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时光已在静静流淌的小河中悄然逝去,一直待到华光敛去,日落西山之下,母子二人才得以在悲痛的氛围中醒来。
苍茫的夜色笼罩大地,半弯的残月徐徐攀上天角,灿烂的星光在周围也是若隐若现。走在华灯初上的街头,邯郸城内依旧是喧闹不止,仿佛没有片刻的安宁,尘世的浑浊气息让慕容尘心烦意乱。
秦玉瑶牵着慕容尘缓缓的前行着,道路中的人们慢慢的在减少,周围的景色虽然愈来愈华丽非凡,但是按某种规律的摆设,却偏偏有种淡然出尘的意境。
谈天说地的人们、袅袅的乐声、阵阵的茶香传出……放而不荡,邯郸城似乎终于有了一丝文化的底蕴。道道月华倾洒而下,让夜色妖娆的邯郸绽放出一丝圣洁的光辉,偌大的城市有了一片祥和的土地,慕容尘躁动的心慢慢又恢复到了静如止水的境界。
邯郸的夜景,很美!可惜母子二人意不在此,无暇欣赏。望着身边唯美的器物,却又觉得有些无言的苍凉。二人融不进去这里的气氛,仿佛独立在另一个空间,淡漠的遥望着眼前所有的一切,那是一种很遥远、很遥远的错觉。
那些近在咫尺、美奂美仑的器物,只能让她们感觉远在天涯。迈起沧桑的步伐,秦玉瑶牵着慕容尘走在这片属于自己家族的土地上,她们,又似乎一无所有。
就这样秦玉瑶和慕容尘行尸走肉般的回到了名扬酒楼,酒楼里以是人满为患,声音嘈杂。大多是些武林人士,都在尽情的推杯把盏、举酒言欢。
其中还有几桌女子正用着精致的饭菜,娇丽的面容,优雅的气质,让人不禁为她们的容颜侧目。
特别是其中一个堪称绝色的佳人,精致的五官让人不得不感叹上天绝妙的搭配,身着雪白色的宽松衣裙,却掩饰不住衣裙下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满头的青丝顺着香肩垂落飘洒,周身散发着淡淡诱惑人心的天然香气,静静的坐在那里,一如晶莹的雪莲般遗世而独立。这更让不少江湖中人垂涎三尺、着迷不以,借机搭讪者络绎不绝。
几个气质出尘的女子,都不咸不淡的应付着众人进乎*裸的爱慕。当那位绝美的女子看到秦玉瑶拉着慕容尘进入那间古朴别致的房间时,眼中划过淡淡的喜悦。
关好门窗,秦玉瑶一如既往温和的对慕容尘说道:“尘儿,今天你也累了,见识了世俗的繁华,心地开始不稳固了吧,修练一下静心诀,这样对你有好处。”
“恩,娘,你也累了,也早点歇息吧。”慕容尘关心道。也许秦玉瑶身体上没有慕容尘疲惫,但是挂在心灵上的那份沉重,永远是慕容尘不能明白的憔悴,那是丧子之痛啊!
盘坐在柔软的锦毛垫上,慕容尘很快进入了修炼的状态。秦玉瑶在一旁痴痴的注视着稚气未脱得慕容尘,仿佛看着自己的全部一般,眼中布满了满足的神色。大儿子的死让秦玉瑶把全部的爱都倾注给了慕容尘,也许,慕容尘就是现在秦玉瑶的一切。
曾经一度让秦玉瑶生不如死的生活,在慕容尘出生后才结束,也正是慕容尘给了秦玉瑶新的希望,那颗死灰的心才焕发了新的活力,这几乎是支撑秦玉瑶活着的信念。
突然,秦玉瑶眼中闪过一丝狠历的寒芒,明天就是大寿的日子了,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不过,天大的事我可以承担,若是要是伤到尘儿一根汗毛,我定会让他生死两难!
“当、当、当。”一阵急促的敲打声传来,打断了秦玉瑶的思绪。微微一蹙眉,秦玉瑶起身打开了中门。
门外站着五位妙龄的女子,不过,五人中有一名白衣少女气质容颜最为出众,其于四人如众星捧月的围绕在这名国色天香的佳人身旁。
瞧了瞧除了容貌外,并没有什么出众的秦玉瑶,一名绿衣少女一脸骄横的说道:“我家小姐看中了你这间屋子,你收拾一下赶紧离开吧。你放心,钱,我家小姐是不会少给你的。”说完仰着蛮傲俏脸,等待着秦玉瑶的回答。
在她想来,秦玉瑶只是一个有些富贵的平民而已,略施小惠就足以让她对自己感恩戴德了。中间的佳人微不可见的皱了皱黛眉,但是却也没有加以阻止。
淡淡的扫了一眼绿衣少女,秦玉瑶掩饰住那丝愤怒的神色,笑着说道:“收回你说的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有没听见。”
“你说什么?我告诉你!我家小姐看上这间房子是你的荣幸,不要不识抬举!”绿衣少女继续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说道。
秦玉瑶脸色一沉,道:“是不是还要我感激涕零的拱手让出啊,哼!小小的年纪,倒是长了一副伶俐的牙齿,难道你的长辈,就只教会了你高人一等的道理吗?”
“你……”绿衣少女恼羞成怒,紧咬玉齿,这就要拔剑相向。
“够了!绿儿,休要胡闹!”一声略带些恼怒的声音突然插入。
“小姐,你怎么帮着她啊,她刚才……”绿衣少女委屈的说道。
“你还说。”白衣少女眼一瞪,吓得绿衣少女一哆嗦,急忙低下高傲的头颅,唯唯诺诺的站在一旁,不敢言语。
秦玉瑶仿佛事不关己般的就要把门关上,她实在没什么多余精力与这些无知的人纠缠什么,也不想和她们计较什么,经过大儿子的事情,世俗的琐事秦玉瑶已经看得很淡了。
“夫人,请等一下。您看这天色已晚,我们又无处栖身,您能不能把房间转让于我们?”白衣少女笑着说道,同时从包裹里拿出一锭沉甸甸的赤金。
由于路上游览风景的耽搁,到了邯郸城后,中高级酒楼早已满员了。而长期养尊处优的她,着实忍受不了那些脏、黑、腥、臭齐全的小酒店,只能将注意打在了这对看似比较柔弱的秦玉瑶母子身上。
不得不说,白衣少女的气质的确很好,清淡如风,飘渺如云,仿佛是天上的仙女,不食人间之烟火。如果换个平常之人,也许会不假思索的让出。但是,很显然见过大风大浪的秦玉瑶,却没有什么欣赏的心思。
“让与你们,难道要让我们母子露宿街头吗?”秦玉瑶不屑的扫了一眼递过来的赤金,毫不掩饰的讽刺道。
“有些酒店还有客房呢,不过,我家小姐是万金之躯,当然不能去那些低贱的地方了,倒是你们母子二人正是适合。”绿衣女子忍不住尖酸刻薄的说道。
秦玉瑶冷冷的瞥了一眼绿衣女子,道:“生命虽然美好,但只有一次,我希望你能珍惜。”眼中掠过的寒芒,让绿衣少女不由心生几分恐惧。
既然说是低贱的地方了,秦玉瑶可以让自己去住,但是慕容尘不可以。在秦玉瑶眼中,儿子觉容不得别人一丝的玷污,绿衣少女的话无疑触犯了秦玉瑶的逆鳞。若不是不想打扰正在修炼的慕容尘,也许,这一刻的绿衣少女,已经是身首异处。
白衣少女的脸色也有些难看,门派的声誉都让绿儿给丢尽了,就算秦玉瑶让出房间,江湖上也流出清吟派强人所难、自娱清高的污言秽语。更何况,明日就是慕容惊龙的大寿,派中长老更是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在这敏感的时期惹出什么是非。要知道,江湖中,门派林立!谁也不敢轻易沾惹麻烦!更别说实力处在中上层的清吟派了!
“对不起,夫人,我家丫鬟不会说话,我带她向您赔礼了。”白衣少女歉然的说道,语气真切诚恳。
丝毫不为白衣少女的语言所动,秦玉瑶依旧一脸冷色。始终注意着秦玉瑶的白衣少女一阵无奈,突然白衣少女心中闪过一种不妙的预感。
似乎从开始到现在,秦玉瑶就没有任何害怕的神色,反而有种从容不迫的气质。静静的,白衣少女甚至能感受到秦玉瑶淡泊的气质上,夹杂着一丝压迫的感觉,这分明是久居上位的人,才有可能具备的啊!
不过,白衣少女并没有放弃,凭借清吟派功法的特殊,察觉到秦玉瑶上位者的气息并不多浓重,而且没有一点修行功法的迹象。白衣少女又不免有些轻视的想到,应该不是一个什么大的人物吧。
“夫人,您能不能在考虑一下刚才的事情。日后相遇,岚余香绝不会忘今日之情。”白衣少女说完,递过去几锭同样重的赤金。
秦玉瑶冷哼了一声,看了看岚余香手中闪闪的赤金,随意的从袖中甩出几枚成色更足的赤金,“叮当”声中,落在了岚余香的脚下,蔑视的说道:“这些给你,离开这里。”
辱人反被辱,岚余香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一边的绿衣少女却是怒容满面,一股气势缓缓上升,空灵如风的气势,偏偏又让人压抑异常。
“住手!绿儿,现在开始,你若是敢任意动手,门派的规矩我不介意让你试试。”岚余香冷声说道。
绿衣少女红润的脸色瞬间苍白,空灵的气势也随风飘散。门派的规矩,绿意少女当然知道是多么的森严!
“还请夫人卖给我们清吟派一个薄面,让出房间,不要为此影响了彼此的和气,我们清吟派定会感激不尽,”岚余香显示出自己的门派,略有些威胁的说道,想必若是秦玉瑶识相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不要拿清吟派来挑战我的理智。速速离开我的视线,否则我会让你们后悔终身。”望着慕容尘被那空灵的气势从修炼中惊醒后,秦玉瑶终于失去了耐性,不耐烦的挥手说道。
岚余香却是骇然浑身颤抖,以她的眼光当然可以看出刚才慕容尘是在修炼,让岚余香惊恐的是,在慕容尘收功起身时,不经意流露出的气息,昭示着他的境界已然不低。
岚余香吃惊的看着秦玉瑶,这位夫人没有一丝的武者气息,却敢带着一个天资比自己门派内,被誉为千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还要高出一截的儿童,独自在腥风血雨的江湖上走动。
那就是说,这位夫人的实力,至少是一个真正的入道巅峰高手,而且其背后,还有一股无法想象的大势力,绝不是清吟派能够招惹的起的,可笑刚才自己还要强行要她们让出房间。
听到秦玉瑶毫不把清吟派放在眼里的话语,一旁的红衣少女顿时不乐意了,气势如渺渺的天音般漫无痕迹的压向秦玉瑶。
岚余香刚从震惊中醒来,又是一惊,正要出声阻止时。昨日那股柔和、坚韧的枪意猛然再现,仿佛划过长空般刺入的红衣少女的气势中,势如破竹的识破那虚无飘渺的气势,重重的击在了满目难以置信的红衣少女身上。干净利索!一招败敌!正就是境界的差距,仅凭气势就可以掌控对手的生死!
岚余香脚尖一点,冲天而上,抱住了正在降落的红衣少女。红衣少女面带死灰之色,娇艳的红唇不停咳出鲜血,整个胸襟都被喷洒的鲜血浸湿打透,拿剑的玉手无力的垂在地面上,一如那茫然的眼神。
整座酒楼内死一般的寂静,全都被那惊鸿一瞥的枪威震慑住了。
“若不是不想让我儿见到尸体,你今日定难逃一死!”秦玉瑶不屑的说道,无视众人的语气,让岚余香等人心头遮上一层阴影。
“还没请教夫人的尊姓大名。”岚余香隐藏住那丝不甘,抬头低声的问道。
“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要么立刻在我眼前消失,要么就像她一样。”秦玉瑶指向红衣少女,冷漠的说道。
“今日我等技不如人,无话可说,告辞。”见识了秦玉瑶的恐怖后,岚余香自知就算是几人一拥而上,也不能将秦玉瑶打败,更还有秦玉瑶背后的势力让岚余香深深的忌惮,只能先行退去在做打算。
“低贱的地方终会有低贱的人去住。”秦玉瑶淡淡的说道,绿衣少女话中的意思,秦玉瑶原封不动送给了落荒离去的岚余香。
“仙子,请留步。”一个急切的声音,从楼下一个豪华的雅间外传出。几息后,便显现出几个魁梧的身影簇拥着一个青年男子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