话,企图能疏解李啸云的暴怒狂躁,没想愈是服软低头,对方就愈是气焰嚣张,根本不容自己有丝毫喘息之机,就算是温顺的兔子也会被逼急,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这混帐,有本事放开我父亲,我倒要看看你凭什么在此张狂!”

  李啸云怒火难遏,放声大喝道:“好,我就满足你最后一个心愿,且让你们下到地狱去,被你们残害的爹妈赎罪!”右手反身一拧,竟将陈文泰那条手臂生生地捏得碎裂,在场之人皆能听到骨碎的声响,无不耸然动容。

  陈文泰立即痛得昏厥过去,李啸云这下稍有宽慰,也不必担忧老贼会趁其不备逃走,冷冷地唾了一口,骂道:“我就让你亲身感受下我当年所遭受的一切,让你们也体会体会什么是绝望,待我解决眼前的障碍,回过头来收拾你这个老东西!”然后挺身回首过来,怒威不已地圆睁着双眼看着其余人。

  陈兴波展开双臂,右手提起那柄杀猪刀便冲上去,他亲眼目睹李啸云凌辱自己的老父亲,且不管对方有理还是无中生有,这笔仇算是结下了,难以化解,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杜四娘放声大喊道:“波儿,女婿,此人如此欺辱你们的爹爹,在此放肆,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活着走出这道门,让他与李二牛、范乙芬那对贱人,好让他们一家团聚!”

  陈兴媛也正置气怒盛极之时,没想母亲说出这一番话,恍然大悟道:“妈,您……您说……此人就是……”

  杜四娘一双瞪视的眼神从未离开过李啸云身上一丝,咬牙切齿地供认道:“不过,此人正是那对贱人的孽种,难道你们还没察觉?除了他还能是谁,试问世间还没有人与我家能有如此深切的仇恨!”

  陈兴媛先是惶惑,立即又转为痛恨,冷冷地骂道:“既是仇人,也毋需多说,当年未能斩草除根,本该好好地苟且偷生,一切都怪你自己不珍惜,怨不得我们了,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硬闯!”

  陈兴波正欲冲上去与此人拼命,不想母亲的一句话令他迟疑,难以置信地问道:“母亲,您说他……就是这几日内,杀了李家二十三口人命的……恶……贼?”

  杜四娘目不转睛地看着李啸云,却对儿子也不看一眼,冷若冰霜地呵责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再拖沓犹豫,难不成仇人寻上门来,我一家一十三口人命亲手承上,供他宰割不成,他那可恨的爹妈都死了十年了,活该连死都没有一座坟墓,今日正是斩草除根的大好机会,千万不能手软!杀了他。为你父亲报仇!”

  李啸云听着杜四娘还是口上不肯饶恕惨死的爹妈,心中的怒意更甚,失声大喝道:“老虔婆再口不择言,休怪我不客气!”发自丹田之力,中气充沛,这一吼叫,令在场之人耳膜震荡,无不惊愕,在场的小孩子那里承受得住这股劲势,立即被震晕过去,就在众人一阵惊疑之间,陈兴波面色不由惶恐,自己的母亲就像中邪似地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呈现出难以置信的恐惧,似乎被什么可怕的东西吓得心神震荡,一时昏倒过去,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陈兴媛着急母亲的安危,上前一探究竟,谁知杜四娘气息全无,目瞪口呆的神色之中透着死前最后的惊惶模样,一下痛哭流涕,为之悲伤。陈兴波这才清醒过来,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由李啸云身上发出的一道无形剑气,划破空寂,呼啸而至,不动声色之间就已喧宾夺主,残忍地杀害了自己母亲,整个人哪里还能沉得住气,勃然大怒地转过身来,照着李啸云的头顶劈下。口中失声痛斥道:“臭杂种,竟敢害我母亲性命,今日我陈兴波与你……只有一人能活着!”

  李啸云冷酷的面上连一丝神情也看不到,面前这群人对于他而言,视同畜生猪狗,怎会为之动容?他喜怒于无形,杀人不眨眼,杜四娘当着自己的面凌辱死去的爹妈,叫自己怎能忍受?双方的仇怨既然越积越深,也不必给对方讲什么情面,顾及什么尊老重道的规矩,不动声色之间催动剑气,将气焰嚣张、言辞聒噪、口不遮拦的杜四娘杀了,这无形剑气发动时无声无息,迅捷如电,难以预测,直到击中对方那一刻,杜四娘这等平常人哪里会知道她的死期将近?

  当陈兴媛发现母亲倒地的那一刻时,她的脸上还露出死前最后一刻时的神情,无不觉得遭遇到了世间最离奇的邪乎怪事,如置梦魇之中,谁人也不敢相信这一切竟是真的。

  李啸云镇定如恒地站在原地,陈兴波将杀猪刀高举头顶,腾空跃起朝着他劈去,心中怒不可遏,势别要取李啸云性命为死去的母亲报仇。就差三尺之余的距离那一刻,李啸云不慌不忙地反手从身后的椅子上抓起刚才痛得昏死过去的陈文泰,挡在陈兴波与自己之间,左手扶正一切行动都不能自己的陈文泰,拿他的身躯当自己的挡箭牌,任谁也始料未及,意想不到。

  陈兴波不由一惊,想收手回来已是来不及了,自身凌空,去势凶猛,犹如离弦之箭,作为寻常人决计不能身悬半空

  做到收发自如的,这一刀没有砍中恨之入骨的仇人,反而劈中了自己敬重的父亲……

  这一刀砍得着实凶狠,使得劲力也较平常之巨,恨懑之时使出了自己吃奶的力量,已是昏迷不醒的陈文泰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被夺取了性命,死得凄凉,跟他相守如一的妻子杜四娘一样,无苦无痛,也算是得到了最好的报应。

  从陈文泰身上溅出的鲜血,洒在了陈兴波身上,心神俱灭、万念俱灰的陈兴波不由惊惶失色,叫道:“爹!爹!……你……趁人之危,竟连老人也不放过,简直……”

  李啸云顺手将陈文泰的尸体朝着陈兴波面前示威,看着他痛苦恣睢的模样,严峻冷削地道:“我曾对天起誓,凡害我之人必定不得好死,要令他们每一人鸡犬不留,如今你也亲身感受到痛不欲生的滋味,这才不过我当年所受的万一,事到如今,你们就算俯首认错也是晚了!”

继续阅读:第414章 同室操戈何太急,杀人偿命十年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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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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