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野之地,前不见村,后不见城,只有一条笔直的大道从远处延伸而来,又孤单的像远方延伸而去。
然而,今日的官道并不孤单。就在两个山谷之间的这截官道上稀稀拉拉的站着数千人,其中大部分是手持腰刀的兵士,少部分还有一些滞留下的路上行人。
这些人几乎把官道这并不空旷的地方围成了一个大圆,中间空了一大片地方。
上面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
女子眼中毫无光彩,而男子却横眉冷对,杀机显现。
大地肃穆,官道上除了人们的呼吸声,四下一片寂静。人们都惊奇的望着那个女子,一些军士甚至眼中出现了嗜血的光芒,并低声呼喝:杀了她!杀了她!
而此时场地上,良柯的气浪已经接近红袖,而红袖却还在怔怔出神,并未有任何反映。很显然,待会必将是一个血溅当场的局面!!!
而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一旁的山谷上站着一个年轻男子,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名年轻的僧人。淡黄色的僧袍无风自鼓,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比以往更加刺眼!如果细看的话,男子的面容漂亮的有些妖异,嘴角时不时的露出一抹纯真的笑容,而眼中却闪过一阵悲凉与孤寂。
“噼啪”
一个石子向着山谷下滚去,不断的弹起、翻滚,瞬间便到了半山腰。
年轻和尚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是在激我吗?”遂哈哈大笑,脚步轻移,紧随石子而下,但速度却比石子要快得多。身影飞奔,带起一路烟尘,山坡上的低矮草木不由自主的发出“莎莎”的声音。
红袖低眉余思,已知死期将至;突然她感觉自己的左侧传来一声震动,紧接着,便发现快要击中自己的气浪被一股强力生生轰散!!
而不远处的良柯,顿觉胸中滞闷,喉咙腥甜,“噗哧”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朝后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
定睛一看,场中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年轻的僧人,在这千人合围之中,并无丝毫担心之色,反而透出一股悠闲与淡然。
“小师傅难道要多管闲事?”良柯手捂胸口,恨恨的问道。
“善哉!小僧观施主杀气过重,有碍修行,不如皈依我佛,想来修为定会再进一步!”和尚双手合十,淡然道。
“我杀气过重?笑话!那她呢,刚刚一眨眼间她可是瞬间杀了数十人!!”
良柯气的跳将起来,连指着红袖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和尚望了望一旁的美貌女子,神情闪过一丝异样,又道:“可她现在并无杀气,而你则快要入魔了!”
“强词夺理!这和尚强词夺理!大家一起上,把这和尚和女子一起杀了!”良柯说完,看到周围军士并无反映,还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由一阵大怒,狂吼道:“都吓傻了吗?还不快去!!”
众士卒这才反映过来,又惊又怒的朝和尚冲去。和尚眉头微皱,叹道:“众生为蝼蚁,纵使人多势众也只不过徒增几分麻烦罢了,这如何能改变的了大势!”顿时,身入人群,急冲而至。
后面的红袖早已回过神来,看着前冲的和尚,不由讥笑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还是没变,还是那么的假慈悲!”
和尚没有听到身后红袖的话,如果听到,不知他是否会立即抽身离开,不问此间之事呢?
人群中早已混乱异常,群马嘶吼,昂首踢蹄。
场中也不见和尚如何动作,数十名骑兵猝不及防便被翻落下马。随后冲来的官兵或收势不住彼此践踏相撞,惨叫连声,摔飞在地。
“让开!让开!”后面的骑兵惊叫怒吼,纷纷策马回旋。
良柯不知何时早已躲到后面,看到此时景象,气的暴跳如雷。
这时,位于后面的红袖突然大声道:“和尚,你不是说从来都不杀生的吗?”
“伤人而不杀生!你来看看,这群人中哪个丢了性命了?”和尚皱眉,辩解道,说话间又有数人被他从马上摔了下来,痛的龇牙咧嘴。
红袖听了,真的向前走了几步,瞥了瞥地上躺的兵士,虽说一个个在地上嚎啕不止,却真没有因此丢了性命的!
看完,俏脸上涌出一阵晕红,狠狠的瞪了瞪和尚的背影。但由于自己理亏,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场中马嘶人吼,只听那良柯纵声大喝:“快上!把和尚杀了---”话音未落,突然惨叫一声,莫名其妙的挨了一拳,直打得口鼻皆血。
正要大骂,突然看到和尚的身影,蓦地心中一阵惊骇,我的天,他打了这么久,竟然没用丝毫的真气!!这---这还是人吗?
还未等他回过神来,和尚早已退了出去,不顾红袖的挣脱,拉着她纵步跃至山谷,朝着山顶奔去,只留下数百官兵愣神张望。
“还看什么看!赶快把这里收拾一下,数千人连两人都抓不住,真他娘的是一群废物!!”良柯望着快到山顶的两人,转头看着这群士兵,大骂道。
忽的又想起刚刚和尚的诡异身手,冷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亦是一片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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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开我!你这臭和尚!”红袖不停地在和尚的手中挣脱,嘴中亦是吵闹不停。和尚却毫不生气,笑道:“红袖,你怎么和三年前一样,还是这么鲁莽、不听话,你师尊要是知道你今天做的事,看他怎么罚你!”
“你可不许瞎说!待会要是多说,我可饶不了你!”红袖警告道。
“咦?你知道你师尊在法王寺?”
“那可不?在去安城之前,师尊就说会在法王寺等我好消息的。”蓦地,红袖一阵暗淡:“也不知那家伙逃脱了没有?”
和尚笑道:“放心吧,你都逃了,那家伙肯定没事!如果栽在了魑魅手中,那家伙也不要再称什么圣殿最年轻的天玄强者了。”
“我看比较危险,那家伙的修为虽说比我高那么一点,可魑魅那可是实实在在的天玄上境的强者,且在天玄上境的顶峰徘徊多年,我看梁峰那家伙凶多吉少。”
继而撇了撇一旁的和尚,接着道:“喂,杀生!你现在修为如何?”
杀生和尚笑了笑,也不说话,右手手掌微屈,只见一道白色气浪倏的冒起,顿感劲风扑面,然则细看之下,那白色真气中混合着为数不少的淡黄色气体,与那白色气体相互融合,颇为奇妙!
“元气!我的天,难不成你---你快入阴阳境了?”红袖惊道。
“哪有那么容易,由天玄入阴阳可是一道门槛,非机缘而不得入!你想的太过简单了。”
红袖听了嗤笑一声,道:“你是厉害,可不知比之红叶如何?”
杀生和尚骤听此话,突然将身子强行停下,眼中闪过一阵落寞,叹道:“我确实不如她!”
红袖勉强笑了笑,紧紧的望着他:“何苦勉强自己?”
“曾今青风对我说,当年四宗大比刚刚结束,他在南瞻百丈崖与一个年轻男子交手三百余回合,互有胜负。”
“什么?那人是谁?竟如此厉害!”
“他叫翁子扬,青风说他是一名普通的圣殿弟子,可是---我不相信。据传,早年间,圣殿大长老莫白收过一位弟子,但后来那弟子却不知所踪。”
“你是说,那翁子扬是莫白第一个弟子!”
“只是猜测而已。”和尚望了望他,继续向前飞奔而去。“喂,你这个臭和尚,说的全都是废话---”
---午后的阳光显得有些刺眼,普照着初秋大地。
阳光是无私的,它不会偏袒,更不会吝啬;因此尽管这间房子已被遮的严严实实的,但还是有那么几束光透过布料的缝隙照射进来。
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人盘腿坐于床上,一人正拿着衣物在遮挡不断透出光亮的窗户。
“小兄弟,没必要这样,不会有人注意到的。你放心吧”梁峰无语道。
正在干活的羽沫回过头,望了望床上的梁峰,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不行!这么珍贵的功法,要是被人窥伺了,恐怕小命难保呀。梁大哥,你是不知道,这世道为了几个金锭子而杀人放火的,太正常不过了!何况这么重要的修行功法,这可是有价无市的啊。”
“现在人心都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梁峰低头沉思到。
“什么堕落不堕落的,小心使得万年船,保险一点总没错的”羽沫道。
“小兄弟年纪轻轻,做事便如此谨慎,令梁某好生佩服!”
“哎--呀。我说梁大哥就不要再夸奖我了,你没来之前就没人夸过我,你这刚来不到一日功夫,竟赞许我好多次了!”
“哈哈,那说明你身上优点极多,值得赞许。”梁峰笑道。
---“好了,大功告成!怎么样?”羽沫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笑道。
梁峰看看,笑道:“还不错,可是你这只能防一防平常人。要是修行高深的修者过来,别说你把窗户遮住,就算你将这房子弄的像铁通一般,别人意念一动,里面说什么话都会清晰的传入别人耳朵里去。”
“啊!这么厉害,那我什么时候能到达那个境界呢?”
“你啊,还早得很勒!你才刚刚入虚,要知道,胖子可不是一口吃成的呀!”
“这个道理我懂,可是难道我也要修炼个七八年才能到达梁大哥你这样的境界吗?”
“话不是这样说,如果你天资聪明且刻苦上进,那么对于境界的提升将会比一般人快很多,但这也只限制于天玄境以下。至于天玄境以上的修行,可不是光靠勤奋和天资就能进阶的,那需要莫大的机遇,比如你这莫名其妙的入虚。”
突然,梁峰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今年多大了呢?”
“小子今年过完年节就十六岁了!”
“嗯,十六岁入虚,想来也是不错的了。”
“好了,下面我就教你一套我派的基础功法吧!”梁峰正色道。
一听到要学习圣殿的功法,羽沫体内的血液仿佛在一瞬间蓬勃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