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夜王非我,岂知我知之
双井2015-12-25 22:133,310

  “瑾王。”

  似曾相识的声音传来,恍若已经有很久不见了,听禹竟一时没有认清,直到那人站到离自己一步远的地方,借着月华,她才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微扬的唇角显示着他的快意、狭长的凤眸有光华闪烁,似在宣告他此时有些不甚平静的心绪。

  “夜……”思维斗转,忽觉不对,听禹讶异,“夜王?!”

  “满楼惭愧。”夜满楼一揖。

  “你……这……”听禹想要说很多话,但又不知该从那句说起,索性无奈的瞥了言柒一眼,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唉……”夜满楼叹了口气,“抱歉了瑾王,这场赌叫七世子赢了。”

  “侥幸。”言柒谦虚的摇了摇头,“不过是夜王愿者上钩,言柒不过做了一次好人罢了。”

  “如此而已?”听禹又瞥了一眼言柒,不过这一眼多少有些鄙视和暗恼。

  “仅此而已。”接过听禹的视线,言柒无害一笑,一欠身,接着道,“言柒便去军中看看,就不打扰二位了。”

  听禹一怔,这敢情是要把人丢给她。

  目送一人离去,两人一前一后到了河边。

  夜满楼俯身坐到岸边,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扑通一声丢在水里,震得水面当初继续涟漪。

  “多说无益,瑾王可知雍王后与七世子之争?”夜满楼直接开门见山。

  “略知其间矛盾,也知雍王后动军对抗雪羽骑。”

  “难道瑾王会坐视不理?”

  “那本王该早些动手制住青州,以保七世子有心思抗衡雍王后吗?”

  似乎就是他预料之中的答案,但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有个人从来都不会按照常理出牌,但是每一个决定或者举动都会在他的预料之中,夜满楼不禁有些失望,这次简短的对话就以他的叹息结束。

  “初任青王,不知夜王可还适应?”听禹靠着背后冰冷的石头,头抵着石头,看着远处的月色,将目光放的遥远,“这条路可不甚好走。”

  “的确。不过,买定离手,既然选了,就该坚持。”

  听言,听禹不禁失笑,“买定离手……”

  “不过都是赌,都是靠的运气,何必认真呢?”夜满楼又拾起一块石子丢进水里,然后静静地看着水面的涟漪渐渐变浅直至消失。“但也难怪,毕竟我赌的是命,而瑾王赌的是人。”

  “何来赌命,自古帝王家只用百姓的命来赌,岂会如夜王所说。”

  “瑾王明知。”

  听禹面色如常,不见息怒,迎着月光的脸浅浅一笑,“夜王非我,岂知我知之?”

  “欧阳将军曾经劝过我,定要夺下王位保青州太平。不得不说父王治世却是能臣,但这乱世,他竟是一千雪羽骑都对抗不住。”夜满楼无限感伤,到底是自家骨肉亲,怎么说也是有些不舍,“熟不知为王为帝者便是要自己的百姓安居乐业,可谁又曾知乱世这般,三者只能留一。”

  怔了怔神,听禹缓缓扭头瞥他一眼,只轻轻一瞥,便看到了夜满楼眸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凄然。

  “夜王……”

  “雍州,就是太大了,一有东雷,二有瑾州,如此雍王后想要独吞也是情理之中。只是瑾州……若是真到了那一步,该如何脱身?”夜满楼看着听禹,眼中流露出的是对她的关怀和对瑾州的关切。

  “还没有到那种地步,瑾州始终还是瑾州。”听禹笃定的回视他,“就算雍州真的出事,我越听禹也绝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瑾王啊瑾王,你这话若是被七世子听到了,怕是他也该心满意足了吧。”夜满楼起身,拍干净衣上的尘土,捋好一缕不知何时落下的发丝,他微笑。

  “何时言柒若能像夜王这般洞悉,言柒同样心满意足。”

  不知何时,言柒出现在了听禹身后,靠在石上,指尖垂下,指下五寸便是听禹的发顶。

  “七世子过奖。”顿了顿,夜满楼接着道,“也过谦了。”

  “岂会。”

  “时候不早,想必我那欧阳将军该出兵找我了,如此满楼还是不给雍州和瑾州添麻烦了。”夜满楼朝两人一揖,莞尔一笑,“今日与瑾王交谈甚欢,夜某人略有打扰,还请七世子见谅。”

  此话说的听禹一愣,随即站起身,头顶的簪子顺着言柒的手背划去。

  手背微痛,言柒本能的收回手掌,塞进袖口,他正欲说什么,就听到了听禹的话。

  “夜王言重了,本王与七世子话本就不多,今日也算是找到了一个能说话的朋友。”

  言柒也是因此,噎了很久才把气顺过来。

  夜满楼离开之后,听禹随言柒一前一后回了军中。

  栖身树下,两人背对背靠在树上,一人赏着月色,一人仍对某句话而耿耿于怀。

  自知某些话说的不中听,听禹叹了口气,揉着已经困得不行的双眼,朝身后捅了捅言柒,“我说那些,只是……”

  如此就没有后话了,言柒忍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只是什么?”

  只是实话实说,听禹心中暗道。但若是这么说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只是送他几句话,让他赶快走罢了。”

  “如此?”

  “嗯。”用力点头,听禹倾身过去,匍匐着趴到言柒面前,灿然一笑,侧着头问他,“你不信我?”

  当真不信。言柒挑眉看着她,忽的清风微动,吹起她发顶一缕碎发,飘然晃在两人之间。言柒本能的抬起手,拨开荡着自己视线的碎发。

  听禹一怔,目光聚到他手背上一道微红的伤痕,脸上笑容隐去,听禹立刻拉下言柒的手,“这……这……这……何时弄的?”

  “哦,是刚才不小心被你的簪子碰的。”言柒不甚在意的抽回手,遂掩于袖底。

  簪子?听禹暗暗皱眉,而后哼了哼气,不屑地瞥向言柒,“早说了别送我什么簪子的,害人害己。”

  “谁叫瑾州的风俗就是男子要送女子簪子呢。”

  “本王没记错的话,雍州的风俗应该是互送香囊。”

  “香囊?原来我们的瑾王早就知道。想必当初在帝都……”

  言柒话音乍停,目光陡然间变得森寒,余光瞥向林中深处,他冷冷一笑,“来者不善。”

  “你猜,是皇甫凌还是雍王后?”

  “雍王后。”

  言柒话音落下,不远处歇息的四将也悄声走了过来。

  “世子,瑾王。”凌渊过来对两人行了一礼,“该准备的都已准备好了。”

  “全军准备,抄小路,连夜赶往雍州。”顿了顿,言柒又补充道,“边城。”

  一行人上了小路,行出有一炷香的时间,周围没了稀稀拉拉的树叶声,万物归寂。

  直到又过了一道山坡,听禹问言柒,“你打算让你母后与青州斗?”

  “不必强调她是我的母后。”言柒目光微滞,声音渐趋冰冷,“若非她是我的母后,她早在十年前就该死了。”

  “可毕竟也是雍州的兵。”

  “不见得雍州会输。”言柒挑眉望她,唇边衔着一丝趣笑,“怎么?瑾王貌似很看好青州。”

  “我……”听禹语结,啼笑皆非的瞥了一眼言柒,离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言柒,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醋啊,我不过就是多说了两句话而已。”

  言柒理也不理的扭头一抖缰绳,座下白马小步跑开,独听见身后听禹一串意味深长的笑声。

  又是几个日落,瑾雍大军自雍州溢城经过,转到边城。

  雍州边城,人家很少,待一行人停到边城军营安营扎寨后,各路人马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各自休息去了。

  王帐中烛灯未歇,言柒伏在案前许久,竟是一页书都未看进去。

  索性合上书,言柒自书桌一旁抽来边城城外的地图,看了几眼后,大致在心中有了一丝算计,便就作罢。

  言柒起身到了帐外,帐外的篝火正巧燃起,可天公不美,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

  撑着一把油纸伞,言柒自帐中走去,临行前将方才写予皇甫凌的战书交到凌渊手里,就放心的一路去了边城东南处一座小村庄。

  小镇名叫马坊村,是雍州一处较为偏僻的小镇,落座在潜山山脚下,百户有余,算是世外桃源般与世无争。

  在马坊村村西南侧是一座稍稍隆起的山包,翻过山包,山包脚下有一座坟头,简单的泥土堆成,坟前的被还是木刻的,被风霜雨雪洗涤的残破了不少,碑上的字早已辨认不清。

  一把油纸伞遮住了还欲落在墓碑上的雨水,雪衣墨发缓缓蹲下,言柒自怀中抽出一条手帕,轻轻擦干了墓碑上的水渍。

  “母妃,再过百日余,就是你的忌日了,不过,怕是那时候……没有时间了。”摆上路上买来的茶点和果子,言柒叹了口气,眸中闪出一丝落寞和些许怅然,“今日到了这,就权当祭奠母妃吧。”

  小雨一下总会是一夜,然而对于半夜未归的世子,擎龙骑似乎没什么大的反应,该怎样还是怎样。

  瑾王帐中,子夜灯火仍点,本在营中巡逻的迟引见了,不得不多管了些闲事,谁叫他家世子叮嘱他要看好瑾王,不准熬夜的呢。

  “瑾王,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继续阅读:第100章 雍王妃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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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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