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头鹰的叫声消失了。
只剩下微风吹动树梢轻快的声音,直到他们走出树林,再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波折。
森林的出口被那些茂密的树冠遮住了,前方是起伏的秃地。
“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我的朋友们。”大祭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欢快些,“麦伦,我有一件礼物送给你。”暴露在光秃秃的岩地里,让麦伦感觉很不安全。现在他正发愁地望着眼前空荡的荒地。另一个透明的轮廓,从祭祀的身体分离出来。巴尔和兰德都惊讶地望着祭祀,当那个透明的人影融进麦伦的身体,他才缓慢的转过头来。
看见祭祀慈祥的眼神,另两个人疑惑的表情,他戴上兜帽,摇摇头走进了前方的黑暗中。巴尔拥抱了祭祀和兰德后,就去追赶前方的麦伦了。
兰德的眼睛在黑暗里,闪烁着狼一样的光亮。他想问祭祀刚才发生什么,但他最后还是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大祭司总是正确的,他想。红色的袍子扫过他的脚踝,大祭司转身消失在森林的边缘。兰德打了一个哈欠,太太累了,在下一个瞬间站在了祭祀的身旁,一起向神秘的南岸大陆出发。他本以为祭祀会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但他只是飞快地移动着。兰德觉得这种压抑的氛围,让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大祭司,南岸大陆是不是比以往更危险了?”兰德打破了祭祀的沉默,他说话的声音很大。耳朵两旁的飞快流窜的狂风,让兰德担心祭祀会听不将自己的话。“暗帝已经进入了那里,兰德。”大祭司的飞速移动时带出的狂风,让兰德只能勉强听见他的回答。“我们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孩子。”
兰德听着大祭司喃喃自语般的讲述,“那些宏伟、瑰丽的建筑,会让帝国最伟大工匠为之叹息。恢弘的教堂和高耸的尖塔随处可见。阿提西亚高耸的山脉,即使是最矫健的雄鹰都不能穿越。波涛汹涌的河流,纵横的沟壑让很多地方成了荒凉的废墟。但最可怕的,还是那些邪恶的种族,还有威力强大的魔法。”
“那些魔法是创世战争中暗主留下的毒液,巨蛇盘在世界之树上面。据说只要它的树根被斩断,世界就会崩塌。”麦伦自习地听着每一个字,这些都是他在埃斯拉那片荒凉的土地上从来没有听过的。巴尔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接着和麦伦谈论着。“大祭司把他灵魂的一部分给了你。”“什么?”麦伦停了下来,他们走到了一个崎岖的山丘上。巴尔吹出了一声尖锐的口号,安德鲁煽动翅膀的气流,卷起了山坡上的尘土。“这是你用鲜血换来的,所以你应该尽最大的努力,用它来对抗黑暗。”巴尔爬上狮鹫的后背,对麦伦伸出了手,安德鲁顺从地趴在沙石上面。“也许大祭司更需要那些力量,在那个遍布未知的南陆。”他抓住巴尔的手,费力地爬上了宽阔的后背。
狮鹫的翅膀插在晚风中,巴尔扭过头,俯视着曾经熟悉的小镇。那片广袤、繁盛的森林,看起来就像小镇天然的屏障。可是当席卷一切的战火烧到这里,巴尔叹了一口气,脚下的土地飞速地向后退去。
“也许埃斯拉已经成为一片废墟。”麦伦坐在巴尔的身后,双手紧紧地抓着安德鲁的羽毛。巴尔没有说话,只有夜风的呼啸,像有人在黑暗里吹响的口哨。
理查德和比尔博趴在低洼的树丛里,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他们离开埃文郡以后,连续跋涉了几个昼夜。他们在第二天的中午抵达了埃斯拉,可是那些翻出的泥土,显然已经是几天前挖出的。矮人的旗帜也消失了,他们俩个躲在一大块碎石的后面。理查德想要偷偷地穿过矮人的领地,但比尔博坚持认为这是矮人设下的圈套。
最后比尔博成功地说服了倔强的理查德。直到天色逐渐暗下来,他们已经看不清楚彼此的脸,才偷偷地爬过了那些土堆。
像两只敏捷的猎豹,迅速地穿过了堡垒和土坡。但现在,他们只能看着自己的伙伴被残忍地杀戮。比尔博用手捂住嘴,理查德也压低自己呼吸的声音。
那个穿着漆黑长袍的男人,站在三个巫师的尸体旁。诺图低着头,等待着他的主人开口。
当他们两个到达北海时,海面已经完全看不清楚了。黑云压到了水面上,恶龙天空与海水中穿行。海岸边上,白色的亡灵围住了暗仆,嘶吼声、惨烈绝望的呼喊,在混乱的人群中回响着。狭长的沙滩上洒满了鲜红的血液,熄灭的篝火上,尸体越堆越高。它又重新燃烧了起来,毛皮燃烧着的半兽人在人群里惨叫着。巨人挥舞着手里的树干,骑士和人类战士的长枪、铁矛猛烈地撞击着。半兽人在努力地突破战士们的防线,不断有战士没有躲过它们的战锤,在遭受重击后倒下。食尸鬼把死去的人类尸体拖到篝火旁,烤熟以后吞咽着。
暗仆把那些黑色的棺木停放在圆形阵列的中央,从里面爬出的嗜魔,鲜血的味道让它们发狂。它们移动时就像一连串模糊的人影,无声地进过骑士的身旁,留下的只是血肉模糊的残躯。但诺图的速度比它们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要快,和亲王劳埃德一致,拉长的光线咱天空消失、出现,不断交替。恶魔在岸边,阻挡着那些想要登陆的海妖。希伯站在天空,无数乌贼触手从他的背后长出来,伸向岸边的恶魔。每当一声惨叫发出,就有一个恶魔被触角穿透或者拖下深海。
三个巫师把诺图围在了中间,黑色的袍子在海风中翻滚着。海水在他们手里暴涨出一只只利剑,诺图在布满了剑影的天空里游走着。
理查德和比尔博对视了一眼,举着长矛,怒吼着向海岸发起了冲锋。眼前的大战可能会让他们觉得颤抖,但帝国的战士,守卫西岸的步兵不会退缩。
战争带给他们荣耀。
当他们跑到那片树丛前面时,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三个巫师停止了自己的动作,空气里的碎剑狂暴的撞击,他们像被捆住翅膀的乌鸦,坠向下方的战场。
希伯依然在战斗着,即使他看见了战场上空的那一幕。
暗夜之主黑色的长袍,像被墨尽染过一样,猎猎地在他背后飞扬。所有的人都盯着他手中那把缠绕着白雾的巨剑,包括僵在原地的两个步兵。比尔博想那把剑一定有几十米长,海岸边混战的人群也停止了战斗。骑士长大声的向希伯呼喊着,可是脚下恶魔惨烈的呼号,让他很难听清哪怕是呼啸的海风。
那把巨剑斩断了他背后所有蠕动的触角,希伯撕心裂肺的尖叫抓挠着所有人类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