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时分,寒气开始弥漫在小山坡上,疲惫的小卓凡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寒意,再次倒在山坡上睡着了。卓鸣鹤再次轻轻的抱着小卓凡回了村子。
任何一个父亲看见自己累成这个样子的孩子都会心疼,卓鸣鹤一样的心疼,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心软,周围虎视眈眈的人越来越多,可是卓凡还只有十二岁。尽快让卓凡学到自己手里全部的东西,尽快让卓凡悄悄离开这个帝国,去他国隐姓埋名,平静的生活。
他只知道第一个黑衣人是左将军的手下,对自己暂时到没有什么恶意,但是这第二个黑衣人,自己跟踪过他几次,始终不见他和任何人接头。跟加令他不安的是,今天,又出现一个新的黑衣人。这个黑衣人背的不是弓,而是弩。
卓鸣鹤不会惧怕任何拿着弓射向自己的对手,在他们对着自己拉开弓的一瞬间,自己的利箭就可以射穿他们的头颅,可是身边一直有支弩箭时刻瞄着自己,那将会防不胜防,三十步以内的飞箭,自己绝无还手机会。
他是谁?为什么带着弩箭过来?一个个问号在卓鸣鹤的脑海里转着,小卓凡轻柔的呼吸声依旧在卓鸣鹤的怀里传出来:“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有任何闪失。看来让卓凡离开这里的时间,要提前了。”
卓鸣鹤把小卓凡轻轻的放在床上,替他盖好了被子,走到院子里,夜空中几个星星冷冷的眨着眼睛,一丝寒风吹过,卓鸣鹤把衣服领子紧紧的掖了一下,拿着一个鹿肉干,不紧不慢的嚼着,偶尔老刘家的大黑狗扯着脖子嚎上一两声,作为全村唯一的一只狗,它嚎的有些孤独。
当当当,有人敲门,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叫到:“卓大哥在家吗?”这是村里一个猎户张黑子,经常来买卓鸣鹤制作的箭枝,每次拿走一百支箭,都会拿来两只牛角作为交换。卓鸣鹤打开门:“黑子,这么晚了还有心串门?”
张黑子拿着一壶酒,还有一只烤雁挤了进来:“卓大哥,今年雁来的早,今天早上一口气打了十只大雁,拿到城里卖掉九只,每一只雁居然都卖出一头牛的价格,照这样下去,我再打三次,就可以盖个新房子娶个媳妇了。这儿还有一只雁,我烤好了咱们一起尝个鲜。”
卓鸣鹤把他让进中间的大屋,张黑子把酒和雁放在桌上,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四下看了看:“卓凡呢?让他也来尝尝。”
“他已经睡了,不叫他了,今天他有些累坏了。”卓鸣鹤也拉过一张凳子坐下,拿起桌上的碗把没有喝完的水倒在地上,抓起酒壶斟上一碗酒:“哥哥我好几年没有喝酒了,今天看着黑子兄弟这么高兴,陪你喝一杯。”
张黑子也倒上一碗酒:“卓大哥,这次打雁,全凭你打制那个厚口短羽箭,大雁飞的有几十丈之高,我的四筋弓刚刚能射到,也就是你打磨的箭口,换一个人,那箭只是撞它们一下而已。”
张黑子还沉浸在十发十中的喜悦之中,扯下一直大雁腿放在一边,给小卓凡留着,然后拽下大雁的脖子,啃了起来:“卓大哥,今天你没有在那个湖边,你要是在,那近百只大雁都得被你射下来,大哥你没去参加帝国的神器手大赛,真是可惜了,兄弟我去了,第一轮就被淘汰了。那帮鸟人,力气大的连开五筋弓两百多下,射得准的,直接射飞另一个人的箭支。我参加的是比射不动的箭靶,我三百步百箭九十个红心,人家五百步百箭一百个红心。我输的是心服口服。”
卓鸣鹤拿着一个翅膀,咬下一块肉,押了一口酒:“黑子兄弟,好好练练,明年秋天再去,两年一次,说不定你也能得到神器手的资格呢。但是你要练,就练习护卫神器手。”
张黑子:“再练也不行了,我都三十出头了,这辈子恐怕是没有希望了,到是你的卓凡,是个很有潜力的孩子,十二岁,别看跟个瘦猴一样,居然也能开四筋弓。再过两年,这个孩子成长起来,绝对前途不可限量。”
“黑子,你知道帝国的神器手最后都是什么样的结果吗?除了护卫帝国首脑人物的神器手,其他的,大部分都会死在战场上,所以,以后你见了卓凡,不要说什么参加神器大赛的事情。”卓鸣鹤有些面色沉重的喝着酒。
张黑子听到这话有些吃惊:“帝国几乎年年和周围的国家打仗,神器手们年年战功卓著,景胜六年,我在国都贩卖一根虎克蜘蛛丝,亲眼看见了当今皇帝给得胜回来的神器手发奖,你怎么说他们大部分会死在战场上?”
卓鸣鹤又深深的抿了一口酒:“帝国每两年选出神器手一千人,你在国都看到的又是几个呢?”
张黑子有些沉默了,难道真的是这样吗,那个荣誉的巅峰,是死亡的不归路吗?卓鸣鹤接着说道:“帝国之所以年年打仗,不过是为了争夺唯一生长弓胶树的孔雀国,他们那个屁大一点的国家在四个庞大帝国的中间,几百年巍然不倒,就是因为大家都想吞并它,又都被别的国家阻拦,倒是他们年年卖弓胶给四个国家,富得流油。四个国家却年年为此打得头破血流。”
夜深了,本来有些兴奋的张黑子在酒精的作用下有些口齿不清,他咽下了最后一口酒起身告辞:“走了,老哥,明天,明天还去打几只雁回来,管他娘的谁吞并谁呢,我要盖房子娶老婆。”
夜色朦胧,月朗星稀,张黑子晃晃悠悠的打开院门,刚刚站到台阶上,噗,一支利箭穿透了他的胸膛,他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前方黑暗的胡同,他看见了一个黑影一晃就不见了,可是他再也无法去想这个黑影究竟是谁,身子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孤独的大黑狗开始狂叫起来,似乎正在做一个美梦却被打搅,使劲发泄着心中的怨气。卓鸣鹤一把抓起门后的一支弓和一个箭壶,闪身追出门外,二十步的距离射出的利箭,即便是自己,也躲避不开,张黑子肯定是替自己挡了这一箭,这个凶手一定要抓到,他刚刚跑出十几步,立刻又停了下来,不行,自己不能离开,卓凡还在屋里沉睡。
卓鸣鹤回到院子里,听着屋里小卓凡均匀的呼吸声,微微放下心来。
这时候,村子外面正在展开一场生死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