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想弄清楚李二把子和藤田之间的恩怨,但是范天虎执意不说,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范童慢慢去打听,就不信万花山上的土匪都和范天虎一样嘴严,于是也就不再和范天虎纠缠,捡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和范天虎天南海北的胡侃,从旧社会的黑暗说到南京政府的无能,从南京政府的无能说到日寇的九一八,从九一八说到东北三省,从从东北三省说到日寇的殖民主意和强盗逻辑……
一通神侃后,范天虎对季平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没想到季平看上去年纪不大,见识却不是他们这些整日窝在山上的土匪所能比——这不是废话吗?那个时候的人生活在落后的旧社会,信息闭塞,怎么能和季平他们这些从新社会穿越来的人比?现代的人随便上上网接受的信息就是他们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获得到的——虽然季平说的一些话,他不太明白,但对季平小小年纪就有此等阅历还是羡慕不已。
此次宴会宾主尽欢,圆满结束。
宴后,范天虎将季平等人安排在匪巢中心自己住处旁的邻院住下,从此“五好少年”在万花山上安了身,算是从混混升级到了草寇。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一晃十余日过去了。
这些天季平学会了打枪,刚学的东西格外新鲜,每天都要去南小峰打麻雀练枪法。于是,自从“五好少年”来到万花山后,山上的土匪整天价都能听见南小峰上清脆的毛色手枪的枪声,刚开始都弄不清是怎么回事,难免会引起紧张和混乱,随着时间一长,也就习以为常,再听到枪声是个个都是充耳不闻。
这天,季平又到南小峰练枪法,才打了两枪就发现弹夹里没子弹了,不仅在心里抱怨范天虎太他妈的抠门了,连几发子弹都舍不得多给,这个弹夹还是前天自己厚着脸皮从范天虎腰里硬抢的,不然早就没得玩了。可是他那里知道,土匪的弹药来的也不容易,那里能供得起他好像放鞭炮似的瞎折腾。也幸亏他拿的是毛瑟手枪,可以通用的子弹多,而像某些使用步枪的土匪,因为枪械种类太杂,弹药补充困难,好多枪都只有几发子弹,甚至于有些土匪有枪没弹,枪只能拿在手里吓唬吓唬人。
子弹打光了,也就没得玩了,季平沮丧的看着那只被自己一枪没打中,惊得从离自己四五米远的灌木上窜出的麻雀越飞越远,心中腹诽不已,老子打个提前量,你他妈的反应也太慢了,子弹都飞过去了,你才往起窜,这不是诚心逗我玩吗?
得,自己枪法不行,倒抱怨起猎物不配合了,季平这痞子性还真不是一般的重。
季平正在这里腹诽,那边范童的声音传来。
“老大,老大!”
季平回头就看见范童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心中疑惑,这小子今天是怎么了,咋来的这么慌张?
“老大,”范童跑到季平跟前,连口气都顾不得喘匀,“出事了,刚才范天虎派人来找你,你不在我就过去看了看,结果范天虎告诉我,说是藤田派人传信来,他抓了你的女人,要你一个人到樱花馆去领人,限时今晚十点以前,过时就先奸后杀。”
“我,我的女人?我哪来的女人?藤田是想杀我想疯了吧,居然出这么不招调的花招!”季平摇摇头,完全没往心里去。
范童一看季平满不在乎的样子,急忙点拨道:“老大,当日你在妙庄镇警察局门口亲口和范天虎说过张小菊是你的女人,藤田抓的会不会是她?”
哎呀,老子这几天光顾着玩枪了,咋把她给忘了?妈的藤田,你他妈的要是敢动她,老子把你剁成肉酱,不,杀了你太便宜你,一定要玩,玩得你他妈的生不如死!季平这人最是维护身边的人,更别说是张小菊这个已经在自己心中暗定的老婆人选。藤田要是真不开眼动了她,季平不介意杀光他手下所有的人,然后把他擒过来,让万花山所有的土匪轮流爆他的菊花,爆完菊花再喂他半斤巴豆,让他尝尽生不如死的滋味。
“走,回去!”
此时的季平阴沉着的脸好像能掉下水,怒瞪的眼似乎要喷出火,急匆匆往北大峰走。
范童紧跟其后,一边走一边说:“我已经让常锦菊去妙庄镇查探了,究竟是不是张小菊,等他回来就知道。”
惯好小偷小摸的常锦菊经常混迹于街头,让他去打探消息也是人尽其才,季平对范童的应变安排还是挺满意。
“小范,出了这种事,让我产生个想法,我们不能再这样稀里糊涂的瞎混,得用心规划一下。你看,藤田上次吃了我们的亏,一直隐忍的现在,直到我们都快忘记他的存在时才突然出手,并且能准确的找到我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显然是这段时间对我们做过详细的调查,在出手前又经过周祥的安排,而我们对于他却是知之甚少,加之疏于防范,不被人家算计才怪,所以我想我们也应该布些眼线,时刻注意周围的一举一动。”季平边走边和范童说道。
“其实万花山在外面是有眼线的,只是他们没有接到张小菊需要关注的命令,没注意那边的情况,否则应该在事发时就能传回信息。”范童解释道。
“万花山现在还不属于我们,他们的眼线是他们的,我们也必须有我们自己的,这件事以后就让常锦菊去办吧。”光指靠土匪的力量不是长久之计,即便是自己以后能顺利征服他们,也必须得建立自己的势力做基础,迟做早做都得做,不如现在就开始发展,季平从小就在混混堆里混老大,对凝聚人力,领导团队自有自己的心得。
“好的老大,我会细心安排,但是这需要人手和很多经费。”范童也把困难提了出来。
“这个等藤田这件事处理完后我们在想办法,放心,人会有的,钱也会有的。”季平信心十足的说道。
季平带着范童回到聚义厅找范天虎询问详细情况时,吴连池和尹九刚两人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这两个小子之前正和一帮子土匪聚在一起吹小段子,闻听藤田派人来万花山传信,说自己的大哥的女人被藤田抓了,也猜测可能是张小菊出了事,急忙赶到聚义厅。
聚义厅在土匪窝里可以说是一个多功能的场所,基本上土匪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这里解决,比如聚会、议事、分赃等等。
此时的聚义厅和那天设宴招待季平等人时的布置大不相同,那天是为了办宴席,在厅里摆了很多桌子板凳,用完后早就扯走了,以免影响场所的日常使用。此时,聚义厅中间摆着一张长桌,上首位一张太师椅上坐着万花山大当家的李二把子——这小子经过这些时日的修养,伤好了个七七八八,勉强能够行动,今天听闻季平的女人出事了,特意强撑着身体出来主持议事——他的下手方桌子右边坐着范天虎,桌子左边季平落座,其他四人也各找位子坐下。
季平先和李二把子打过招呼,然后向范天虎详细询问藤田派人来传信的事。
经过范天虎的描述,大家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原来今天半晌午时,范天虎刚去探望完正在养伤的大哥回到聚义厅,山下站岗的喽啰就绑了个人进来。
被绑进来的那人很嚣张,还没等站岗的喽啰向范天虎禀报,他就先骂开了,说自己是伟大的大日本帝国子民,还有什么是大和民族是最优秀的民族,支那是劣等民族,竟然敢绑他,统统的是混蛋,是猪等等,反正骂的很多,烂七八糟的,范天虎都记不过来,要不是后来他说出藤田抓了季平的女人,让他是来传信,范天虎气得差点当场拔枪崩了他。
等范天虎把大致经过说完,大家都是憋了一肚子的气,小鬼子也太目中无人了,他们这是在他国的土地上,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绑票,真个是把国人看的懦弱无能透顶了。这次别说藤田绑架的是张小菊,即便不是她,季平也难以忍下这口窝囊气,说什么也得给小鬼子点颜色看看,不为别的,就单是为了不能让小鬼子小看了咱堂堂中华大国,就由不得让他们肆无忌惮的为所欲为。
“那个狗•日的传信人走多久了?老子非得赶上去劈了他,才能一解这心头的恶气!”性情暴戾的尹九刚“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长身而起。
“胡闹,你要是把传信人杀了,藤田久等人不回去,还不得拿张小菊出气?”在“五好少年”里范童一直是季平的智囊,有时也充当季平的代言人。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忍了?看着小鬼子嚣张,我们却畏手畏脚不敢痛痛快快的干一场?”尹九刚早气得鼻子眼里都冒烟儿,那里能听进范童的话。
“忍了?我季平什么时候干过这样的窝囊事?你他妈的先给我安生会儿,一会儿有你痛快出气的时候,到时候你他妈的可不要给老子手软,这次是真的杀人,是杀人去,不是打架,你给老子记住了,等到了地头,你给老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一双杀一双,要是放跑一个,等回来你就给老子做一百个俯卧撑,放跑两个就做两百个,记住了!”季平说着话,眼里闪动着恶狠狠的凶光,嘴角翘起魔鬼般的微笑,“哼哼,藤田,你等着,老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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