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这一切是真的吗,天歌。)
空洞的,清秀却带着奇怪的嘶哑的声音。像水面上的涟漪一样,在空气里出现、回荡。
什……
不可能……
上官天歌绝对不可能认错这个声音,这个只陪伴了他生命中极短的一段时间,却给了他一切的人。
“哥……哥哥……”
一直都是别人这么叫他,当然,林月影和宋云音也不知道上官天歌还有一个“亲人”。
他的头僵硬的转向房间角落的沙发,那里坐着一个“人”。
他穿着面料看上去很轻的紫色长袍,上面繁复的装饰和他纤细柔软的腰肢给人一种古时西域的舞女的错觉。面容被一层紫纱盖住。只能看见他有一双极为美丽的紫眸和束成三缕的水一样柔顺的紫发。
“不是……吧……”
是他……
就连这衣服上官天歌都不会认错。
那个人“走”到上官天歌面前,没有一点脚步声,只有长长的袍摆拖曳在地上轻微的“沙沙”声。
比上官天歌的心跳还要微弱的声音。
他不由得踉跄退后两步。
“为什么……你死了啊……”
因为我……
因为保护我,无法反抗……被瓦丽安达罗露士杀死了……连灵魂都破碎了……
他找了这么久,才找到仅仅一小片灵魂的转世……
“都是我……”
你是恨我了吧……
我什么也不会做,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犯下弥天大错……甚至把你牵连进去……
甚至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我是个废物……
本来,你应该遇见一个比我更优秀的接班人的。都是我……
(天歌,你也长这么大了啊……有一千年了吧?我们没见过面……)
“我,我……”
(为什么躲呢……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见我吗?)
“我不配……我……什么都做不到……”
他已经退到了墙根,冰冷的感觉顺着坚固的实体滑进上官天歌的脊背,侵略着他的五脏六腑。一下子支持不住,他滑坐在地上。而对方还在走近。
其实他不想躲……但他没这个胆量不躲……
(天歌,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保护你是我自愿的。而且……)
紫衣人弯下身,将上官天歌围入一个微凉的、带着沁人心脾的清香的柔软的怀抱里。
(要不是你封印了他们几百年,也许等不到神契者的转世,我们就已经毫无招架之力了。)
一直保持着的伪装终于轰然倒塌,金发的少年将怀抱的主人紧紧箍在臂弯里,几乎要把对方揉碎。
这是真正的嚎啕大哭。
“也是我……也是我将它们再次放了出来啊……我从来都没有成功过不是吗?!!”
(封印……是不能持续多长时间的,就算没有你的过错,总有一天他们也会打破封印,因为……谁都不甘心就在这封印里死去啊……)
天歌,我的好弟弟……
醒来吧……
(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上官天歌哭的说话都语无伦次了:“刚刚……开始,不是……结束……开始……”
(对,开始而已……)
关于瑰洱:
“瑰洱”(神秘天使之一)她有着未知的身世,只有上帝明白,上帝对于她的作功非常冷漠。可是,在许多时候上帝对于她的作功又是非常关注。她掌管“梦”,她的能力很大。是堕天使(亚伯拉罕)的妹妹。她与她哥哥的作用在某中程度上来说甚至可以造出一个等同于上帝世界的另一个世界,称为“梦世界”而他们兄妹在梦世界自然就是主宰。只是他们并没有背叛上帝。据传,瑰洱与其兄俩人的力量在一起可颠覆上帝创造的天地,因此上帝为了不让他和妹妹见面,特地在他身上封了链条,只要妹妹瑰洱一靠近,就会消失。所以他有着失去妹妹的痛,有着终曰挂着链条的痛,他用他的力量报复了上帝,在上帝的世界“扭曲”,由于他和妹妹的力量可以轻松建立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和samle的世界还有所不同,这个世界的力量等同于上帝,一旦-他在世界中使用扭曲,那么我们人类的灵魂都会死在我们的梦中。因为瑰洱的力量可以改造梦的延续,我们就将在上帝的世界永远地消失。扭曲的真正含义应该是空间撕裂-。至于到底怎么做,怎么厉害,谁也不知道。亚伯汗现在永远呆在上帝身边,冷漠地看着一切,有人传言,亚伯汗之所以压抑自己,是由于他还不能用自己的力量弄开枷锁-,一旦开了,我们就会消失!是对妹妹日以继夜的想念,使得亚伯拉罕的强大能力变得扭曲最终成为破坏力惊人的堕天使。但是瑰洱,从未见过自己的哥哥,只能在自己所创造的梦境中,不停地,不停地,寻找,回想关于哥哥的回忆。上帝看着这对兄妹,他总是想着这对兄妹,哪怕,他根本不爱他们。
他仔细的擦去少年脸上的每一颗泪珠。
(我想去看看天歌现在生活的地方——可以带我去吗?)
“嗯……”
紫衣人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上官天歌牢牢钳制在手心里无法挣脱。
“但是,不许丢下我。”
紫衣人似乎是笑了。
都这么多岁的人了,不仅称不上小,可能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都算成精了。还会有这么幼稚的行为。
的确是好笑的。
但这次,上官天歌说什么都不会再放他走。
(好。)
行人,飞鸟,车辆都被定格在了一刻间。让人感觉这像一个蜡像馆。那一刻人们的喜怒哀乐,动作,神态都栩栩如生,那边少女纤细的手腕如果握上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感受到轻微,却传达着生命的信息的脉搏。
看来真的是虚像……
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好像希望在顷刻将被抽干。
本来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的,结果只是掉进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虚像里么?
上官天歌平时淤积在胸腔里的疑问和抱怨,现在反而一点也说不出来了。
紫衣人“貌似”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好奇的看着街边店铺的招牌和造型拉风时尚的跑车。他比上官天歌要略矮一点,身形看上去有又完全像一个发育不好的女孩子。
上官天歌被突然出现的想法逗乐了。
情侣逛街?
开什么玩笑……
(天歌你笑了?)
“没……没有。”
(为什么不承认呢——天歌笑起来很好看啊!)
“和你比差的远了。”
紫衣人转回头,好像是在思索着下一个话题。
这不是人类犯傻时才会有的举动吗?
“你也会认真的想东西?”
(我又不是人类的计算机,就算是计算机这么厉害的东西也要有一个短暂的计算过程,更何况我还不是呢!)
“可你……算神了吧?精灵的神……”
(天歌,记住……我们都不是神,就连我们一直信仰着的,追求着的,也不是神。完美永远只是人和精灵的一种臆想。是不存在的……所以,谁都会犯错,你和我也不例外。)
所以说,原谅你自己,好吗?
上官天歌低下头,无言以对。
(天歌,你喜欢这个地方吗?)
以前一直是匆匆的路过者,就算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上官天歌也没有一次好好的看过这个城市。顶多就是清早让自己放松的深呼吸中,从丝丝滑过肺泡的或清凉或灼热的气息中,嗅到了些许城市特有的味道。
“我…。。不知道……”
(那现在好好看看也不迟。)
那个是……
树枝上挨着站着一对圆乎乎的小鸟,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的。两双圆溜溜的黑眼睛似乎在注视着并肩行走的二人。像是有些惊奇的样子。
紫衣人笑着指指两人前面的那对如漆似胶的情侣——被定格的小鸟凝望的是这对热恋中的爱人。
(看你这样子——以前没见过鸟吗?)
“没有注意看过……”
他从来不会关注这种东西,他见过的鸟一般都是林月影从小到大的漫画书里和英俊骑士共同战斗的大雕或极其抽象化的鸟类,宋云音卡组里那两只同样凶悍的鸟——还有就是被他买回家然后上餐桌的。
和这些好奇着人类却胆小的鸟类截然不同。似乎这些平凡的鸟还更加有魅力。
晨练归来的老人的淡笑凝固在嘴角。家庭主妇们结伴而行,互相讨论、攀比着自己家的儿女有多优秀。
随路会有几个猛蹬着单车,嘴里还咬着吐司的学生,唯一可以知道的是他们绝对是赶不在铃声戛然而止的最后一刻冲进校门的。
比较矮的建筑物上可以看见或黑或花的野猫,白天里针一样竖着的瞳孔冷冷地看着人们的生活,它也许会觉得人类是庸俗搞笑的,其实它也是无法避嫌的尘世中的一员。
“也许吧……我喜欢这里……”
但这样的情景还能持续多久?
末日……总有一天,不,是很快就要降临在这里了吧……
大部分的人类明明只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可是这样的努力还是太渺小了啊……
(别想着‘神谕’了。)
“为什么?”
(那只会让你对未来感到绝望……)
“可那是真正要发生的啊。”
不知道、不去想就可以平安了吗?
(那根本就不是‘神谕’的结局……都怪我,最后还是没能跟你说清楚……那只是‘神谕’上半部分……)
上半部分?
也就是说……
(而且那个部分已经过去了,现在正是……)
“什么……”
(无法得知,无法预测的未来。)
也就是说……
(天歌,不要再这么消沉下去了。你的错误没有任何人责怪——世界也远没有这么快就灭亡。)
至于未来,那是要靠你才能把握的啊……
“那……‘神谕’的用处到底是……”
紫衣人叹了口气:(下半部分谁都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而上半部分的隐喻连我也没有看得懂……其实,我才是最失败的那个人。因为我什么都没有能把握好……)
“怎么会……”
(‘神侍’的真正力量……我失去了,我没有能领悟到创世神同时制造我和桑德蕾卡的真正意义……)
“另一个……自己?”
(你还有很多东西需要守护,这场战争,还需要你……‘另一个你’还在等着你……天歌,不要再迷茫下去了。)
谁都不能擅定未来,只有自己才可以。
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守护……
月影、云音、那帮臭小子……
(她也是这么想的吧?)
她……
(她期盼着,她的骑士可以早日回归啊。)
对……
苍白的手犹豫了一下,紧紧回握。
(每个人都有生的希望,和为此战斗的意志——我可以感到你的心中也是这样的,那……为什么不去正视它呢?)
我……
(有时候犹豫一刻,你便会失去一切……我不想你再重蹈我的覆辙。我没有做到的事,天歌,希望你能继承下去……)
我还可以战斗啊……
哥哥……雪儿……大家……
“我……可以……可以做到!”
就算不是为了世界,我也要为了他们战斗。
(天歌……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啊——我说过的吧?你长大以后会比我更加的厉害。现在,你要做给我看啊。)
“难道……你又想……”
上官天歌下意识的将纤细的紫影紧紧抱住,不让他从眼前消失。就算这么把他揉碎也好。
“不要再走了……”
对方似乎也感到了他的意思,瘦弱的手臂慢慢回过少年的脊背,轻轻安抚着他。
(天歌,难道你想一直在幻境里生活吗……)
“和我一起走,我求你了!”
好不容易才见到的……
为什么又要离开?
(我……你知道的吧……我已经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那个女孩就是最好的证明。)
月影……
(她是我的灵魂转世,不是吗……所以你才会收养她。)
“我不管!”
用尽全力还是无法阻止……
紫色的影子开始慢慢化成烟雾。
天歌……我们总会有见面的一天的。
只要这个世界不消亡。
我就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哥哥——月神!!!!!!”
柔软的金丝被汗水浸透,过长的刘海糊在眼前。恰好不让那刺目的白伤到眼睛。
心里,像被针扎过千百遍,扎的麻木、水肿,尽管它依然在顽强地跳动。但每一次的颤栗都痛苦的像快要裂开。
他还是在治安维持局的特质牢房里,手里的信封不仅皱成了老人的脸,还被上官天歌手心的冷汗浸透了。
是幻术,这封信上还残留着在他进入梦境之前闻到的那种清淡的香味。
用迷香做的幻术……不高明的方法,但还是把上官天歌骗了。
但他感谢这次欺骗。
“哥哥……我会的……”
苍白的手心里并发这不知多久没有燃烧过的金色光焰,周围的白仿佛都为此退缩。
昭示着新的希望开始燃烧的火焰……
“遵守我们的约定。”
即使你真的不在了……
不,你是一直在我心里的,对吧……
“囚犯617号!!!”
随着一声伤耳的咆哮,厚重的大门被一脚踢开——不过踢开它的人在下一秒就立刻抱着脚大声呼痛起来。
上官天歌想笑也笑不出来,嘴角只是很怪异的抽动了一下。
不是那些个害羞的改造人少女,而是治安维持局的专署警卫——破嗓门和没修养是他们的特点。
如果不是这该死的能量限制手铐的话上官天歌真想一拳打飞他们跑出去算了。
“什么事?”
不会是把我放出去了吧——今天你们已经抽了我2000cc的血了还想怎么样?
“少问什么事!”
其中一个将帽檐压得很低,典型一副路人甲打扮的便衣警卫(都便衣了胸前还挂这么大一个治安维持局的徽章,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在治安维持局吃白饭的似的……)冲上官天歌大声嚷嚷:“走过来,抬头——让爷看看你长什么样!”
长什么样?
上官天歌哑然失笑——这又不是女牢,是男监狱耶!这些人别是吃错药了吧?!
而且就算是女牢也没听说过搞选美挑宾仪什么的啊……
“快点!没有腿是吗?!!”
一群吃白饭的狗……
来的人还不少,不过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新手,长得还特猥琐。当然,他们扫过上官天歌身子的眼光还更猥琐。看来是那些贪官污吏的亲戚,因为脸不行又没有一技之长,被塞来这里做下等工的。
“没错,就这小子了——TMD长的比我老婆还漂亮!”
旁边一个看上去还算面貌干净的警卫提醒那个带头踢门的:“这个人可是超级重犯,挑谁都不能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