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朱武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因为此时的关胜,争处在进退两难之际。
上官风笛是高俅的门生,催促关胜立刻动身,支援高唐州。但他们走到半路上,却被一封信截住了。
写信的人,是蔡京。
蔡京的信,并不是直接发给关胜的,而是给他手下的两名武将:宣赞和郝思文。这,才是蔡京的高明之处。虽说第一次是他同意关胜攻打梁山,但害怕关胜最后不服从自己的指挥,于是便派出自己的两员武将作为关胜的副手。说是左膀右臂,其实就是监视。另外,他还给宣赞和郝思文二人一封密信:“如果关胜不服从,君可取而代之!”
残害忠良,可见一斑。
正是因为二人的掣肘,才使得关胜的行军拖拖拉拉。最终,让卢俊义打破了高唐州,杀了高廉。
最先得到消息的,不是高俅,而是上官风笛。他没有想到关胜竟然违抗命令,但心中更是焦急万分:现在高唐州被攻陷了,高廉被杀了。如果高俅追究下来,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这可如何是好?
上官风笛的心腹看出了上官的焦急,于是悄悄言道:“大人是不是在为不好交代而发愁啊?”
“是啊,你说我可怎么办?高太尉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处理不好,我的地位肯定就不保了。”
“大人放心,我有办法,可以帮助你。”心腹阴险的一笑,让上官风笛仿佛看到了光明。
“你快说,如果办法真的有效,本老爷重重有赏。”
“老爷可以给高太尉写一封书信,信中先对高唐州的失陷痛心疾首,甚至想要举全城之兵为高廉报仇。之后说是自己的原因,没想到关胜半途会不听号令,最后,竟然勾结敌人,延误战机!这样,全部的过错不就都推在关胜的头上了吗?大人也自然就没有事情了。”
上官风笛想了想,又有些担忧,道:“这关胜是一员武将,如果我们*得他太紧,他要是反投奔梁山,来攻打我们,那就得不偿失了。”
“大人,难道你忘了,关胜的两员副将是蔡太师的人了吗?就算关胜想投奔梁山,但宣赞和郝思文也未必愿意,到时候如果有反的迹象,宣赞他们将关胜一杀,不就万事大吉了吗?”说完此番话,心腹露出了奸笑。
上官风笛恍然大悟,他拍了拍心腹的肩膀,之后立刻奋笔疾书,写出一封书信,命人快马加鞭送到高俅府上。
不说上官风笛送信,且说说这个关胜。现在他处在两个势力中间,进退两难。部队驻扎在一处密林中,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但这样一直下去也不是回事,因为要养活部队,就需要粮食。但现在关胜军中的粮食可以说是已经捉襟见肘了,如果再不有新的粮食送来,那很容易造成兵变。他也曾催促过让上官风笛给他派粮食,但一直没有音信。现在又听说高唐州被攻陷,他几乎是无路可走。
“二位兄弟,现在军中缺粮,不知你们是不是有好的建议?”关胜将二人叫到营中,推心置腹地言道。
宣赞能体会到关胜的难处,他也知道夹在其中并不好受。但他也不能说什么,如果要是被蔡京抓住,自己的前程就不保了。虽然之前娶了郡主,但是丑陋的脸庞让郡主怀恨而死。这件事情一直刺痛着宣赞的心,他从那时起就发奋要成功,成为一个万众瞩目的人。所以,他才会不惜一切巴结蔡京。但看到关胜这样,他也犹豫了。虽然在外人看来他和蔡京是一伙的,但是宣赞自己内心清楚他并不屑与蔡京这样的人为伍。他们排除异己,将朝政弄得是乌烟瘴气。宣赞心中也是有自己的抱负,他不想就这样一直下去,死后为人所诟病。但至少在目前,他没有选择。
而郝思文,血气方刚,虽然也是蔡京手下的武将,但早已经对蔡京的行为看不下去。见到关胜如此进退维谷,他言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应当报效祖国,马革裹尸而还。哥哥你这样缩手缩脚的,不是大丈夫行径。”
关胜听完,精神瞬间提起来了。他看着郝思文,道:“兄弟有什么意见?”
“现在梁山贼寇猖狂,我们应当杀贼报国。哥哥还有什么好疑惑的吗?”郝思文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他只是一个武将,不懂政治。
听完了这番话,关胜原本澎湃的心,又瞬间坠落到了谷底。他何尝不想向郝思文说的那样,报效沙场,马革裹尸,封妻荫子?但现在的形势,根本不容得他这样做。
这时,关胜心中萌生了一个想法。
投降梁山!
关胜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会出现这么一个想法,他想极力去除脑海中的这个毒瘤,但怎么甩也甩不掉。关胜看了看眼前的两人,心中不禁有些失落:这两个人都是英雄好汉,不应该死于政治斗争中。如果我将他们二人杀了,在梁山一定也会有一席之地,但我又怎么下得去手?
关胜心中在挣扎,宣赞和郝思文二人也在挣扎。他们三人各怀心事,场面一度冷了下来。
晚上,在自己的大营中,关胜辗转辗转反侧。他慢慢接受了自己刚刚还被视为毒瘤的想法,开始盘算如何去投降。
梁山距离这里是不远,如果我带领人马过去,他们会不会生疑?那样的话,如果不让我进城,我就真的无路可走了。我堂堂关胜,如果落草为寇,占山为王,那么怎么对得起关家的列祖列宗?
想到这里,关胜心中是悲愤难忍,叹了口气,轻声道:“也罢,就让我一个人去吧。如果不成,我就自杀以谢天下!”说罢,他一个人走出了大营,遣散随行人员,一人迁出自己的马,并握紧大刀,向高唐州跑去。
此时的高唐州,卢俊义和朱武还在研究下一步的对策。他们对于关胜确实是有些畏惧,所以再考虑两全其美的办法。这时候,有人来报:“报告大人,门外有一人来投,自称关胜!”
二人听罢,是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