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一摸口袋颜紫琪才发现,自己带出去的老头票又笨哦原封不动的带回来了。这才想起昨天从吃火锅到飙歌到住旅馆好像都是魏辰洋出的钱!
在心里感叹魏辰洋家是大款的同时免不了有些羞愧:这就好比几个人约好了出去吃一顿,原计划AA制,可最后却让别人给自己买单一样,而且还不能确定下回有没有机会请人家再吃一顿。颜紫琪家里人见我把老头票原封不动的拿了回来,一个个对他大翘拇指,说他懂得节约、说他在同学圈里吃得开。颜紫琪倒也乐意看到他妈高兴的样子,就趁机把老头票完璧归赵了。颜紫琪妈妈开始不要,在颜紫琪的再三要求下,她先是拒绝(一次),推辞不过才表示愿意“代为保管”。并说明“一旦你有需要用到老头票的地方”她“一定会物归原主”。其实这也是中华大地上最广大基层劳动人民最乐意见到的事儿。不过,相信有过熬夜经历的人都知道我现在最最需要的是什么了——颜紫琪想美美的补上一个回笼觉(要不然无法安抚自己这俩对从上车开始就一直在打架的眼皮)。
颜紫琪的妈妈她是了解自己儿子的,所以在告诉颜紫琪有很多关心他的人昨晚打来了慰问电话并在孩子保证事后将一一致电道谢之后,就放颜紫琪回圈睡觉了。进屋之后,他是沾着枕头就睡得呼呼的。
这一觉自己从8点睡到下午1点,起来之后家里连一个人都没有了。姥爷一定去隔壁村垒长城了——自此颜紫琪舅舅帮他买了电动自行车以后,他就一直骑着它去隔壁村打麻将。也不知道76岁的老头子了,是怎么坚持的?奶奶爱看戏,但估计这会儿也去打麻将了。真搞不懂,这么爱打麻将的两口子是咋教育出两个大学生儿子的?至于颜紫琪的妈妈么,他倒是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在厨房的案板上,颜紫琪发现了他妈妈留的字条和几个馒头,当然——炒土豆丝是必备的!
字条上那么漂亮的字,一看就是颜紫琪妈妈写的:“小琪,我们去你大姨家,饭在案上。我们下午回来。”落款是他伟大的母亲。
颜紫琪妈妈本来也是一个大学生的。她自己说当年她预考都过了,可是硬生生让一个不负责任的无良教师用自己的女儿把她给冒名了。虽然后来那个老师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颜紫琪妈妈也因此与宏伟的象牙塔失之交臂了(关于预考制度,1980年实行,通过者才有资格参加国考。不久因为高考上线率低而取消——颜紫琪经常怀疑这是造成如今大学毕业生一抓一大把的直接原因)。他一直认为,教师是仅次于白衣天使的高尚职业,听了自己妈妈的“高考史”之后,颜紫琪不得不相信一个事实——任何行业,即使再少也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害群之马的。
不过看颜紫琪妈妈的样子,好像已经把这件事情放下了。虽然她还会给儿子讲述自己的这段历史——“但那感觉,却已是像谈古人那般遥远了”(萧红写鲁迅的——《鲁迅先生记》,借来用用)。
吃着分不清楚是姥姥还是妈妈做的饭,脑子里天马行空般的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好不容易才把战场打扫干净。想去看一会电视,打开之后却很意外的看到了两个大大的字“海信”······纳兰容若有首词里头写道:“还睡,还睡:解道醒来无味!”颜紫琪现在,也只有再去回个笼了。
他走进自己的屋子——严格的说,这是颜紫琪二舅的屋子(建造的时候,是这么分的),可颜紫琪二舅2004年从西安交大毕业就直接去了福建省某部队工作,“虽说他每年都回来,可加一块儿,也没在家呆上几天”(《艺术人生》朱军语,借用)。所以这间房子现在的住户,是颜紫琪(当时住进来,是想沾点“才子气儿”。现在看来,似乎并没有让我成为才子——由此可见,封建迷信是不灵光的)。
桌子上是颜紫琪带回来的一大摞书,他见到他们,忽然没了睡意,就走过去翻了翻。真多:《南华经》、“四书”、《纳兰词》、《理学概论》、《道教史》······说实在的,他从没有注意到自己的书这么多(难怪我干什么事到头来都是输)!
书的旁边那十几本小册子,是颜紫琪这几年写的日记。他曾半开玩笑说:“如果让我选一件万万不能割舍的身外之物的话,我选日记。”同学问他原因,颜紫琪反问他:“你认为,对于一个怀旧主义着来说,什么东西最为珍贵?”他没有答上来。
是回忆。
这十几个日记本,承载着颜紫琪千余日的过往······颜紫琪从里边拿出一本自己提名“纳兰心事”的本子,之所以拿出这本来,大概是他又不经意的想起了她吧!
3月24日晴我不断的叫喊着:“哪位好心人接济接济我这个已经穷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的人啊?”一遍又一遍的喊——我坚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活菩萨存在。我期待着——天上会砸下来一个大馅饼的!在我几乎没有力气再喊的时候,活菩萨出现了,馅饼砸到我了——我又有老头票了——站在我身边这位单从外表无法确定性别的女菩萨善心大发,布施了10元老头票给我。女生的心肠就是软啊!
看着自己写的日记,读着那本该令人捧腹的文字,颜紫琪自己也笑了——好苦······那次,应该是他第一次向女生借钱,她打破了颜紫琪的一个规矩。
颜紫琪又重新翻了一本。
4月13日晴我一直听人家说,和自己喜欢的人走在一块,总会觉得忒别的安静,你会奇怪:自己那一肚子的话,怎么全都不见了?你也许不知道,特别的安静,是因为你已经喜欢上了这种气氛。是的,不需要太多言语,只要能和她走在一起就好······那天,颜紫琪陪着她走了很久,他的心里有了一种莫名的情绪。当时说不上来,现在想想,那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时才会有的情绪吧!
4月17日阴陆放翁·辞官午夜梦回,我见到了放翁。
因为是个闲职,终是无事,我便对他说:“城里又放花灯了,同去看看吧?”
他正在签一份公文,由官差捂着,只留下供他签名的几寸空白。
写字时,他望了望那差官,对方很不耐烦的报以白眼。
放翁苦笑。俄而,摇了摇头。
官差拿了签了字的文书,疾步走了出去。
放翁依旧苦笑:“他怕我看了文书,所以将字捂着。”——似是在对我说,“呵,这些琐事,看了徒添烦恼,倒不如去草市上与那小贩理论,不定还可以省下些花销呢!”
他又摇了摇头,身子后仰,倚在了靠背上。我虽在他身后,但也可以想到:他此刻,定是闭着眼睛的······过会儿,他恢复了精神,对我说:“人老了,写几个字儿眼睛就受不了了,痛得厉害。闭着眼躺了会儿。走吧,我随你去——这洪州城的花灯,如今是看一眼便少一眼喽!”说话又苦笑两声。
我忍不住问他:“生年不满百,又何必为那些琐事担忧呢?你也说着花灯看一眼便少一眼,那何不趁机多看几回?那些不开心的俗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它过吧!给自己留个好心情看花灯也好啊!”
他指了指屋子四周,又指了指床头当做枕头的那个包袱:“看见了么?我这几日已经开始打包袱了。”
我问:“那,你打算去哪?”
他努努嘴:“喏,那里。”
我望向他所指的方向,那里,是一幅《苍烟落照图》。
我和他相视而笑:“走吧,先看灯会去!”
颜紫琪常常会在日记中写这样的东西,她说我应该把这些东西拿给老师去看看。他当时和她一起走在马路边上:他要去坐公交,她要回家。他听了她的话,说:“信笔涂鸦罢了,怎么敢给老师看呢?”她笑笑:“我发现你写这些东西都有特点——”“有什么特点?”“第一,你好像把我带到那个场景里头去了;第二,人物感情都很纠结。”他赞同的点点头:“那是因为我自己也很纠结。”那天到走,颜紫琪也没有告诉她自己究竟为什么纠结。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她,这都是一个朦朦胧胧不能说的秘密。······颜紫琪不清楚我在回忆当中沉浸了多久,他唯一清楚的是:当自己恢复清醒的时候,一切都变了!“睡醒了?你小子也太怂了吧?”眼前这个人颜紫琪认识,他是自己的顽友萧仙的父亲萧睦。“老睦叔!我怎么会在你家?萧仙呢?”颜紫琪的这个伙计就是这样,他似乎又一次被他灌醉扛到家里来了。老睦叔听了颜紫琪这句话,走到他跟前,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说:“小子,你没事儿吧?喝了一瓶白的而已,你咋还没醒呢?”
好你个萧仙!平时给老子灌啤酒我也就忍了,今天居然升级成白酒了!怪不得我醉的这么彻底,连怎么被你拐到秦城的都忘了。不过算你小子说话算数,还真把我接到秦城来了——你等着,下回叫上凌俊,我们俩一定灌得你冲你爸叫叔!颜紫琪这样想着。
颜紫琪冲老睦叔不好意思的笑笑:“那个啥,老睦叔不好意思啊······”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老睦叔就睁大眼睛再次瞪着我:“小子!我看你真喝大了。你管我叫叔,那是不是也要管你妈叫婶啊?!”颜紫琪抬了一下头:“为什么——啊!!!!”我的妈呀,这······这镜子里是谁?怎么会是萧仙!它直对着颜紫琪,里边应该是他自己才对啊!
颜紫琪抬头一脸惊恐和难以置信的看着老睦叔:“老睦叔,萧仙呢?!”老睦叔此刻也紧张起来了:“小仙,你不会是把脑子喝糊涂了吧?别吓老爸!”老睦叔说什么?老爸?他的意思是他是我爸?!那我······颜紫琪打了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来,几乎是扑到了镜子前面。没错,镜子里头的,确实是萧仙!他不敢相信,对着镜子张了张嘴——没错!是自己的反应。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颜紫琪在自己老家,看着日记,发着呆,扑腾一下——咋就成萧仙了?这玩笑,开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