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捕头没有带陈长生去见汪辅成,而是先把他关押在大牢。他自是有些不太相信这个无赖的言语。若不是知晓他当年曾经在北冥皇宫侍奉过几年,他自是不会坏了江湖规矩,管他的闲事。
章捕头看了一眼牢中吵闹的陈长生,只是和手下吩咐了几句,便快步离开了监牢。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先将此事禀告给汪辅成。
此时汪辅成正跪在书房的地上,恭敬的向座上一脸沉寂的云王回禀着这几日暗查的结果。睦州的客栈,酒馆,青楼无一遗漏,却没看见任何可疑人的踪迹。汪辅成额头上满是汗珠,低着头自是不敢看座上始终不发一言的男子。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着,越是如此平静,他越觉得离死期不远了。
“王爷,是下官办事不利,下官会在加派人手,就算把睦州翻过来,也要找到龙灏淼!”汪辅成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是另一番想法。单凭一个暗卫不确定的描述,就值得如此大张旗鼓的搜寻。看来边关的战事定是不乐观。
“不用了,你如此的搜寻,难免不会走漏风声。如今通往北冥的各条要道均已封锁。龙灏淼即便活着,也断离不开南越的地界。你只要派人盯着各条关卡,本王不怕他不现身!”凤云泽斜靠在榻上,目光却停留在窗外一株早开的桃花上,转而浮上一缕轻笑。相传龙灏淼最爱的女人,最爱的便是这桃花。如今这桃花绚烂之际,他又岂会让佳人独守这刹那芳华的美景?凤云泽心中也不禁好奇,那北冥宫中的蒂莲公主到底是何人间尤物?有关她的传言已是传遍天下,很难不引起这天下枭雄的注意。
“大人,属下有要事求见!”章捕头立在书房外躬身回道,自是不知晓云王的存在。
云王不语,只是转身走入屏风后。汪辅成立刻会意,赶快起身坐在了主位上。章捕头步入书房,抬眼看了一眼案几前的汪辅成,自是没发现什么异样。
“章捕头可是有要事?”汪辅成心有余悸的扫了一眼紫檀木雕屏风,心中不禁忐忑。
“大人,今日巡街,属下遇到了陈长生。他欠了黑老大的高利贷,差点被砍了手臂。属下本来只是想提醒黑老大别闹出人命。不想那陈长生为了保命,透漏出一个惊人的消息!”章捕头言语犹豫了一下,思量着要不要将这无赖的话道出来。他也有所余悸,若是真的,那自然今后是官路亨通,若是假的怕是要丢了这差事啊!
“什么消息,快快道来!”汪辅成看着章捕头紧张的神色,心中已然猜出分毫。
“那陈长生说,他知晓北冥国主的下落!只是……”
“只是什么?”章捕头话音还未落,就听见屏风响起一个寒若冰霜的声音。章捕头大惊,还未反应过来,凤云泽已经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章捕头,这位是云王殿下,还不快行礼!”汪辅成恭敬的立在一侧,赶快出声提醒着一脸懵懂的章捕头。
“属下叩见云王!”章捕头惊慌失措的跪在地上,没想到南越国杀人如麻的云王,竟然现身在睦州府衙。
“免礼!立刻带那个知情人来见本王,切记不可走漏风声!”凤云泽警告的望着座下的两人,脸上泛起几许杀气,看来龙灏淼当真是没死。
汪辅成与章捕头赶快领命退下,章捕头这才从刚刚的惊愕中幡然醒悟。
“章捕头,你赶快去地牢把陈长生带过来。若他真知道北冥国主的下落,本官与你的性命就算是保住了!”汪辅成不禁叹气,意味深长的一句话,自是说进了章捕头的心里。他也听闻过云王的传言,虽然貌若潘安,却是比那阎王还狠毒几分。玉面阎王,便是民间给他的最恰当的封号。
陈长生看见去而复返的章捕头,心中不禁欢乐起来。快步迎了上去,仍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奴才相。
“章捕头,是不是汪大人要见我了?”陈长生一脸急切的问道,他可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
“陈长生,你最好不要说假话,否则后果你明白!”章捕头命人打开了牢房,警告的目光一直注视着他。
“章捕头放心,我在胆大,也不敢欺瞒知府大人啊!”陈长生想着即将到手的奖赏,就不禁暗自偷笑。他总算是要扬眉吐气了。
“带他去见大人!”章捕头自是没有理会独自窃喜的陈长生,只是冷笑一声,便吩咐随从将他押出了牢房。
陈长生被押到书房后,章捕头便赶快行礼告退了。陈长生跪在地上,余光扫视着一屋价值连城的摆设,心中不禁暗骂。汪辅成果然是一大贪官。看来他必须要好好敲上一笔。
“你是何人?”陈长生正暗自高兴着,忽然听见头顶寒凉的声音直袭而下。不禁让他打了个寒颤。抬眼看去,便迎上了凤云泽那张白皙俊秀的脸。除了那深不见底的寒眸,有型的五官皆是像桃花那般养眼。
“小人陈长生!”陈长生小声回到,光看那座上男子的一身华丽锦缎,便知不是俗物。如今又出现在知府大人书房,定是身份尊贵之人。
“你知晓北冥国主的下落?”凤云泽自是没什么耐心,对于眼前这个草民,他自是毫无兴趣。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
“草民的确知晓,只是……”陈长生犹豫着要不要谈条件,这的确是个发大财的好机会。
“你有什么条件,本王应了便是!”凤云泽鄙夷的望了一眼下跪之人,市井小民,不过是求财罢了。
“草民谢过王爷,草民只是想要些奖赏!”陈长生一听座上的男子自称本王,心下便知自己猜中了。心中不禁暗喜,遇到这样的金主,他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无欢!”凤云泽向外吩咐道,门外立刻走入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捧着一个楠木托盘,上面摆满了金灿灿的金条。陈长生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托盘,自是两眼放光。他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金子。
“说出龙灏淼的下落,这些就是你的!”凤云泽冷笑道,能用钱财打发的人,都不过是小人尔尔。
“龙灏淼就藏身在莫家!”陈长生想要伸手去拿黄金,却扑了个空。
“你怎么这么确定就是他?”凤云泽俯身盯着贼眉鼠眼的陈长生,自是有些好奇。
“王爷有所不知,小的曾经在北冥皇宫做内侍。后来因为犯了小错被罚出宫廷。那时这龙灏淼还只是奕王,小人自是不会认错的!”陈长生一脸得意的回道,目光仍是在黄金上打转。
“无欢,你听到了!要办的干净利索,除了龙灏淼不要留一个活口!”凤云泽脸上带着阴翳的笑容,那寒澈的眼眸里泛着浓厚的杀气。凡是与他作对的,都该死!莫家竟然救了龙灏淼,那就该付出代价。
陈长生听着凤云泽的吩咐自是有些害怕,没想到他的贪念竟然给莫家带来的无妄之灾。
“王爷,小的告退了!”陈长生此时也顾不上什么黄金,如今保住小命要紧。
“你难道不要奖赏了吗?”凤云泽看了一眼身侧的无欢,嘴角那缕笑容更加难以捉摸。
“为王爷办事,小的义不容辞啊!”陈长生自知眼前的人不好惹,还是先走为上。
“这些金子本王赏你了,退下吧!”凤云泽不耐其烦的挥了挥手,转身向里间走去。陈长生跪在地上沉定了半刻,便拿着金子踉踉跄跄的离开了。刚出屋外不酒,便听见一声惨叫。随后便看见一个黑衣人走入房中,剑上的血渍滴在青砖上甚是醒目。
“主子!”无欢躬身行礼,将那盘金子原封不动的放在了案几上。
“敢和本王谈条件的人,只有死路一条。赶快带人去莫家,本王要活捉龙灏淼!这金子赏你了!”凤云泽靠在榻上,半眯着一双桃花目。掩不住的风华堪比谪仙,只可惜他生来无情,嗜血好杀,自是可惜了这副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