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湉接过掌柜的递过来的茶,徐徐的吹着从茶里冒出来的热气,缓缓的抿了一口,无意间瞥见站在一旁面红耳赤目露怒火的小贵子,扑哧一声笑道:“掌柜的,旁边那位爷也是爷不是?爷要花钱买下那件元青花图罐就是那位爷劝的。怎么,不请他也坐会儿?”
“哟!”掌柜的佯装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袋,躬着身走到小贵子身边,笑嘻嘻的道:“瞧小的这差记性,怎么连您也忘记了,该打,该打。”说着,掌柜的在自己脸上轻轻的扇了几个不响的耳光,嬉皮笑脸的着实让人厌恶。
象征性的扇了自己几个巴掌后,掌柜的本想搀着小贵子坐到载湉身边,却被小贵子猛地甩开胳膊,狠狠的白了自己一眼,没好气的说:“爷还以为自个儿什麽时候成了空气?!爷自个儿会走!!”
说罢,小贵子不悦的赶到载湉身边,在邻近的地方也检了张椅子,抱着胳膊坐了下来,又狠狠的白了掌柜的一眼,旋即调整了下情绪,扭头朝载湉小声道:“主子,您交代的事儿小的都办妥了。”
“嗯————”载湉满意的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茶碗,朝掌柜的道:“先报个名字。”
“呵呵……”掌柜的裂开嘴笑了笑,露出了一颗嵌在门牙位置的金牙,躬身道:“回爷,小的丁友前,您以后叫小的友前就行了。”
小贵子一听丁友前的名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他只道这掌柜的为人贪财,谁料就连起个名字也是这么贪心,满满的铜臭味。友前……友前……有钱……有钱……,你就继续做你的发财梦吧,看皇上一会儿怎么收拾你个兔崽子!
“嗯!”载湉回头瞪了一眼笑的快要差了气的小贵子,旋即又扭头朝丁友前微笑道:“做下人的就这样,还望丁大掌柜不要介怀。”
丁友前见载湉对自己如此客气,心里也琢磨出了载湉的意思,忙躬身笑嘻嘻的道:“您这是哪儿的话,让那位小爷笑一笑也是小的的荣幸不是?”
小贵子自是看出了丁友前的谄媚之意,白着眼扭了过去,冷冷的哼了一声。
载湉缓缓的从怀中取出三十张一万两的青白色的大票子,在手中前后晃了晃,让那些银票就像水花一样在手中流淌着,好不优美动人,自然,这只是在丁友前眼中是如此。载湉接着道:“友前,一万两的银票你就用着过瘾了,那这三十万两……。数目可是不小哇……”
要说金钱的力量是无穷的,那是一点不假。这三十张银票刚从载湉怀里取出,那丁友前就大睁着眼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俩眼珠子就像鼓风机一样不停往外鼓,嘴角也在不停的颤动着。三十万两啊,自个儿什麽时候摸过这三十万两?对了,前些日子做梦的时候倒是摸过,醒来的时候还留了一枕头的口水。可那毕竟是虚的啊。今儿个,今儿个总算是要如愿以偿了!
“爷,”丁友前直勾勾的盯着载湉手中的银票,没了魂儿似的道,“您想要什麽?小的,小的这就给您,给您拿去……”
“好,痛快!”载湉把银票一把甩在一旁的桌子上,站起身走到丁友前面前,低头道,“爷要的不多,就要你这店里所有的古董,还有!”载湉弯下腰把脸贴到丁友前那张金钱脸旁,少少压低了声音,接着道:“还有你这……翠!玉!阁!”
许是丁友前只听到了载湉的前半句话,把后半句完全当做耳旁风吹了过去,猛地站起身,一边应着一边疯了似的朝那三十张银票扑去,抱着那三十万两可劲儿的亲着、搂着,生怕再被别人抢了去。
渐渐地,丁友前似乎回想起了载湉的后半句话,近乎夸张的动作也渐渐平静了下来。心里不停的咀嚼着刚才的那番话,他是说要买下这店里的所有古董,还有,还有什麽来着?我记得怎么还有一个翠玉阁?
“爷,”丁友前缓缓转过身子超载湉苦笑道,“这三十万两是古董钱,还是……”
载湉冷笑一声,不等丁友前问完便斩钉截铁的打断道,“古董钱和你这翠玉阁的钱,就这三十万!”
“爷,”此时的丁友前觉得自己怀里抱着的这三十万两就像一块烫红了的烙铁一样,烫的自己的胸口阵阵的疼痛,三十万两,他竟然想用三十万两买下我这翠玉阁,这翠玉阁自顺治三年成立以来怎么说也有将近两百年的历史了,一罐好酒放两百年都不止这个价,更何况是一间前前后后整修了几十遍,全国分店都有十七家的翠玉阁了!
“爷,”丁友前急忙转身放下银票朝载湉苦笑道,“这三十万两也太……不够哇。”
小贵子觉得也是时候敲一敲这丁友前,好好“教育教育”他一番,让他知道有钱的并不一定是大爷,更有可能是个催命鬼,便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指着丁友前朗声喝道:“你这厮不要太贪心了!”
丁友前见被两位爷夹在了中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便把小贵子当做了突破口,企图通过小贵子给载湉打一套太极拳,把这事儿推过去也就算了,“爷,不是小的贪心,实在是……”
载湉沉思了半晌,走到丁友前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道:“爷又不是说只给你这三十万两,日后等爷接管了这翠玉阁,你大可以股东的身份参股这翠玉阁嘛!若是你银钱不够,爷赠你些股份也是可以的,爷不是巧取豪夺之人。你好好算算,就按一股一两计算,爷给你的三十万两可就是三十万的股份。一股一年三分利,一年下来你怎么也能赚个五六万,再加上爷给你的三万的股份,一年下来怎么也能有个七八万吧。你说你经营这翠玉阁一年能摸到这么多钱?光是那些黑了心的府衙衙役就能把你啃得精光。爷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不是?”
丁友前听了这话险些昏了过去,你这是在装傻还是真傻?我丁友前要是只靠着一家翠玉阁怕是早就蹲到八大胡同口儿喝西北风儿去了!那帮衙役是黑心,光保护费就要扣我半年的利润,可是老子在全国开的那十七家分店都是吃干饭的?一家分店一年上缴五万两,十七家那可就是八十五万两啊!再算上古董的更换出新,一年老子怎么说也有二十万两的入账你倒好,一年只给老子八万多还要在哪儿充好人!你说你收个分店也就罢了,我正好还缺人手,可你这一下就要把我这总店收走,总店一收,十七家分店的经营权岂不全归你了,老子还落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