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儿,以后你走了,随时也可以回府,这里永远是你的家,知道吗?”
“谢陛下。”
皇城命案
杉儿纤细的身影隐没在丛丛枝叶之后,张涛无言的转过身,望着一池澄清的池水,月光扑闪,水如润玉。刘凯心事重重,轻声道:“王爷不追问杉儿的去处么?”
张涛轻轻摇了摇头,“这王府里,已经离开了很多人,让杉儿离开,也许是件好事,至少不必卷入这场腥风血雨……对汐儿,也是种宽慰吧。”
“属下……只是有些不解……”
“罢了,她已经决定离去,让她去吧。”张涛闭了眼,淡淡夜风拂面,他似乎能嗅到往日的芙蓉香气儿,尽管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最近皇城怪事连连……杉儿这时离去,属下……有些不放心。”
“哦?……你是指什么?”张涛侧目问他。
刘凯的眉又重新皱起,“前几天陆旭风死了,今天又发现了城南李家公子的尸首。”
张涛挑起眉,“陆旭风之死,我已经知道,城南李家公子与他的死有关系吗?”
刘凯的脸色更加凝重,“陛下可知他们两人都是如何死的?”
“……尚未有人禀报此事。”张涛转过身来直视刘凯,心里隐约感到他要说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两人没有任何关系,死的时间也不一样,但是尸体都是在旭岫河边发现的。”
“旭岫河?!”张涛心里一惊——旭岫河对他而言是个敏感的词汇,“他们被溺死的?”
刘凯摇了摇头——“检查过了,身体上没有任何伤口,穿戴整齐,没有任何挣扎过的模样,也没有中毒,或是溺水症状。”
张涛的拧起眉头,“可有寻到任何线索?”
“——说到线索,有一点会让陛下您更加吃惊。”
“是什么?”
“春分时,皇城中开了一家酒居……名叫玉葵莲。”
张涛脸色大变!——玉葵莲!
“这两个人再死之前都去过玉葵莲,虽然酒居里的客人们都看见两人是单独离开了酒居……但是属下还是觉得很可疑,传闻他们都是慕名来此见一名女子,但是酒居里的客人却从未见过这位女子。”
“你认为他们的死与那位女子有关?”张涛的心悬了悬,旭岫河、玉葵莲……女子……这些词汇只会让他想到一个人,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有多可笑。只是,这个想法犹如一个火苗,在他心里难以绝灭的燃烧着……“或者你认为她还活着?……”
刘凯的表情显得有些不自然——“属下……属下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联想,只是杉儿突然要离开……我不由得……”
“能让杉儿离开王府的人,只有她……”张涛的眸子在黑夜之中显得更加深邃而忧郁,一旦有了希望,内心便会深深的,陷入另一种更加可怕的绝望中……张涛不敢深问,他不愿再一次听见她已经死去这个事实……
“但是我不明白……”刘凯硬朗的面容竟柔和下来,更带了哀伤之情,“两条人命……也许会更多……”王妃娘娘虽然曾在战场呆过,却是一直尽量避免见到杀戮,她一向体恤士兵,最不想见到的便是枉死人命……刘凯不敢再深想下去,他的心被揪得死紧——娘娘,已经在一年前死了……
“仔细调查此事。”张涛的视线又回到了碧波花池,他微微调整着呼吸,面容恢复往日的淡然与从容。
“是。”
栎虚张——
蔚小雨将青丝垂帘揭起,沽月汐正半卧在玉雕青石上闭目养神——青石成盘状,大而宽阔,上面只是薄薄铺了一层半透明的白色涣纱。沽月汐安静的躺在这青石之上,犹如张中仙子。
——这四周再没有多余的物品,青石生在一片自然形成的大理石石砖上,数步阶梯而下,是若干几枝大理石石柱,柱上绕有蔷薇科植物,花苞初生,楚楚可怜。石柱之间悬挂着青丝垂帘,柱上没有房顶,仅以纱幔轻轻悬起,仰头便见天日,星空辽阔,月光迷离。石柱之外成五星状向外延伸石铺的走道,五条走道相互间缠绕花池石桥,更有各类植物攀爬。
这里是人间美景,也更似一个玄妙的迷宫——
蔚小雨端着小巧的白瓷碗,扑哧笑出声来:“呵呵……”
沽月汐微微睁开眼,一笑,“你这丫头,没一刻能安宁下来。”
蔚小雨嘻嘻笑着走到青色盘石边,“小姐又冤枉我了,我是方才见小姐那样子,真是比神仙还像神仙!难怪上次在齐河县会被那些百姓跪拜……呵呵呵呵……”
沽月汐无奈的笑起来,“这话要是被天上的神明听见,可会折寿的哦……”
“管他折寿不折寿,有小姐给我撑腰,我才不怕他!哈哈……”蔚小雨一脸的得意,她双手将小碗呈递给沽月汐,“这是今日我在张中采集到的晨露,小姐快喝吧。”
沽月汐半立起身子,接过瓷碗慢慢饮下。晨露是每日朝阳升起后一个时辰内在深张树叶上点滴收集而来,并没有太多,她喝完之后缓缓舒了一口气,仿佛身心都舒服了不少。
“又让小雨忙活了,再过些日子,就不用你这么辛苦了。”沽月汐将碗递回给蔚小雨。
蔚小雨接过碗,探了探沽月汐的手腕,不仅皱起眉来,“饮了这么多天的晨露,吸收了两个人的血气……怎么脉搏还是这么虚弱?身子也冰凉得很……”
沽月汐笑起来,“饮晨露也不过是我出谷之后的事,这才几天功夫,你比我还心急啊,呵呵……”
蔚小雨别别嘴,“我当然着急啊!小姐你呀就是太心软,今天见的那个李公子和吴公子都是春分一日午时三刻出生,怎么就让那姓吴的白白走掉了呢?”
沽月汐淡然一笑,“吴植虽然只是个街边卖字画的书生,但是他品性清雅,不似一般纨绔子弟,与我也只是隔幔而谈,没有任何逾越礼数之处,而那李公子太过傲慢,虽然也有些才气,才未免有些持才自傲……”
蔚小雨翻翻白眼,“小雨不懂那么多啦……但是都这节骨眼上了,小姐干嘛还顾及这么多,穆萧人死得多才好呢!”
沽月汐的眸子寒了寒,手又一次抚上小腹——怀胎六月,胎儿成形,她洞悉腹中是个男婴,天之矫子,那是以她的血肉养成,朝夕而伴,凝神时便能听到来自腹中微弱的呼唤声:“娘……”每每想到这光景,她几乎都要以泪洗面……
此时沽月汐的目光变得冰冷,浓重的妖气夹杂着这压天的恨意自她身体发肤曼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