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木,阿木,安木颜,安木颜……”
顾寻秋左右四顾着,边走边喊。这个徒儿也太不省心了,说好让他先在那儿等她,不过一会儿功夫就跑得没影了。顾寻秋喊得嗓子有些干,就地扶着一棵树微微喘了喘气,此处地处深山,方才行了几个时辰也不见有人烟,眼见天色渐晚,许多诡异的气息愈发厚重起来,她在刚刚就运功探查过,方圆百里暂时没有什么大妖魔,只是这山林中的豺狼虎豹就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等天色再晚些,百兽倾巢而出,她就只有给那些畜牲塞牙缝的份了。
等找到那个臭小子,看她不扒了他的皮。这么想着,心里便愈发有些烦闷了,不禁一拳砸到扶手的树上。那明明是一棵直径大约有两尺多的大树,此时被她这么毫无征兆的一砸,那树竟在顾寻秋没有发觉的时候颤了两颤,接着又传出呜呜之声,如婴孩低泣。
顾寻秋这才发觉异样,立即从背后抽出利剑,对着树身便是唰唰两剑,只见那剑锋所过之处瞬间冒出重重白光,并不是多强盛,甚至有些混浊,像一种液体反射出来的一样。树皮慢慢褪落,白色的树干裂开一道缝来,只见那缝越裂越大,一只小孩胳膊伸了出来,接着是身子,最后是腿,直到完全跌落在地。
顾离秋看到一个婴儿从树里爬了出来,小胳膊小腿的甚是可爱,这才收回宝剑,放松了眉宇,呵呵笑道:“原来是这么个小东西啊!”
那婴儿不似一般,竟然对着顾离秋咯咯笑个不停,顾寻秋本就是心性良善之人,此刻心知这孩子并非凡胎,却也狠不下心对一个婴儿下手。
婴儿手脚并用慢慢爬至顾寻秋脚边,伸出小手扯了扯她衣摆。顾寻秋犹豫了一下,蹲下身子用手指点了点婴儿脸颊,那婴儿笑得更愈发欢喜了,却也愈发的诡异起来。顾寻秋惊觉有危险,慌忙起身拔剑,却是晚了。身体瞬间不知被什么不知名的事物紧紧束缚着,但见白光层层缠绕着四肢,任她如何挣扎还是一无反应。
婴儿仍是咯咯的笑着,刚刚还漆黑如墨,灿若星子的眸子,一瞬竟红得妖冶起来,身体五官俱是一一变幻着。顾寻秋再看去,除了那双眸子红如血滴,眼前分明就是一个面冠如玉的翩翩少年,不由心下一松,这凌观山本就为仙山福地,灵气极盛,只是地处偏僻,又常为精怪所盘踞,一般得道之人都懒得前来管理,不过出那么一个世外高人倒也稀疏平常。
顾寻秋此刻只当他是哪位高人的顽劣门生,又观他眉目清隽,无半分妖气,遂欣喜道:“这位兄台可是修道之人?”
少年随意幻出一枝藤蔓绕,在指间把玩着,仍是咯咯的笑着,“你要找人?”
“正是正是,敢问兄台可曾见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身着红衣,腰间挂着个核桃般大小的金铃,上面缀有五彩丝绦编织成极为显眼的流苏。”
“哦?原来你要找的是他啊!”顾寻秋一听这话忙急切的望他。“怎么?你见过?”她这一急连尊称都忘了用。
那个臭小子平素不好好和自己练功,这荒山野岭没人在身边看着要是出个什么差错,要她怎么和他爹娘交代!
少年抿嘴一笑,眼中顿时光彩四溢。顾寻秋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阵异香传来,再睁眼,少年那张清隽白皙的脸便近在咫尺。顾寻秋眨了眨眼搞不清这是个神马情况。少年凑近她脖子,使劲的吸了吸鼻子,“渍!真是极品呐!这么好的东西要先从哪里下口好呢!脖子?不,不,不行不行,破坏美感……”
顾寻秋极为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人自言自语对着自己不断比划着,那眼光好似自己就是那盘子里即将被人咬烂的一坨肉。“这位兄台莫要玩笑于小弟了,如见过我那孽徒,还望如实相告,小弟定当感激不尽!”顾寻秋一派真诚道。
少年闻言仰天大笑,“见过见过!当然见过!而且你们马上就要见面了!”顾寻秋狂喜“当真?那么他现在人在哪里?”少年指了指自己肚子,
“这里!”
说着便大口一张露出一对森白獠牙来,直袭顾寻秋肩头。
“磳!”
“啊!”
只见一道白光瞬间飞出,再消失不见,这个过程眨眼不到,快到近乎让人觉得那只是幻觉而已。再望去,那少年身体被一分为二,却没有立即断气,
他眼中满是惊异,指着顾寻秋喃喃道:“你。。你。。你居然是繁。。繁歌城的人?”
顾寻秋身上的束缚不知何时解的,神色恢复正常,不似刚刚那般谄媚,她将佩剑别回剑鞘,淡然道:“繁歌城鬼府,鬼令子!”
“哈哈,原来是繁歌城的人,怪不得味道与常人不同,栽在你们繁歌城之人的手里,算我倒霉,哈哈哈哈……”
少年血红的眸子瞬间变成了墨绿色,几声大笑后轰然倒地,身体慢慢化为一截两尺有余的枯枝。顾寻秋拾起塞入包裹,心里冷笑,这年头这么笨的妖怪还真是少见,吃个人都要这么啰嗦,刚刚本想从那他口中套出安木颜的去向,没想到这妖怪如此可恶。她心中一叹,唉,乖徒儿啊,你莫要真成了那妖怪的晚餐才好啊!
繁歌城规矩,城中之人,凡在人间行走者不得使用任何术数。经刚刚一事,顾寻秋再不敢拖延,这深山老林的反正也没人知道,她用了两个小法数找到最近的镇子,买了两匹快马不分昼夜的赶路。
“顾卿,淮州水患一事你怎么看?”
“回陛下,淮州地处北方,一向风调雨顺,此次却突发水患,又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其中必定有异!”
“是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好,顾寻秋听旨,朕特封你为五品钦差,前往淮州帪济灾民,并且秘密调查此事真相,另授你尚方宝剑,若有奸贼从中阻挠,准其先斩后奏。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陛下!”
“先生不必如此,快快请起,先皇在世时就曾对朕说过,这满朝文武谁都可以不信,唯独不能不信先生!”
“微臣惶恐!”
“先生忠心为国*劳,一颗为民之心大家都看在眼里,无论如何,朕都信你,此行必定凶险十分,望先生多多珍重,早日平安归来,这大丰朝还需像先生这样的忠臣替朕打理啊!”
“多谢先皇与陛下厚爱,陛下此言着实令微臣惶恐万分,微臣此行就算是拼上性命,也定不负圣意!”
“哈哈,有先生此言,我大丰有望,天下黎民有望啊!”
忆起临行前陛下对自己的一番吩咐,更是加快了步伐一路向北行去!
徒弟,等我!淮州百姓,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