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此间少年(上)
仕伽2015-10-25 04:113,418

  八达城城门口,李嘉斜背着那个小布包,和几日前一般的打扮,站在城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突然发觉自己还是很孤独的,看到身旁的李宁,李嘉想起早上临行前连老对自己说得那番话“李宁实力极强,修为就是李斐那小子也不是他对手,还有,司徒备,就是之前接你的车夫,前些天刚刚突破师位中期,你这次去,要多听他的话。”连老语气凝重,不容李嘉有一丝的质疑。

  只是想起连老的话,李嘉就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比李斐还强,不就是玄士么?玄士级去做伙计,玄师阶去当马夫。就和做梦没什么两样的事实放在了自己的眼前,连老是绝不会骗自己的,也没有无聊到与自己开玩笑。

  事实上要不是事实太过吓人,自己也断不会这般手足无措的。小小一家丹云居,倒也担得起藏龙卧虎这四个字。

  看着一同在等待着的几人,李嘉眼神有意无意的向某个女孩飘去,和身旁李斐一脸不耐不同,女孩子表情从容淡定,饶有兴趣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各种人,他们己经等了快有半个时辰了,女孩这样也看了半个时辰。也不知道女孩那来这么好的兴致,在这看了那么久。

  李嘉对来往人群中大量的冒险者没什么兴趣,他手搭凉篷声向远方望去,据李宁所言,等会儿车夫就会从那边过来,只是这等会儿……

  李嘉继续锲而不舍的观望着,企图从不是人就是树的场景中找出一辆马车出来。

  老天爷待李嘉也还算不薄,在望了很久以后,终于在天际的那头看到那个叫司徒备的车夫,还有他坐下的车架,他扬着马鞭的样子,在苦等良久的李嘉眼里真的好可爱。

  “来了”李嘉的声音中带着喜意,在看到车夫来时,心里不免有些兴奋。等到马车缓缓使来后,李嘉才看清车夫的面貌,从未仔仔细细看这个车夫过,因为那时李嘉觉得毫无必要。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是难以抹平的,不是看不起人,毕竟不会和一个车夫产生太多的纠缠。这是很现实的东西,不过当你发现从一个车夫摇身一变变成一个强者时,你一定会惊掉了下巴,却不一定会立马改变态度。

  虽然不是要你去拍人家马屁,只是可以在态度上多尊重一点,还是有些感觉抹不下脸的感觉,不过生性豁达的李嘉是没有这方面尴尬了。在车夫靠近后,李楚楚干脆利落的道了句“先生好”,而李嘉抱以微微一笑,随着李楚楚道了句“先生好”。

  然后李嘉上了车架,看到在本来挂族徽的地方一片空白,他不免有些疑惑,回头看了司徒备一眼,一身劲装的司徒车夫看懂了李嘉的意思。回答道:“连老说了,此事重要,必须要保密,所以也就不挂族徽了。”

  司徒备的声线有些低,声音也有些沙哑,听得出来,这是天生的,不过李嘉觉得还是有些好听的,笑了笑,轻“恩”了一声也不说什么,对着司徒备点了点头,将车门一开,低着头走了进去。随后,众人皆走了进去。

  司徒备在他们上去后也上了马车,“各位公子小姐们,我们走了。”话音未落,车门外响起了马鞭的抽打声,数匹御风马一同嘶鸣,旋即,整辆车都被拉动,平稳的向前驶去。

  车厢内的空间不小,本着男女不同席的习俗,李楚楚一人端坐在一边,脸色清婉,没有一丝拘束之色,淡青色的宫装在从车窗中吹进微风下轻轻摇曳,洁白无暇的脸朝着车窗外,一双明眸望得出神。

  李嘉在人前反而不好意思看着李楚楚,毕竟你看一眼也就算了,你要是死盯着人家姑娘看也未免太失礼数。

  既然不能看着女孩,对车窗外的风景又实在厌倦,就只能看着李宁这个胖子,顺便聊聊天,打发时间。长春草生长的断冥涯在静海的另一面,路途有些远,所以要乘马车前进。

  李宁今天不同于以前的伙计打份,身上穿了件轻甲,因为是体形问题,这件轻甲是特大号的甲胄,李嘉不知道这甲胄什么来历,只是看着就觉得不凡,甲片很薄,全黑色的甲片样式狰狞。甲片数量不太多,特别在宁胖子身上更显的有些少。像是在打造的时候不舍得用太多这类的矿石,至于是什么矿石李嘉认不出来,只是觉得绝非凡铁,因为他略有略无地查觉出甲上流露出的灵力。

  没错,是灵力,而且并非是李宁李胖子自身的灵力,这就好像是甲胃本身扩散出来的,要知道有能力散发灵力的只有灵器才能做到。轻甲的每个甲片用链子结成,在没有甲片的地方,用兽皮覆盖。不过看到这里让李嘉很不好意思,因为自认见识不少的李公子,居然还是没认出来兽皮的来厉。

  就如同羊毛出在羊身上一样,兽皮是出在源兽身上,只是李嘉认了很久还是没能认出这兽皮是出自何种源兽,倍受打击的李公子不去注视着他觉得不凡的甲胄,而是转头看着李宁身后的双手大剑这剑很重。真的,刚才在李宁上车的时候,整辆都是号称一根能承受千斤重量白樊香木制成的车架,居然在宁胖子上来后,猛地一沉。

  宁胖子再胖也不会有千斤重量,思虑良久后,看到宁胖子一身轻甲,没什么东西携带身上的样子,李公子只有觉得是身后的剑太重,至于有多重就不得而知。

  你不能让李公子搂着宁胖子说“胖子,我看你剑蛮沉,不知道多少斤,你和我讲一下?”源界的规矩,一切有关修行上的事,有关使用的武器的数据,服用丹药的多寡,只要不是他自己说的就不可以问。

  所以李嘉没敢问,只是看了一会儿便转过目光。宁胖子感觉到了李嘉的目光,笑着道:“嘉哥儿可是想看看我背后的剑?”李嘉不好意思道:“不太好吧,毕竟……”一柄放在眼前的重剑让李嘉闭上了嘴。

  李嘉看着眼前的重剑,话都不说了,他在家族是见过不少重剑,但是如此重剑倒是没见过。

  李公子好剑,对天下名剑都可以一一尽数,或许是修习御剑术的原因,让他对剑极为痴迷。在见到宁胖子的重剑后,有些急促的便把剑竖了起来,剑身极高,比坐着的李嘉还高上一截。李嘉细细的看着剑身,不愿错过一点痕迹。

  李嘉与李宁的异动早就引起了车厢里另外二人的注意,看到李嘉如此在意的模样有些惊讶。李公子无暇顾及他人的目光,“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实则因其携之轻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历朝王公帝侯,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剑与艺,自古常纵横沙场,称霸武林,立身立国,行仁仗义,故流传至今,仍为世人喜爱,亦以其光荣历史,深植人心,斯可历传不衰……”

  车厢里响起李嘉呢喃似的声音,一字一句,没有停断。这是剑典的开篇之言,剑典广流于世,一般一些小家族中都有收藏,但是要说一字不差的背下,那就不是所有人都做得到了。

  李斐用赞叹的目光看着李嘉,李斐为人不错,心肠也有些好,只是有这世家大族弟子都有的通病。他们素来不屑于与地位低下之人为伍,和下层普通人就像是天与地的差别,看不起这些人,和这些人魏晋分明不会有一丝交集,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人生厌,但这也没什么好说道的。地位与实力挂钩,自己不努力,没地位,又能怪得了谁?

  李嘉原来是李家的顶级纨绔,但是,天分太差!没有慧根!足以成为他最最致命的硬伤,年纪越大,就离那个圈子越远。到后来,一段时间的自暴自弃让他彻底废了,也就算是和那个圈子做了最后告别。

  要不是爷爷逝去的噩耗惊醒李嘉,现在李嘉还是双溪城中有名的废物,还是那个每天留恋酒肆酒楼的纨绔少爷,每天华服过市,在夕阳的余晖中,拉长了自己的身影,回去后问自己,这一天,做了什么没有?

  李斐以前看不起他,打心底看不起,在和云叔来这里的时候,明白云叔来这目的的李斐知道,那个从双溪躲到八达城的李嘉,就是待宰的猪羊,没一点反抗的能力。

  不过从那天李嘉生气的站起和自己反驳后,一切都不一样了。那天李嘉傲然而立,身上略略波动的源气,震惊了李斐。

  他突破了,如此毫无征兆的突破,记得双溪的时候他还在那道坎上苦苦挣扎,记得一次酒后李家一位公子拿他当玩笑的说“不如我们赌上一赌,看着这李嘉何时能够突破这第一扇门?”

  记得自己那时候有些酒意的走出去,看到回廊上一个身影在颤抖,一身蓝色长衫,紧紧捏着双拳,头低的很低。那天月光暗淡,风起的有些大,一阵风吹过,少年身上的长衫飘零,发须纷飞。月光下斑驳的树阴落在他身上,像是撕扯着什么,然后,少年走了,步调零落,一顿一愣的走法,让人看了心酸。

  好在他突破了,也算对的起一些人,还有,对的起他自己。

  那天有些强横的气息虽然有些不稳定,有些稚嫩,但还是昭显着他的气势。不知道他那来的机遇,让他连越三级,但是当云叔扬长而去后,当云叔为了他改变了原来的计划时,李斐明白了,此间少年已然长成。

  他曾今看到这个少年在双溪的黯淡无光,他也见证了少年在这片森林、这座古城中崛起。

  现在,他有这个资格,让他李斐为之侧目,为之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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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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