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雷朝着飞刀描述的方向疾奔而去,三两个腾挪便消失在重重叠嶂之中。
冒险队武人面面相觑,奔雷实在太固执,他们根本劝不住。但是他们对奔雷却很羡慕,至少他敢去追求他想要的,不像其他人,在得知有危险的时候立刻就放弃。想成为一名强者,果然不是谁都可以。北望归帮奔雷找寻那一颗武者的勇敢之心,绝不是白费心机。
“果然还是没留住,可惜了,要是他肯陪我们一起去泥骨沼泽,这一趟肯定要顺利得多了。”光头佬不禁摇头惋惜,半开玩笑似地问向队员们:“咱们要不要陪他疯一把?”
“鬼才要管他死活,我们走!”小洁莫名其妙地发起了脾气,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前走,也不等别人。
这姑娘平时胆小温和,可没见过她发脾气,其他人不由愕然,心想莫非小洁真的喜欢上了奔雷吗?这才多少时间?
不过几个大男人实在不敢在小洁发脾气的时候讨论这个问题,只好相互做了几个鬼脸,跟在后面默默地前进。在他们这些饱经风霜的老男人眼里,这种小儿女的感情还不如在酒馆里画上两个银币找来的“感情”更真实,当然,后者更有感觉。
奔雷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便找到石王所在。飞刀描述得还不够细致,这块空地上哪里是发生过一场大战,根本就是被核弹肆虐过,就像包心菜菜心里面卷了一捆大地红然后爆开一样,让这块空地成为了森林表面难以磨灭的一道硬伤。
看过空地上被摧残得枝折叶落根断骨折的参天巨木,再看场中那些破碎的岩石傀儡,难言的敬畏在奔雷心底无声地滋长,这种力量才是他所追求的。
北望归只能教授他武艺,但是修行要靠自己。每一个真正强大的存在无一不拥有一种专属于他的力量,这力量不是人类自身所能产生的,却可以从外界索取,就像奇力不灭获得的不死之力。奔雷拥有镜像之力就是他最大的依仗,让他有机会获得更多的机遇。而现在,机遇就在眼前。只看他敢不敢要!
穿行于破碎石像之中,奔雷的心跳难以抑制地加快。这些石像都太*真,如果不是材质所限,一定会被误认为是真人。奔雷看到一块碎裂的手掌上居然连毛孔都清晰无比。这些应该就是小洁所说的石王法身吧。
飞刀所说的那种杀意他也能感受得到,并且更加清晰,从周围的石像身上透露出来,冰冷,无情!有一种压抑的咆哮在这种杀意中传播,似乎随时都可能有一具石像突然扑出来在奔雷身上撕咬一口。
略过那些法身,奔雷要找的是石王本体。他先发现了已经石化惨死的野狗群。它们散布在地上,形态各异。
抬脚踢了踢一只是够,脚尖挫掉一片变成石刺的狗毛,硬邦邦的感觉。
“这是怎么办到的?把血肉之躯变成石头!”奔雷步步惊心,不由加快了速度。在狗群集中的地方,他找到一具最完成,血液鲜红全不似其他石像流出的暗血的石像。石像侧躺这仰面向上,一条手臂搭在一根断木的树干上诡异的反关节扭曲,眼睛怒睁面容痛苦而扭曲,七窍渗血,鲜血一直未断流,让人怀疑他的身体中到底有多少血液储备。
奔雷直觉认为这就是不死之血。武者的直觉往往很准,这是生命等级不断提升的产物。用脚踹倒石像让它平躺下来,入脚只感觉很沉,估计这家伙有上千斤重。
致命伤在石像的胸口。石质的胸膛被打成了麻面,一道道裂纹辐射开来盘满了大半个躯干,红彤彤的血液在他身下铺了一层。
“如果这就是石王,那么是谁把他打成这样?一百多具法身都被击碎。肯定不是石王的近人,那么又是谁有这个能力?师父曾经说过石王每一个法身都有石王自身七成的实力。”奔雷皱眉沉思片刻,便不再想那些和他无关的事情。
蹲下身,指尖触碰到石王胸口的血迹,冰冰冷冷,没有人类的温度。那血液色泽比人类的血液要黯淡许多,却不是败血,盈而不溢,像水银一样。暗红的色泽如深潭一般,奔雷看着不死之血倒映出的自己的身影,不由沉溺其中,就在这个瞬间不死之血像活物一样缠上他的手指要往上爬,吓得他立刻回神缩手后腿。不死之血没有追击。
“这种灵性,绝对是不死之血无疑!”奔雷脸上露出狂喜之色。
不死之血就在眼前,可是要怎么收集?那些野狗的死让奔雷对不死之血有了新的猜测。不死之血不是不能收集,不然野狗也不能把它喝进肚子里。只是不死之血的血脉之力会让它将母体以外的生命体变成石头。那么它会排斥石头吗?
“先试试再说!”
空地上最不缺的就是石头。他伸出右手,戮天指光芒闪动,在附近的一具石王法身上剜出了一个两掌宽的石碗,那是法身的脑壳子。奔雷把他拿在手上浑身都感觉毛毛的,而且那股杀意也更加浓烈了些。也许只有他才敢用石王的法身做容器去偷石王的血吧。
迅速收集完半碗不死之血,奔雷的心口已经快跳炸了。石王的眼睛一直怒睁着,他老感觉石王是在瞪他。
“成了!成了!”想不到这么容易,奔雷恨不得一口把这碗血给干了,不过理智让他没有这么做。
石王假死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谁知道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是非之地还是早离为妙,多待一会都要冒着莫大的危险。一挨得手,奔雷就捂着石碗风驰电掣地逃了。
奔逃中的奔雷人如其名,像一道灰色的闪电穿梭于林中,那股杀意一直锁定着他直到千米之外。奔雷如芒在刺,直到杀意消失也不敢放松又狂奔两公里,才算安心。
他没去冒险队的方向,一是有些事不想他们看见,二来对他们无疑也是一种保护。
找到一个小土坡,土坡下一块岩石靠在一起围成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正好可以作为隐蔽之所,奔雷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刚才跑得快,不死之血洒了一半,剩余的却也不算少。
生命源力快速凝聚于奔雷手掌之上,莹白的源力像一层手套一样罩在手掌上,紧接着一大滴不死之血就倒在了上面。
奔雷紧张无比,害怕不死之血反噬的心情和镜像之力再立奇功的心情交织在一起,那种激动让他忍不住有些颤抖。
心脏随着不死之血的滴落经历了一次高台跳水。毕竟不死之血对石王以外的人和枯心散没什么区别。奔雷仅凭着一个猜想就敢冒险,等于玩火!
终于,不死之血落在掌上的源力层中,源力迅速包裹住不死之血。奔雷双眼突着,脖子被掐住一样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然后……然后居然什么也没发生!!?
没有石化。也没有融合!不死之力和镜像之力都没有发生作用。相互抵消了?奔雷完全不能够接受这个结果,又试了一次,仍然没有变化!
“怎么可能这样?”奔雷试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把裸露的手指插进不死之血里都没有了反应,他眼皮狂跳做了一个极为疯狂的举动——他把碗中残存的不死之血一饮而尽,然后盘膝坐下来。
一分钟、两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奔雷嘴里仍然残留着血腥味,但是一点石化的影子都没有。
“啐!居然过期了!”奔雷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无奈地确认这个不幸的结论。
“难怪镜像之力不能融合,不死之血的神奇力量居然没有了!难道是离开石王的距离太远或者时间太久了?”奔雷皱褶眉头思索着。
作为血液,不死之血应该也要遵循新陈代谢的规律。母体不断制造新血取代旧血,那么不死之血离开母体后衰败也不是不能解释了。这应该才是石王不死以及不死之血无法被他人收集的根源所在。
“可是这样一来自己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还耽误了那么多时间,现在说不定石王已经复活了。还要再回去重新收集一次吗?”奔雷犹豫了。
跳过一次楼的人如果被救了绝对不敢跳第二次。第一次可以说是冲动,当冲动过去,他还有勇气第二次去挑战死亡吗?奔雷现在就是面临这种局面。
他不是怕死,而是不愿白白送死。想要重新收集已经不是跟时间赛跑的问题,还要跟运气豪赌,赌注就是生命。复活的石王想要捏死现在的奔雷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而且对方肯定不会犹豫。
“去还是不去?这真是一个问题!”
奔雷最终究竟会不会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