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话 京都行 (4)
忘川流庭2015-10-25 04:173,638

  (四)

  “哟……”刚一出贺兰骞的研究楼,一个靠着红色跑车的男子冲着袁罗修招手示意。他套着一件白色的宽松T恤,消瘦的脸白得没有血色,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淡棕色的墨镜,看不清他的双眸。他叫悦兰舟,自小和袁罗修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非血亲手足。如今,他是网络计算机编程工程师,担任多家一流企业担任过信息安全顾问。毕竟是隐秘性的职业,一年到头几乎都不知道他为谁工作。

  只是,一看见他,袁罗修就冒着一身冷汗,因为他就是自己间接性记忆障碍的根源。相距十步之远,他感到脑中胀痛感在隐隐发作。

  认真的打量着袁罗修,他笑眯眯的说:“都瘦成一头牛了。”

  忍着病情发作的痛苦,袁罗修说:“什么时候回来了?”

  “刚下的飞机,肚子好饿,陪我去吃午饭。”他打开了后车门。

  “你怎么瘦成这副鬼样子。”上车的朱芳熠问。

  “听说最近流行白骨精,无所谓了。”悦兰舟笑说。

  “你从哪国回来的?”

  “非洲,我带了不少的土特产,回头到我家里去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后座的袁罗修默然无声,凌乱的思绪堵截在脑门。

  晌午时分,京都上空乌云相比早上的更是低矮,有的高楼楼尖没入云里。大街小巷的绿化树笔挺的矗立着纹风不动,空气中弥散这一股闷燥而压抑的气息。或许是因为这异常的天气,人们产生了“不详”之感从而心理变得急躁。路上的行车速度跟着比往常都要快,越是快堵得越厉害。各大高峰区的十字路口悬浮屏上都统一播放着时段天气预报,播报员一再强调京都出现的不过是冷空气过境,并不是传说的“灭顶之兆”。

  悦兰舟支着下巴朝着十字路口刚发生的一起擦车事故问道:“真是世界末日了,你们最想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什么?”

  “干掉世界上所有的坏人。”朱芳熠一口吞下一块美味的法国鹅肝。

  “你呢?”悦兰舟问袁罗修。

  “没想过。”袁罗修说。

  “我呢,找个喜欢的人结个婚,享受一下两人的甜蜜生活……哪怕一个小时,甚至十分钟也好…这一生就算没什么遗憾了。”

  不用将头从餐盘上的美食抬起,袁罗修也知道此时的悦兰舟一定沉浸在幸福的幻想中,越是这样,心理越是黯然无奈。

  “其实,白月…他…他十年前就定居在白佛城了。”

  扫视着袁罗修黯然的眼神,朱芳熠尴尬的表情,原本一脸幸福的悦兰舟立即沉下脸扯着一抹苦笑抿了杯咖啡说:“销声匿迹了十年,没想到让你碰上了,说是缘分还不如说是命中注定的吧,我和你之间的缘分在认识他之后仿佛被一分为三似的,谁之间都隔着一个谁……啊吱……”

  话没说完,悦兰舟忽来的抱着脑袋趴在桌上面色纸白的呻吟了两声,忍着痛楚的他急忙的从口袋中拿一只小瓶子倒了一小抓药片服下,没一会儿就缓过气来。

  “偏头痛还没能根治?”袁罗修关心的问。悦兰舟早年的职业是网络信息工程师,每天的和编程打交道,工作的时候需要面对着电脑,这一坐就是几十个小时,因此落下了这个偏头痛的顽疾。

  悦兰舟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苦笑着说:“说说白月吧,他还是个享受生活的偏执狂吧。”

  犹豫了一下,袁罗修还是决定开口劝说:“他…其实有了……”

  悦兰舟快速的接过话头:“有了共度一生的伴侣……我其实是知道的,他什么时候定居白佛城,什么时候和那位美丽的王子结婚,有多少财产,有多少国家债券……我通通都知道,你忘了我是世界上顶尖的网络信息库的工程师。”

  被他这么替着说,袁罗修心里头有些难为情,同时也觉得可以松一口气。

  悦兰舟收敛着俏皮微笑低下头轻搅着咖啡问:“你还是觉得我始终放不下的人是他?”

  袁罗修将目光转向路口的人潮说道:“感情的事,是你个人的事情,我只希望你过得好。”

  悦兰舟用力的吸了口气淡然一笑说:“你放心,我和白月一样,都是享受派的,绝不会亏待自己。”

  “我去一趟研究所…”涉及到两兄弟之间的话题,朱芳熠识时务的选择退避。

  两人静默对坐好几分钟,悦兰舟瞅了一眼手表上显示着13点整,扯着微笑问:“很难受的话,我现在就走。”

  “不…不要紧。”袁罗修强咽下一杯咖啡说。

  悦兰舟拿出手机给他拍了几张照片,说:“这几天,我总想起在孤儿院生活的那些日子。一起大半夜的出去溜达,一起去森林深处冒险,一起为了隔壁家的女孩和别的孩子打架…一起受过罚……那一天下着大暴雨……你背着崴脚的我一路狂奔着回孤儿院…在我好之前,你天天背着我上学,放学…你考上警校的时候,我高兴得在孤儿院的屋顶上为你烧着烟花庆祝差点烧了楼下的仓库……我们参加亚马逊野营团,结果被鳄鱼追了一路…哈哈哈哈……那个原住民村子里有个巫女,还记得吧,当时,我请她给我和白月预测预测未来,她说白月会爱上的人一定是男人…你想想啊,白月那时候*的很,成群的女人扎堆一样围着他转,谁会想到…这个预测竟然兑现了……”

  胀痛感加剧要把脑浆挤出来似的,但难得的一次见面,袁罗修只想多呆一会,强忍着下来说:“有这事吗?”

  这些被提起的记忆袁罗修深信它是发生过的,只是自己已经忘记了他们。

  “你肯定也是不记得她给我的预言了,你猜猜是什么……她说…我活不到三十六岁…哈哈哈…”悦兰舟扑哧的就笑开了,这一笑竟是笑得眼角渗出眼泪来。

  “无稽之谈…对了…生日快乐…”袁罗修始终和他有目光上的接触。

  悦兰舟一愣,黯然神伤的看着袁罗修,久久才说出一声谢谢。

  袁罗修的手机响起,朱婉打来的催着他去和赵小姐见面的。通完了电话,袁罗修看了看手表,和悦兰舟磕着也有一段时间,眼下离最后一趟返回白佛城的航班时间只剩下六个小时的时间。放下手机的同时,视觉敏锐的他捕捉到餐厅大门正走进四个身着西装革履身材高大威武的男人,他们矫健而沉稳的走向自己所坐的餐桌。

  餐厅门外两旁还守着四个,路口停着三辆扎眼的黑色轿车。

  “悦先生,所剩的时间不多,请你和我们尽快的去研究所。”为首的来人看了一眼袁罗修后对悦兰舟说。

  悦兰舟仰着头深吸一口气便站起来说:“我要走了……拜……”

  走了几步,他又转过身来拉着大笑脸说:“对了……回去之后代我向白月小两口问好…”

  悦兰舟最后的摆了摆手出了门上了车。

  望着悦兰舟乘坐的车子混入车流中,袁罗修觉得有些地方有着说不上来的怪异。

  这份奇怪的感觉直到见了那位赵小姐仍是纠结在心头。回想着和他见面的细节,想起他偏头痛发作时拿出的药瓶子,药瓶子的药名称和以前见过的不一样,而是贴着一个非药厂统一的标签。看他当时痛楚的程度应该是药效更强的药物,只是,不知道那是医治什么程度病症的药物。

  想到这,袁罗修即刻叫服务生借来纸笔写下药瓶名称递给面前身为医生的赵小姐问:“赵小姐是医生,知道它是什么药吗?”

  得到对方的求助,温婉的赵小姐一脸欣喜看了看那一排笔锋刚毅的字,她说:“这是减缓晚期恶性肿瘤阵痛的一种新型镇静颗粒…”

  袁罗修一怔,又问:“晚期恶性肿瘤?长期的偏头痛,会不会引发恶性脑瘤?”

  赵小姐说:“长期的偏头痛最容易引发的是中风,比较普遍的则是脑梗塞猝死…极少部分因为精神长期紧张也会引发血管瘤…你给的这个药物里最适合给患有脑血管瘤者镇痛和疏导血管的。”

  袁罗修心口被一座大山压塌了似的一阵窒息剧痛,顾不上这些的他拉着腰杆子边掏着手机:“抱歉,我必须打个电话。”

  为什么是减缓晚期恶性肿瘤阵痛的药物?悦兰舟难道患了恶性肿瘤?还是晚期?

  “这几天,我总想起我们在孤儿院生活的那些日子……”为什么他对往事这般感慨?

  白夜说过,如果不联系,也许就……

  “她说,我活不到三十六岁…”这句话意外的碰触脑门一个劲的冲击着袁罗修的意识,此时的脑中隐约的浮现出一个身着诡异彩服,头戴惊悚面具的女人,面具上镂空的眼孔露出她俩只幽绿色的眼珠子…她在火篝边张牙舞爪的,口中发出诡异的沙哑而之声…

  “秦医生,兰舟的病情是不是恶化到很严重的地步?”

  秦医生那头迟了好几秒钟才支吾着说:“不好意思…他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可我至少是他最亲的朋友,为什么…”

  “到底恶化到什么地步?快告诉我。”

  “……两年前,他就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期…三个月前…普通的镇痛药已经没有作用…现在,他每天都靠新型研制的镇静药物维持精神状态。这种药物能维持他很好的精神状态,相对的,副作用也很大……非洲那边的医院说,他这几天的药量比上个星期的多出好几倍…所以…我想…他所剩的时间…也就这两三天吧…抱歉…他一直让我不能告诉这边的人…我看你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剧烈的胀痛在脑袋里炸开一样,全身出现了麻痹感。他从口袋里倒出一粒镇痛的药吞下,扶着桌子静下心来调节气息。悦兰舟的手机处在关机状态,他万分焦急的转拨朱芳熠,请她请求技术部帮忙GPS定位追踪。

  “你要不要紧,需要去医院吗?”赵小姐关心的问。

  “没事……真抱歉,我今天本来是过来办案的…怠慢的地方还请赵小姐谅解。”

  朱婉并不是第一次这般的安排,袁罗修面对着这样的女性多少习惯了应对的方法。

  “没关系…你真不要紧吗?这附近就有家医院…”赵小姐面带羞涩的说。

  “不用了,谢谢……”

  手机铃声很快的响起,来电的是朱芳熠。悦兰舟手机的GPS定位显示的地方正是才离开的京都大学研究所。

  “姐夫,储头儿刚给我消息,悦兰舟收到死亡便签,现在就在研究所这边接受保护。如果保护失败,他可能就没了。”朱芳熠急切的说。

  “死亡便签?”袁罗修双肩一颤,光是晚期恶性肿瘤就已经够惊讶的了,怎么还扯上死亡便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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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迹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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