载湉循着洪贵福喊出的那一声“杀”字看去,只见那五百太平军虽然各个血浸战袍,满身伤痕,有的甚至半条胳膊都被扎济格砍了下来,但却是杀气腾腾,呲牙咧嘴,一个个都恨不得一下子飞出去。
但是这五百人却都是中气不足,在刚才的一战中,五千人被杀的竟然只剩下了五百人!他们着实没想到,清兵竟然像是魔鬼一样的存在,尤其是为首的一将扎济格,更是锐不可当!
载湉只见洪贵福的身体有着前倾的倾向,似是要向他这边跑去,但是心里怎么也不相信他一个杀红了眼的人会有多少理智存在。载湉现在也有些后悔了,他真应该在对岸再安排几个清兵,那样的话就足够万无一失了。
可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载湉只有拼一拼搏一搏了。拼的胜了,这次的征剿太平军的行动也算是圆满结束,拼的输了,大不了再拖延几天,太平军只剩五百人马,而自己尚且还有将近一万的人手,不怕他跑到哪里。
其实载湉原先也想过用剩下的这五百清兵去和那五百的太平军对抗,可是现在的五百清兵早已疲累不堪,所有的胜算全在于扎济格一人身上,可是扎济格有着胜算可以以一敌五百么?倒不如趁势把太平军引入埋伏圈中,让剩下的那些已经热血沸腾精力旺盛的清兵去对付他们,那样的胜算无疑会增大不少。
而现在载湉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彻底截杀洪贵福,不能让他有任何的逃路可走!
“阿玛,”载湉想着想着阴沉下脸来,头也不回地对着坐在他一旁的奕譞道:“麻烦你告诉一下扎济格,让他注意防守老毛子向后撤退。”
“嗯?”奕譞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载湉,旋即冲着扎济格的方向大声喊道,“扎将军,小心太平逆党后撤!”
奕譞喊完话后,再次疑惑的看向载湉,小声的道:“皇上,为什么……”
载湉的脸色稍稍有些好转,轻轻叹了口气,道:“自打太后接管朝政以来,朕就几乎没有见过朝中要员,唯一见过的还是前些日子的夏同善。对于扎济格来说,朕……不见得他认识朕呀。再者说,阿玛最好也不要把朕的身份告诉他,他现在到底是不是太后派来的哨子还不得而知,若是让他把朕跟着你们来打仗的消息传回去的话,怕是……”
洪贵福很清楚的听到奕譞的那句话,见到扎济格扭头看向奕譞,嘴角牵出一丝邪邪的笑容,喃喃道:“没想到鞑子皇帝也来了,呵、呵……”
说罢,洪贵福向前一引大剑,大声嘶吼道:“弟兄们,杀鞑子一个措手不及!”
接着,五百太平军将士如同汹涌的洪水一般猛烈的向着扎济格他们杀去,口中杀伐声接连不断,眼中更是冒出了狼一般的凶狠以及遇到天敌时的犹豫,这也难怪,他们已经沦入了一片矛盾之中,既想活命,却又惧怕他们。最主要的是,他们不知道这么冲下去,最后的结果会是怎样……
眼看着那帮太平军的军士齐齐冲了过来,扎济格也是一阵大惊。按照奕譞的说法,太平军很有可能向后撤去,可是在看现在的形势,那帮不要命的却根本没有向后撤退的意思!
这下可算是彻底激怒了扎济格。只见他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大剑在太平军的血海中疯狂的砍杀,一边又扭回头去朝着奕譞看去,眼中充满了熊熊的怒火,大声嘶吼道:“你个臭老头,竟敢骗我!”说着,一个不注意间,太平军的一个士兵已经趁空在扎济格的胳膊上留下了一道十寸长短的伤口,鲜血不停地向外流淌着。
扎济格这边的兵马本来也是做好了向前冲的准备,可谁想太平军却朝着这边冲了过来,没有一丝的预兆,也没有一丝的提醒,就这么恶狠狠的杀了过来。清军见势不妙,可是姿势已经摆在了那里,在惯性的作用下,清军一时溃散,就如同一张薄薄的纸上突然落下了重如千斤的铁块,丝毫没有还手的力量。
“兄弟们,不要管鞑子,先冲出去再说!”
在一阵凄惨的哀号声中,站在太平军周围的洪贵福赫然下着命令,此时的他已经快接近载湉所处的那边了。
“老毛子,看我跟你们拼了!”扎济格看见自己手下的兵马已经溃不成军,心上怒火更为剧烈,几欲烧尽全身之时,扎济格狠命的砍下了几个太平军的人头,口中咬着牙道。
“兄弟们,不要恋战,先冲出去!”洪贵福继续高声喊道。
“什么?!”载湉和奕譞同时猛地站起,双目大睁着盯着眼前的一切,他们谁也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出现了这种事情!
“扎将军,全力围住他们!”载湉这是在惊讶之余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是否有泄漏的危险,只是站起身来大声的喊叫着,额头上已经渗出了汗水。
扎济格此时已经杀的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甚至都没有听到载湉的话,因为在他心中,不然老毛子亡,不然……奕譞亡。他觉得,没有了奕譞,事情将不会这样,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听奕譞的话了。
“鞑子皇帝!受死!”正当载湉心内焦急之时,一个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的身影迅速从载湉下面飞了上来,手中还握着一把剑,直直指向发愣的载湉。
载湉被这声在他看来很恶心的话惊醒后,低头一看,竟是洪贵福!此时的洪贵福连上剑的长度距离自己已经不到一丈的距离!惶急之下,载湉已经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防身,侧目向奕譞看去,却发现奕譞早已来到了高地下面,随手抽出佩剑,叫喊着朝太平军跑去。
载湉忘记了,清朝是马上得来的天下,每一位清朝皇室贵族,除了极个别人外,都是身手不凡的主儿,看来,奕譞这是想要援助扎济格,好为自己的误导赎罪。
可是,现在就只剩下了载湉与洪贵福二人。而此时的洪贵福,距离载湉只在十寸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