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枫听到柳依依说的话,心里一阵激动,忙问道:“是什么?”
柳依依见虞枫这么急切,显然听自己讲的入迷,嘿嘿一笑,说道:“去精神病院。”
“去精神病院?”这个回答让虞枫有点出乎意料,“他去那里干什么?”
柳依依道:“还能干什么,当然不是去住院。”
虞枫轻声一笑,示意柳依依别再耍俏皮,快赶紧说吧。
“去收集素材灵感啦。”柳依依道,眨了眨眼睛,“他创作前会去接触精神病人,观察倾听并记录精神病人的所言所语。”
怕虞枫一头雾水,柳依依又详细解释道:“他认为精神病患者的言论和行为是潜意识世界的真实反映,人们对精神病人离奇、狂妄的言语行为往往置之不理,甚至加以制止,而达利却视若瑰宝,他认为精神病人的世界往往是更为深奥,更值得探究的领域。”柳依依说这些的时候,其实自己也只是从资料中了解到的而已,至于达利为什么这么理解,其实她自己也是懵懵懂懂,柳依依想象力丰富,对于梦境从余伯和虞枫这里也渐渐有些了解,但却不知精神病人的世界是怎么一个样子,自然也就不甚明白。
虞枫却是听得直点头,心中不由得的一阵称赞,达利大师果然是见解独到,精神病人在常人眼中看来行为失常,而且满口胡言乱语,但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并不是病人,他们的神经系统也并没有受到损伤。精神病人只是因为刺激或受伤等外界因素所造成的大脑功能紊乱,对语言和行为没有了自我控制意识。想到自我控制意识,虞枫恍然大悟,自我控制,那便是自律,即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受到逻辑和道德约束,那不就是显意识么!原来如此,大脑功能紊乱造成显意识失去对大脑的支配,但是大脑还要工作不是么,于是很可能一定量的潜意识接管了显意识的工作,潜意识却又不懂什么逻辑思维,便造成了精神病患者所谓的疯言疯语。达利大师对此早有认识,也难怪周围的人对他的举动难以理解,甚至取笑他是在哗众取宠罢了。虞枫又忽然想起汉子的战友,那个因强刺激而在精神病院疗养的人,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什么启发。
想到这虞枫舒了口气,但是他心中还是略微的有些失望,于是问道:“他只是去向精神病患者取材么?没有自己的亲身体会?”虞枫想到达利大师即使从精神病患者那里有所收获,没有自己身体力行般更深的心得体会,却也难以造就名作。
柳依依扬扬细眉,说道:“当然有自己的体会啦!从精神病人那里得到的毕竟有限,大多数的创作他是通过自己的梦境描绘的。”
虞枫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东西,忙问道:“怎么样?”
柳依依道:“都在这画里了。”
虞枫心有不甘,问道:“这样的大师级人物难道没人去了解亦或是记录他梦中的事吗?”
柳依依耸耸肩,说道:“旁人只道他是乱说,有些人连他直观的作品都难以理解,更别说是他口若悬河的描述了。”
虞枫苦笑一声,却是没什么好说的了。忽然虞枫抬起头,指着那幅画,对柳依依说道:“这幅画是复制品吧?”
柳依依听虞枫这么个问法,有点不太高兴,没直接回答,嘟囔道:“原作早被博物馆收藏了,谁又可能会有。”见虞枫又扭过头一直盯着那幅画,柳依依说道:“虽然是复制品,但是却是一模一样,不影响欣赏。”柳依依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想道:“你个半吊子都算不上的画盲,又能看懂多少?”
柳依依看在虞枫是在欣赏达利大师名作的份上,也没打断他,便斜倚在屋门上,低下头百无聊赖的用手指在秀发上打卷。过了好一会儿,柳依依轻声打了一个哈欠,再向虞枫看去的时候,那哈欠差点没把自己呛死。虞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到画凳上,目光游离,宛如坐在观光车上游览一般,目光早不在画上了,全然是在环顾自己房间里的东西摆设,姿态还甚是悠闲。柳依依皱了皱眉头,心想你还真是得寸进尺啊,枉我有心让你欣赏画作,你倒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能卖出去么?”
“嗯?”柳依依刚要发作,却听虞枫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的画总要卖出去赚钱吧。”虞枫经过和柳依依的长谈,完全放松下来,不自觉的坐到画凳上,那幅画看了半天又没有什么端倪,反而两眼酸痛,便打量起柳依依屋子里的其他东西,好在自己也突觉不对,忙岔开话题,转移柳依依的注意力。
“那是肯定的了,不然我吃什么。”柳依依果然被虞枫那句话给吸引开了。
“能不能让我观摩几幅?”虞枫此时也比较好奇,柳依依也应该是超现实主义绘画风格。
“你又看不懂。”柳依依略有挑衅的瞧了虞枫一眼,走到画架旁,开始收拾。
虞枫忙从凳子上下来,走到门口,轻声一笑道:“怎么,卖不出去?”
柳依依知道虞枫故意激她,她看得出来虞枫对自己的绘画水平很好奇,咯咯一笑,说道:“都寄出去啦。”柳依依这话倒不是吹牛,她学生时代由老画家发掘,推荐给了名师加以辅导,加上家境殷实,对她绘画方面的支持也非常大。柳依依大学未毕业就已经在省内绘画界小有名气,经过几年专业学习,更是得到数次出国学习的机会,但由于母亲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便放弃了继续深造的机会,当时许多业内人士为此无不惋惜。离开了家自己开始打拼,柳依依凭着名气和实力,和多家画社都有合作关系,赚点生活费不成问题。
柳依依的表现让虞枫有点意外,倒不是说他没想到柳依依的画不愁销路,这一点的真假他也没法确定,而是柳依依现在似乎对自己越来越有耐心了,自己偶尔言语捉弄她一下,她也不再会像以前那样容易生气。
虞枫心想柳依依这么崇拜萨尔瓦多。达利,必然会收藏些他的其他名作,或许能从画中看出点什么。虞枫突然这么感兴趣,是因为他相信达利大师一定对于梦境,对于潜意识有着全新的视野,或许能给自己一点启发。
虞枫刚要发问,却听到门铃响了起来。
“这么晚了,一定是余伯。”柳依依在海屏没有特别的朋友,由于父亲的原因,她也认识些三教九流的人,但也只是电话联系。这个时间段的客人也只有是余伯了,她也见怪不怪。
果然,进来后的余伯只是向柳依依点头打个招呼,便又和虞枫进了卧室。
柳依依不动声色,她自然知道他们两人要做什么。待到卧室里没有了动静,柳依依便蹑手蹑脚的走到卧室门前,但却发现门已经反锁上了,她气得大叹一声,狠狠地踢了一下房门,便回屋去了。
“我已经留意他好几天了。”余伯说道。
此时虞枫和余伯两人已经进入混混的梦境,正跟在混混的后面。
“今天他和一伙人吃喝玩乐了一天,早就筋疲力尽,所以我料到他回到家一定会早早睡下。”余伯示意别跟得太紧,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混混的一举一动。
虞枫有些担心的对余伯说:“他会不会认出我们?”自从上次和混混的梦中交锋,虞枫这段时间一直担心会在回家的时候碰见混混,接而被他认出,所以平时也会处处留意。
余伯轻声一笑,说道:“我们侵入他的梦境,我们也就处于知梦的清明状态,而他却并不知梦,所以说这个梦对于他来说只是个普通梦罢了。”
虞枫明白了一些,自己和余伯知道自己在做梦,处于清明状态,并有特殊的训练,因而能够感知梦力,运用控梦手段。混混在梦中只是普通状态,并不知道自己在梦中。
余伯接着说道:“处于普通梦状态的人醒来后会很快忘掉梦中的一切。你做了一个梦,早晨刚醒来时还会有些记忆,过了几个小时,可能就只记得一些零散的片段了,到了晚上,基本就忘光了梦中的一切了,甚至有的人醒来后立刻忘掉,以为自己昨晚根本就没做过梦。”说道这里,余伯又笑了起来,说道:“人每天都会做梦,却还是有人想当然的认为自己睡眠质量很好,从不做梦,当然,他们只是处于普通状态罢了。”
虞枫这才松了一口气,望了望前面的混混,只见他走路摇摇晃晃,果真是白天大喝特喝,连做的梦自己都是醉醺醺的。
跟着混混走进了一家酒吧,虞枫和余伯坐在吧台不远处,观察着混混。
虞枫趁此空档,把自己和汉子在梦境中的经历告诉了余伯,余伯听后十分吃惊,更加确信从混混身上一定能取得线索。但对于汉子战友看到自己手链为什么会害怕这件事,余伯却摇摇头没有回答,似乎他也不太清楚。
“他往里面去了,我们跟上。”余伯说道。
两人见混混进了酒吧后面包厢的通道,也迅速跟了上去,就在这时,一个人抢先走到他们身前打开通道的门。虞枫两人只是一心想跟上混混,一时都没有留意前面的这个人。
等到进了通道,两人才突觉不对。
这是一个陌生的大房间,根本不是酒吧里该有的通道。虞枫扭头一看,后面的门在关上的时候已经改变了,此时是一扇稍显巨大的金属材质门。
“空间切换!”虞枫心中一惊,自己刚才并没有使用控梦术,而余伯显然也不会,那怎么……
一阵笑声在两人的前面响起,抢先进入的那个人转过身来,不住的怪笑。那笑声很尖很细,让人不寒而栗。
虞枫警觉起来,盯着眼前的人,那人个子不高,比虞枫低了一个额头,面色蜡黄,身形消瘦,眉宇间透着一股邪气。闯入这个房间太过突然,也太过奇怪,眼前这个人虞枫也全无印象,正想回头去问余伯,却发现余伯一脸的惊异,嘴唇颤抖不止,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人,却半天没说出话。
那个人又是一阵尖笑,看着余伯,眼神中有些复杂,却又是相当的尖锐,半响才缓缓地说出一句话。
“好久不见了,恩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