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子见虞枫半晌也没说话,心中不免暗急,轻轻推了推虞枫,在他耳边说道:“怎么样,有没有人?”
虞枫点点头,心中却有些忐忑,因为他看到的人正是几天前和余伯追踪的混混。和自己父母遇害有关的人怎么会出现在汉子战友的记忆里?自己和汉子身处他战友的记忆梦空间,毫无疑问这些影子都是来自汉子战友的潜意识映射,作为记忆梦空间,现在所看到的人和事物都是汉子战友真实经历过的,而且……虞枫突然心头一震,汉子说他战友出事是在几个月前的去年秋天,不正是自己头部受创醒来前的时候么,难道……虞枫预感自己父母的遇害必然和汉子战友的遭遇有着某种联系,而这个混混,必然是两件事连接的一个接点。
木屋里的混混在椅子上打着瞌睡,鼾声阵阵。虞枫朝汉子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蹑手蹑脚的潜了进去。
混混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拍自己的脸颊,迷迷糊糊的咕哝咒骂,甚是不耐。
“嘿,这年头哪还有这么温柔的叫法?叫汉爷我来便宜便宜他!”汉子见虞枫半天轻飘飘的拍不醒他,这虽然是梦境,但想到自己战友哥们也不知在他们手下吃了多少苦,此时不出气更待何时?拉开虞枫自己便上了。虞枫被推到汉子身后,仔细打量起坐在地上的汉子战友,他被反手绑了起来,脸上有些青紫,显然吃过苦头,他既然见到自己和汉子进来,却没半点反应,虞枫注视着他的眼神,只觉他目光呆滞,神情麻木,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虞枫仔细看了看他头部的伤势,除了脸上有些淤青,头部并没有明显的受伤迹象,作为特种兵,有着出色的抗击打能力,脸上的伤便也没有什么大碍。
且说汉子走到混混面前,看他睡的一副安生模样,更是恼怒不已,骂道:“我兄弟吃苦受创,你大爷的酣睡颇香,汉爷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一报还一报,一顿吃个饱!”说罢便一个重拳朝混混脸上挥去。
那混混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什么人大吵大闹,刚刚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见了点光亮,不料眼上便挨了一记重拳,顿时眼前又是一阵昏暗,金星乱冒。好在自己也在道上混了多年,打打杀杀经历不在少数,在这突发时刻也竟然反应了过来,下意识的摸自己腰间的手枪,却不知早被虞枫缴了去,却哪还能摸索得到?
汉子嘿嘿一笑,笑骂道:“你这孙子倒是摸啊,摸啊!”他早看到虞枫一进来便将混混的家伙拿了去,不然自己也不敢这么冒然的赤手空拳就上了。
混混刚刚睡醒,确切的说是“被睡醒”,大脑迷糊的状态便遭一顿痛打,全身各处痛的厉害,那还有什么招架之力。汉子的力气大,加上满腔为战友不平的怒气,见那混混痛的哭爹喊娘,心中更是来劲,手脚便不停歇。
虞枫解开汉子战友的绳子,见他嘴唇不住的哆嗦,仔细一看才发现他是在说什么话,忙凑近了去听。汉子的叫骂声和混混的呻吟声太吵,虞枫几乎是把耳朵贴到了汉子战友的嘴上,才听清他说的话,只听他一直重复着:“眼睛……眼睛……”虞枫正沉吟间,汉子战友却看到了虞枫左手腕上的手链,那手链乌黑浓郁,就如写满了未知与神秘,只见他的眼睛睁得越来越大,胸口起伏越来越快,像是见到最恐怖的事物一般,忽的“啊”的一声大叫。
虞枫心里一惊,只见汉子战友猛然间避开了虞枫,浑身颤抖的指着虞枫手腕上的链子,却是说不出话来。汉子也是被战友突然的尖叫声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瞧着战友这边的动静,却见他只是惊恐的指着虞枫的手,喘着粗气,就如呼吸极度困难一般。
地上的混混早已遍体鳞伤,垂下抱在头上的手,见汉子转身已经陡然分神,痛苦之际却又哪能放过这样脱困的机会?也管不上痛的心绞的手臂,向脚腕上摸去。原来这混混在道上摸爬滚打几年,早知道自己的日子就是在刀尖上行走,脚腕上还别着一把手枪,以防万一,却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虞枫眼角已经瞥到了混混的动作,忙对汉子大喊:“小心!”却见汉子全然不知身后的动静,已经躲闪不及。
那混混已经抬起了枪,对准汉子,不料方才被汉子一阵拳打脚踢,身体各处痛不欲生,扣下扳机的刹那,肘关节突然一痛,胳膊一颤,枪口偏向一边,子弹却正中汉子战友的胸口,后者立时便没了声息。
这突发的变故令虞枫汉子二人措手不及,没等汉子反应近身,混混便又举枪瞄向了二人。突然此时的木屋开始摇晃,顶上的木头搭叠不稳,落了下来,正中混混的手臂,混混痛叫一声,手枪掉到了地上。
屋子晃的越来越厉害,两人跑了出来,却见周围的景物越来越模糊,远处的绿水树木的艳丽色彩愈加的昏暗。虞枫知道汉子战友的梦体死亡,梦空间正在开始崩坍。两人只觉眼前渐而变得一片黑暗,周围的一切景物便如消失了一般。汉子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大声叫着虞枫,虞枫知道汉子要问什么,便大声喊:“要从梦中醒来了!”此时耳鸣声越来越大,却也不知汉子能不能听到。
直到眼前朦胧间闪出一缕白亮,细细看去,却看到的是白色亮堂的病房。
汉子此时也醒了过来,揉了揉眼,和虞枫双目相对,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病床上的战友似乎早已醒来,浑身战战兢兢,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闻声赶来的护理员大概看了看病人症状,瞪了瞪虞枫两人,满脸的责怪之色,说道:“病人现在需要休息,两位还是不要打扰了。”
两人默默地走到回去的路上,心思却是全然不同。虞枫在思索汉子战友的这份记忆,包括那个混混和自己父母的遇害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一旁的汉子却在猜测自己的战友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事。
汉子越想越没有头绪,越没有头绪就越着急,忍不住开口问道:“虞老弟,你说我战友在被抓到木屋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还有,为啥他又受到惊吓,指着你的手干什么?”
虞枫摇摇头,说道:“他之前看到了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在木屋里他看到的应该是我的手链。”虞枫举起了左手,现在天色已晚,那手链在灯光下却也是泛有银光。
汉子更是困惑:“这手链又有什么好怕的?”
虞枫没有回答,他也是不知其理,但有一点可以推想到,那就是这个手链一定为汉子战友带来了某种恐怖的回忆,或许……虞枫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汉子战友曾经见过这条手链,虞枫心里一惊,看着银色的链子……汉子战友曾经见过这条乌黑状态的手链,还是在梦中。
告别了汉子,虞枫心里却久久平静不下来,回到公寓里一声不响的坐到沙发上。
柳依依早在餐桌旁等着虞枫。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柳依依渐渐开始等着虞枫一起吃饭。最初的时候心情不好,便只叫外卖了事,但是作为每天能和虞枫近距离坐下的晚餐时间,柳依依不知何时已经把晚上这顿饭看得越来越重,这几个月来即使身体不舒服便也不向以前那样撂摊子不干。虞枫懂的东西很多,东讲西侃,自己心情不好也会被虞枫逗乐,心情好的时候反而也会捉弄虞枫。渐渐地,晚上这顿饭便向每天的特色节目一般,欢笑逗乐,轻松安逸。久而久之,柳依依每天对晚饭便有了一份期待。虞枫有几次和汉子在外面吃过,回到公寓不再坐到饭桌前的时候,柳依依反而会感觉有点怅然若失了,每当有这种感觉,柳依依只会恨恨的跑过去掐虞枫一下,只道是他没给自己带来笑声。
这时见虞枫一声不吭的坐在沙发上,从进门到现在就像丢了魂一般,哪有平时一进门就夸柳依依厨艺一级棒,顾不上洗手就冲到餐桌旁的景象。
柳依依不禁有些诧异,几个月来第一次看到给自己带来欢声笑语,同时又不少让自己受气的虞枫神情这般落寞,便远远说道:“呆子,在外面吃饱啦?”见虞枫没反应,又笑嘻嘻的说道:“是吃傻了吧,昂?小虞子。”
虞枫仍然充耳不闻。
柳依依哪见过这样的虞枫,赶紧走了过来,蹲在虞枫的面前,拿手在虞枫面前晃了晃,说道:“真傻了?”
一股香味扑来,虞枫这才反应过来,柳依依已经在自己的面前了。突然虞枫脸上显得有点不自然,把脸扭向一边,嘴里迸出两个字:“领口……”
柳依依低头一瞧,脸上大红,自己蹲在虞枫前面,一不注意便走了光,忙拉了拉领口,不忘在虞枫头上一拍,嗔道:“死呆子瞧多久了!”
见虞枫也没躲,神情依旧那般的恍恍惚惚,柳依依清了清嗓子,问道:“吃饭了没?”
虞枫摇摇头。
“饿不饿?”
虞枫摇摇头,但随即又点点头。人是铁饭是钢,虞枫一路到家都在想着今天的事,虽然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他生性豁达,便也不再这个地方死怄,他想把今天的情况告诉余伯,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