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不可貌相
子木2015-12-25 22:156,060

  可因年少,修习内力有限,眼见阅历也是短缺,好叫自己在旁干着急,却无计可施,着急担忧之色更不弱于正在暗自较劲的二人,一面是对自己严谨有度的师兄,一面是情趣相投的师弟,帮助谁都会遭到忌恨,置之不理,熟视无睹又反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两败俱伤更是有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训示,一时着急、忧虑、苦闷、纠葛、叹息、紧张等情绪纷沓而至,连自己都不知如何是好,生怕二人之中谁伤了都是不好,只得在原地急得踱来踱去。

  李啸云双手如同被极大的吸力牢牢钳制,丝毫不得动弹半丝,加上有两股力道源源不断从可鉴的掌心、手背传出,透过自己的手指的“少商”、“中冲”、“少商”、“商泽”等诸穴传入游走,这两道劲力就像是两条阴冷的毒蛇,源源地爬至手臂,进入身体,缓缓吞噬自己的五脏六腑,痛得自己汗如豆洒,痛不欲生,甚至感到两条手臂快要被可鉴活生生地撕扯、断折开来,惶急之时情不自禁以体内内息加以抵御,起初想要这种痛不欲生,百蚁噬咬,钻筋吮血般的痛楚好受几分,却未想到心随意动,劲力运转起来,毫不费力,血液滞留之感也渐渐好转,体内冻僵冰凉也被自己祥和温煦的气息驱散祛除,暗自惊喜,没想到自己勤加苦练的结果今日派上大用途,实在是喜不胜收,妙不可言。

  可鉴因为人偏狭过激想令李啸云暗拼内劲时,活活被自己深厚的内力给震死,达到挽回颜面,趁此报复的欲望,谁想李啸云竟然没在自己的暗劲下求饶,凭借执拗的性子任是一声不吭,心中气甚,痛恨至咬牙切齿的地步,心想:“若今日放过你,我在师弟的面前颜面丢尽,还令众位师叔伯误会我是个气量狭小,为人行径不端之徒,日后于威望堪折受损不说,就连如今辛苦得来的一切也化作如梦泡影,我岂能自掘后路。”一念至此心中的歪念滋长几分,势别要无声无息地将李啸云活活累得筋脉枯竭而死。

  却万料不到此时的李啸云已然偷练《洗髓经》中的内力多日,几具成形,与自身息息相关,意念遂动,遇强则强,自然形成一种抵抗反击,渐渐地将可鉴传入自己体内的内力压制过去。二人比拼劲力,已是难解难分,此时也正是欲罢不能的紧要关头,时辰也随着相持不下的态势缓缓流逝,足有半个时辰,还是谁也没占半丝便宜。

  李啸云练功不深,内力自不如可鉴根基扎实,浑绵悠长,加上不懂如何运用,赖着《洗髓经》上高深的奇功苦苦支撑,却总是差强人意,一步之遥就可扳回胜算。头额上已然满头大汗,涔涔雨下,连牙关都咬得咯咯声响,脸部的肌肉都快要痉挛扭曲了,双手也逐渐发抖,足下几乎站立不住,整个人都被可鉴压制得愈来愈矮,还在仗借一股苦撑到底、宁死不屈的傲气不致于立即溃败,与多日勤学苦练、锻造筋骨、淬炼意志分不开,否则换作别人或是刚入少林寺那会儿只怕早就支撑不住,被其制的毫无招架之力。

  处于久斗不下的可鉴也是骇然大异,不想这个半路出家、寻常只做一些粗鄙杂役的挂名弟子竟然身上有股若隐若现、感觉微不足道,却又顽固坚韧,始终就差丁点足以将他弄得手足震断,筋脉断裂,成为一个废人,没想这股劲力着实强韧,几次眼见要达成遂愿,不料李啸云凭仗这股微弱气劲负隅拼命,似乎与他的性情极为吻合,心下恼恨:“你既然不愿痛快了结,顽抗到底,我就成全你,不如看谁坚持到最后,反正不吃不喝,耗到你灯枯油尽之时便是你的死期。”心下盘算,恶念更加增俱,看来是与李啸云即成水火不容。

  可因在旁唯有祈祷的份,并帮不上一丝忙,加上心里无措、想不出半点化解的办法,若是回寺告将长辈,倒能相助二人苦斗的僵局,但这样定会遭到双方的引恨,视为仇敌一样,依平日里对二人的了解都是心高气傲、小气记仇之人,稍有做出不遂意的行径或是说上半句不对口的话定是嫉恨自己,好在二人都性情豪迈直爽、绝不是奸邪小人,从不屑于暗箭伤人,遇有不合各自性情的事当面解决绝不会怀恨在心永世不休。正因如此,置之不理显得又不顾各自死活,任由他们在此打得你死我活,未免大违少林寺慈悲为怀的诫言;多管闲事又令各自误会,说自己偏袒一方存心与另一方过不去,一来也令性情温和、敦厚质朴的可因左右维艰,进退维谷,一时在原处焦躁不安,长吁短叹。

  李啸云几乎使出浑身吃奶之力仍是无法使自己身遭窘境有丝毫逆转,反而越渐颓势,被可鉴绵柔悠长的劲力徐徐地压制盖过,左膝都也跪地,闭目斜头地拼尽自己最后的余力,倔强地死抗到底,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不能让面前轻蔑自己的傲慢和尚赢得如愿。自己身负着许多未完成的夙愿,怎能在此死得不明不白,他心有抱憾,大感不甘,就算是自己偷学武功,触犯戒律也由不得这个狐假虎威、恃强凌弱之辈为所欲为他本年少气盛,加上心性孤傲,别人越是蛮横凌辱自己,越是誓死不从,这就是李啸云的傲骨。

  正于二人私斗暗拼至最凶险异常,最扣人心弦,最紧迫刺激之时,忽地均感后领一紧,似有人悄无声息地欺身过来,把两个斗狠逞胜的忤逆强行分开,李啸云突觉手上的劲力也化作无形无踪,受到的压迫钳制也换作后心空虚,整个人也被提掂而起,足下离地悬空,清晰地听到一股祥和温煦、蕴含着威严霸道的气势,声音中也薄怒气愤,严峻谨恪的意味。

  “深更半夜居然在此扭打厮斗,什么不好学,学他人斗狠逞能,都散开吧。”话未说完,二人如被老鹰抓小鸡一般提在这位老僧手里,隔开左右,让其缠斗难解的局面进而化散于无形之间,可鉴、李啸云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地眩晕感几乎令各自毫无丝毫抵御,宛如被戏弄一般,竟无半丝脾气,李啸云听声音已然猜到这是本相太师叔出手,决不偏袒护短,假公济私,反倒是生生地将正在比拼内力、相持不下的两个徒孙分开,足见功离深厚,神威智勇,竟连二人毫无抵抗之力。

  本相在千钧一发之即将二人拉开,免得导致悲剧发生,他虽在火工房当值,干着毫不起眼的粗活,为人老迈不堪,精神萎靡,即哑又聋,地位低下,就连三代弟子都认为不过是个后院中苦役僧,毫无身份地位,不列“本圆可固”字辈,都拘于礼数对其敬而生畏,以为是个脾气古怪的在少林寺颐养天年的老僧,万料不到这位老迈不堪、黄土掩喉的杂役老奴竟身怀绝学,可鉴、可因都耸然动容,尤其是可鉴被如拿捏小鸡一般玩弄鼓掌之间,又气又羞,却身体完全受制,动弹不得,直比被人当面羞辱还要难受。却并不知晓这位其貌不扬,行将就木的老僧是“本”字辈的高僧,二十二年未对寺内弟子开口说过半句话,而且对寺中各大首座存有嫌隙,心性孤傲,潜心退至火工房内干起无人得知的粗活掩饰真实身份,自然三代弟子误认为是毫不起眼,难入法眼的人物,算不得什么稀罕。没想到此人藏匿于此多年,蓄意掩盖真实本领,令众人几乎都看走了眼,可鉴又悔又懊,哀莫心死如灰,只盼能有长辈将其偷学少林绝学的狂妄之徒一并处置,自己虽死无怨。

  本相顾及少林寺威名,却哪管二人各怀异志,气恼有损清规戒律,将其分别用上乘的擒拿手抓在手中,制住后心的“神藏穴”掂将在左右手,举重若轻地分别掷出五六尺,二人如断线纸鸢一般,向前扑去。

  这时就连赵瑗瑗也正好从后院的木门中赶至出来,定睛一看李啸云与一位师兄被同在一个屋檐下的老和尚丢出,生怕意中人有了任何闪失,抢上前以示安慰、关心。可因也全然置入迷茫之中,不明所以,但见二人都在一场凶险异常的比斗中化解,相安无事之后,也朝可鉴飞去的地上追至上去,看是否身上有损,遗下病根后患什么的,心知可鉴最重武功修行,若是被这位长辈突施杀手,不死既伤,恐怕于接下来的习武大有损耗,就此成为废人,那样比杀了他还痛不欲生。

  赵瑗瑗上前俯身将李啸云从地上扶起,不料他正置气愤填膺、胸臆不忿之时,于平日间对自己关怀备至的长辈和朋友也是妒恼,从地上狼狈地爬起来,一把将赵瑗瑗推开,心有大忿地道:“走开,我的事不用旁人多管闲事。”赵瑗瑗一心只扑在他身上未想到李啸云竟会对自己如此冷漠无情,身子跌倒在地,悲痛之情涌至心头,充塞填满,几乎委屈悲恸,眼眶中荧光闪闪,眼泪几乎就要滑落滴下。

  于深夜中,李啸云却未注意,只关心可鉴对自己的欺辱,还要准备报复。那一边可鉴已然接连受挫,李啸云的乖张孤僻,不遵教化已是令自己这个师兄的地位荡然无存,以武制服,适得其反,弄至双方都势成水火,多年的勤学苦练就连一个刚学乍到的新晋弟子也制服不住,还弄得彼此不合,反目成仇,几乎在他手里吃了大亏,接着又被一个老僧制的一丝脾气全无,就连他用什么高明的手法将自己制住,如丢木头般扔出五六尺之远,连番受挫,以往的自信满满,引以为傲的一切都将彻底崩塌,死如死灰地坐在草地上,正如满地的枯槁败草一般,秋风凌厉如刀扑至,以往的荣光、骄傲、得意、成就等变得荡然无存。

  可因也将他从地上搀扶起身,倒也没有多大的激动,甚至连一丝怨恨也没有,好在都处夜深,无人辨识,也就不觉为疑。

  李啸云一站起来,全身上下竟然毫发无伤,定是本相运用了极其上乘的手法与柔和艰深的内力将自己与可因分开,但一时愤慨难以舒缓,自然会任气好用,对旁人也殃及恨恼上了,弄得赵瑗瑗刚有美好憧憬一下如坠寒澈冰窖一般,这时本相却走过来将他拉起,诚切至恳地道:“他正置气头上,你也不能怨他,没摔着才是?”

  赵瑗瑗慕然惊醒回神,从地上爬起来,款款点头,以示安然无恙。本相转过身来对李啸云严厉呵斥道:“心有不忿对旁人撒气,我教你武功就是欺凌弱小,狂妄自大的么?”

  李啸云这时才真正恍过神来,听到师伯祖的教训,立马俯首认错道:“弟子一时被人误会,以为就此功亏一篑,与师伯祖分离,无缘在这里服侍于您,所以”

  本相对名利权位都不值一顾,自然不会看得极重,但李啸云聪明伶俐,机巧过人,是个既贴心又讨人喜欢的少年,对他的几句恭维之语毫无计较,气恼也随之消了大半,对李啸云和气地劝慰道:“所以你就动手发火,有什么事还有贫僧替你挡着,有何惧之?”

  有了本相在中翰旋,赵瑗瑗心里倒好受许多,听闻李啸云出于恼恨所以才对自己冷若严霜,一时误会就此揭过,想他恩怨分明,遭人欺凌,倍受煎熬之余定是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自然会有过激行为也不能怪他,自己心中被他整个人充斥,那怕是受气也心甘情愿的,本就对男情女爱之事处于模糊状态,因些许小事而断绝关系是乎也非自己身份不符了,走近李啸云身边,关怀至切地轻声问道:“你师兄妹伤着吧?若是少林寺蛮横无理,我也不必呆在这里受气。”话中意味深长,浓情蜜意,缠绵悱恻令人不尽艳羡。

  李啸云只是淡淡地道:“不碍事的,皮肉之苦尚且不能将我打倒,心里的凌辱才是无法痊愈的,你还是别参与进来,与我这等图谋不轨,行径不端之人混为一谈,否则又会遭到不白之怨。”其实是在暗示赵瑗瑗当着众人的面不要表露心迹,于她身份隐匿之事大不吻合,算是为他打圆场,以声东击西之势令其他人不会注意到他身份之上,全被自己的痛斥激的注意转移。

  赵瑗瑗在旁又是为自己拭汗,又是温言细语地关慰,生怕刚才受到可鉴的重手,伤得极重,自己将追悔痛恨,好在没有伤筋动骨的迹象征兆,这才在放宽了心,并且在其稳定下变得安静敛衽,唯他之命是从。

  本相也不想李啸云有丝毫闪失意外,毕竟这是人至晚年得以一位忘年交心的朋友,算得上李啸云的半师半友,生活中彼此关照,无话不谈,更想续承自己武艺的衣钵,说着转身对着可鉴、可因叮嘱道:“你们是戒律院本无的什么人?”

  可因闻他神气令人,又觉声音沉迈定是自己也不知的长辈,如实恭敬地应道:“我等乃是戒律院本无太师父的徒孙,圆真的弟子。”

  本相点头,甚是满意地道:“哦,想不到本无师兄座下的圆真竟然教出了这么好的徒弟,维护本寺清誉固然重要,但在此行凶害人性命,恐怕于我佛慈悲大有违背。”

  可鉴一听他口中称自己的师祖为师兄,又直言其名师父的名字,自己刚才的心思被其窥破,就是在黯自神伤也会恍然大梦初醒,吓得胆战心惊地跪伏在地告饶道:“师弟不知前辈在此,不敬冒犯,还望恕罪。”

  本相嘿嘿冷笑道:“怎敢恕罪,只怕你们不追究我这一老一少所犯罪衍便已求之不得了,万事大吉当前辈更是万万不敢!”此话语锋尖锐,说得平和缓轻,但其中的讥诮之意却是令人感到刺耳,可鉴原本是个刚愎自用、傲慢之极之人没想这个老和尚性情更是怪癖,令人琢磨不透,心想即在后院敢当下人,自然是潜藏蛰伏已久,顿感纳罕,难道“本”字辈的太师叔祖们都不知情么?还是姑息纵容,那么帮着李啸云出头有恃无恐,自然也是与少林寺存有过节嫌隙,但权衡利弊,自恃难是这位高人的对手,还是收敛骄横气焰,免得白白搭上自己性命,何况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献媚奉承也是可鉴为人擅长的地方,连声软气地道:“前辈教训极是,出家人忌怒动武本是不该,何况扰佛门安宁,更是罪过,弟子这就离去。”

  本相冷哼一声,像他阅人无数,又对可鉴的敷衍推搪之词怎会记挂心上,道:“也知是出家人,什么忌怒动武这些遵行庭训也拿出来糊弄老和尚?我问你刚才使出般若掌的‘共赴黄泉’说不上高明,但你却暗施杀手,想致人于死地,此番作为是不是大违佛门第一戒的‘忌妄动杀机,害人性命。’你此番搬出慈悲心肠是不是有些恶虎念经的假慈悲呢?”

  可鉴一听顿然吓得面色煞白,全无血色,就连呼吸也不敢在本相面前喘息半声,生怕将事态严重闹大,自己般若堂的地位不保,就连习武的资格也会被取缔,犹如晴天霹雳一般,轰然惊摄,连声告饶地道:“弟子该死,有损少林寺清誉,竟知法犯法罪加一等,还望前辈念在弟子年幼无知,未导致严重之余,弟子定感怀教化,痛改前非,从今往后绝不敢再犯忌,好生修习佛经,摒除心中杂念恶俗。”

  李啸云不明本相乃是他的师伯祖,也算是同门长幼,何必威严恫吓,但挺无奈可鉴吓得肝胆俱裂,似乎刚才之气也好受许多,赵瑗瑗在旁也不住偷喜窃笑,似乎最热衷于看热闹,有人出糗更是大快人心,要不是李啸云几次拉了拉她的衣角袂带示意,恐怕最开心的人当属她了,毕竟也只有她最是纯挚率真,还懵懂这些人情世故。

  本相三言两语便将可鉴刚才的欲念道明,足见这个弟子嫉恨气狭,容忍不得一丝气岔,否则便会遭到毒手,直指其非,并不是本相已到那种神乎绝技的无人窥度的地步,而是刚才在使出上乘的大慈大悲如来手,双手各自接触到二人后心“神道穴”时由他们身上所发出的内劲清晰感受,李啸云内息慎微薄弱,却是源源不断,后进罡遒,说来也是惊诧狐疑,自己单教了他上乘的龙爪手,并未传授半丝少林上乘内功,这些聚气凝神,催生鼓气的门道却又是从何学来?而可鉴生在少林寺内,从小就勤学苦练,根基扎实,也算是日趋纯属,般若堂所研习的绝学原本也是柔和精绝,在自己面前也算不上什么高妙绝伦的功夫,奇就奇在可鉴内功修习渐深日久,几具成熟,少林寺素来与人动武较量只求点到为止,不可动了杀念,枉杀性命,何况与初学乍练的李啸云更是不必动了邪念,籍予绵长深幽的内力将他活活累死,为除却心中的轻犯无礼不惜动了歪念杀机,已是大忌,这才生生地将二人及时分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李啸云最后死于筋竭枯萎,就算被少林寺戒律院追究也是无迹可寻,并不会疑心到可鉴身上,这般行径可谓是工于心计,城府阴沉,本相年轻时便在这种人手上遭受煎熬之苦,落至永世不得翻身的业报,所以今晚情景重现,自然是犹然于新,便对可鉴严于呵斥。

继续阅读:第155章 少林禅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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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精忠报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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