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百灵鸟一般的轻柔妙音轻轻回荡在这简陋的大街之上,原本熙熙攘攘的大街,周围的声音,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有人悄悄退去,有人悄悄靠近,街角屋顶,人影隐约,这里虽是白日,却突然变得有几分阴寒。
在场中人自然也感觉到了这莫名的变化,林惊羽和周一仙四下一扫,微微轻笑,只是站在一旁。小环微微皱眉,向四周张望一眼,还未说什么,站在桌前的秦无炎回转过身,瞧着这突然到来的两道身影,淡淡道:“这些忌讳无炎自是知晓,只是无炎有些心系张兄弟和碧瑶小姐的此行的安危,倒是孟浪了。”
碧瑶眼波流转,芊芊玉手轻轻抬手,一朵奇异白花掩住樱唇,微微一笑,正待开口间。
张小凡突然上前一步,隐蔽地轻轻拉了拉碧瑶,目光却是投向站在一旁满面笑容的林惊羽。
碧瑶神情一怔,不动声色地四下环视一番,目光触及到林惊羽的身上,心头微微一震。
虽然她早就想过此行可能会碰到张小凡的好兄弟,青云门中的那个绝世天骄林惊羽,但她还是没想到会是在这里碰面。
林惊羽对着张小凡和碧瑶微微摇了摇头,却是暗示他们不用急着认出他来。
秦无炎目光落及到场中几人,心头间闪过一丝疑惑。
还不等到他再细观思索,碧瑶突然开口道:“秦兄倒是有些心急了,这区区大泽之中虽然如今鱼龙混杂,但要说到危险到我们的安危,恐怕还没几个吧!只是小女子冒昧地问一句,秦兄这般笃信相术之辞?”
秦无炎眼里有淡淡光华,对着碧瑶、张小凡二人,只是眼中余光还是扫过一旁的林惊羽。
他淡淡质问道:“你,不信吗?”
一股无形压力随着秦无炎的质问忽尔高涨。
碧瑶缓缓抬起头来,目光冷冷地盯着秦无炎,这时,张小凡亦是一步踏上,一身玄墨衣袍轻轻抖动。
简陋的大街上此时一阵沉默,阵阵无形的压力散发开来。
“啪、啪!……”
轻轻的,一阵缓慢的脚步声自村口处传了过来,众人齐齐侧目。
“没想到,这么孤僻的一个小村子如今却是如此的热闹!”
一道轻柔女声婉转传来,似黄鹂初啼,又如子规夜鸣,只是单凭这声音,众人都能肯定,这,定是个绝世美人。
村口处,一道鹅黄倩影忽然闪现,踏着轻柔的脚步缓缓而来。
众人纷纷看去,只见这个年轻女子果然是一个绝世美人,她身着鹅黄衣裳,瓜子脸,眉目如画,双目含媚,顾盼之间,眼波流转,第一眼看去清丽无方,待到第二眼便是风情万种,倾倒世人,难以自拔。
这女子正是那金瓶儿。
金瓶儿向着场中四下一扫,不动声色地掩住心头震惊,娇笑一声,道:“原来是小妹来的有些迟了。”
秦无炎淡淡一笑,道:“不迟,不迟,我到是觉得有些早了。”
碧瑶环视一圈,淡淡道:“也不知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大家都来的这般凑巧。”
金瓶儿缓步走来,却是在林惊羽的对面,秦无炎右边处停了下来。
仔细看去,碧瑶、张小凡,秦无炎,金瓶儿,刚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这般静静对立,场中原本稍稍活跃一番的气氛顿时又压抑几分,甚至比之刚才还要沉重。
四周一片寂静,小环突然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一阵晕眩,连呼吸也不由自主地有些紧张起来。她偷偷向四周张望,片刻后便发现许多看去与这里毫无关系的人,或倾听,或偷瞄,有些更是干脆直接注目此处,而手中更是拿住了法宝,随时要放手大杀一场的架势。
秦无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声音凝重却又平稳道:“魂公子?”
看来他是认定不声不响的张小凡却是威胁最大。
张小凡瞳孔微微收缩,声音也变得有些低沉,道:“毒公子?”
金瓶儿紧随着张小凡的话语,却是对着碧瑶道:“灵公子?”
碧瑶轻轻抚摸着右手上的伤心奇花,似水的双目眼波流转,道:“妙公子?”
金瓶儿同碧瑶有几分相像,两人俱为女子,且又聪慧机智,手段过人。
站在三方的旁边,林惊羽亦如开始那般淡淡微笑,一副看戏的淡然表情,倒是其旁边的周一仙看到场中的三方,心头一阵震动。
林惊羽这五年间一直过着自己舒心的小日子,对于外界的信息倒是不甚关注,只是偶尔自一些青云弟子或长老们口中获讯。而周一仙却是不同,以前他失去修为后,浪迹天涯,对于信息这方面最为关注,虽然如今已是修为尽复,甚至更胜从前,但他还是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这十年之间,魔教势力大盛,年轻一代亦出了不少青年俊才,其中最出色的四人,有好事者将之并称为“四公子”,即:万毒门秦无炎,称为“毒公子”;鬼王宗碧瑶,称为“灵公子”;鬼王宗张小凡,称为“魂公子”;剩下的一个是合欢派的金瓶儿,人称“妙公子”。
魔教四大派阀之中,只有长生堂年轻一代,没有人名列其上,后继乏人。
这些年来,这四个年轻人在魔教之中可谓是呼风唤雨,年纪轻轻便已经手握本派重权,踪迹所至,时不时便是腥风血雨,争伐血战在所难免,但彼此之间,却从未碰过面。故有人曾道,待到有一日这四人终于面对面之日,只怕也就是魔教四大派阀真正的大厮杀开始之时。
而此刻,魔教里四大派阀之中已有三家,万毒门、鬼王宗,还有合欢派,就在这四个年轻人彼此凝视的目光中,对峙着,似乎这也是在预示着什么。
场中的气氛异常宁静而紧张,便在这个时候,金瓶儿忽地娇笑一声,轻轻向秦无炎的方向挪动一步,然后对着碧瑶说道:“碧瑶小姐,瓶儿早就听说你的大名,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今日终于有幸见上一面,真是三生有幸!”
金瓶儿这一笑,立刻就把在场紧张的气氛缓解了许多,秦无炎身后,坐在桌前的小环几乎能够立刻感觉出来,原本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压抑过来的无形压力,随着金瓶儿的一笑,也开始慢慢退却。
随着金瓶儿的这一笑,其余三人的神色也缓和下来,在他们几人心间,也许都知道,如今毕竟还不是争斗的时候。
“姐姐过奖了。”
秦无炎神色平缓,仿佛刚才那一阵对峙根本不存在一般,微笑道:“鬼王宗有两位大驾到此,想必死泽之内那份异宝,已是胜券在握了。”
张小凡望了他一眼,目光滑过一旁的林惊羽,忽然开口道:“天下之大,也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我鬼王宗也不敢打如此包票。不过,我想,这事物若是毒神前辈想要,只要他老人家开口,必定无人敢抢的。”
秦无炎脸色微变,立刻道:“家师早已不问世事,再说若有所属,也该是经营此地的长生堂玉阳子前辈才是。”
金瓶儿望着场中几人,轻轻点头,道:“秦兄所言甚是。”
顿时,他们四人对望一眼,忽然都笑了一下。
秦无炎双手一拱,转过身子,负手而去,看他身影飘然潇洒,若不知他身份的,只怕多以为是个俗世翩翩公子。
随着他的身影越走越远,原本热闹的大街之上,刚才还来来往往的行人,忽然间走的走,散的散,片刻间已消失了一半。
张小凡回首一望,对着碧瑶低声说了一句,然后朝林惊羽走去。
碧瑶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张小凡,目光深深地望了林惊羽一眼,随即回首,却是对着一旁的金瓶儿开口道:“金姐姐还不走吗?”
金瓶儿轻轻笑了一声,道:“不着急!”然后转过身子,几步上前,却是向着小环走了过去。
“环儿妹妹,还记得姐姐我吗?”
小环惊喜地叫了一声,急忙从桌子后面转了出来,猛地扑到金瓶儿怀中。
“瓶儿姐姐,小环好想你啊!”
碧瑶娥眉一挑,于场中轻轻扫视一番,眉头缓缓舒开,终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