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目光死死地盯着急速朝自己咽喉位置刺来的木棍,一护的心中升起一股极致的危机感,感受到木棍中所蕴含的可怕攻击力,他丝毫不怀疑,被这一击刺中,他还会安然无恙。
当一护准备躲闪的时候,却突然觉得,不管他如何闪躲,都无法躲开。这一击,虽然看上去好像只是速度快了些,可是,招式的气机早已锁定了一护的浑身各处,简单的套路中却蕴含着无穷的变化,无论一护闪至何处,都能迅速跟上,让其无所遁形。
强忍着令头皮发麻的惊恐,一护稳下心神,心念电转,仅是瞬息,便已做出判断。
但见他也不躲闪,反而是举起手中木剑,迅捷无伦地反刺向卯之花的右手腋下。
既然我无法躲开你的攻击,那么我干脆不躲,而是让你不得不放弃攻击。
这是典型的围魏救赵,如果事情按照事先的估计,结果会是卯之花为了防御一护的攻击,而不得不收回右手阻挡,或者是直接抽身离开。无论是哪一种情况,一护此刻的危机都会被化解,两人又会恢复之前的状态。
但是,这番计算中却存在一个漏洞,那就是两人各自的兵器的长度。
一护手中的,是死神平时用来训练的木剑,全身只有九十公分长,其中,还有二十公分是剑柄。而卯之花手中的树枝,粗略一看,大约是在一百一十公分以上,足足比一护的木剑长了二十公分以上,除去一护比卯之花多出的那十几公分的手臂长度,也还是比一护长了十公分左右。
这样看来,如果事情再继续发展下去的话,卯之花的攻击会早于一护,击中目标。
不过,一护显然是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只见他双目微凝,在手臂即将伸直的时候,鼓足劲力,手腕用力地一抖,“咻”的一声中,木剑顿时如飞刀一般激射出去,目标,仍是卯之花的手臂腋下。
卯之花显然也没有料到一护会来此一招,无奈之下,只得抽身退开,这也是她唯一的选择。
但是,不管怎么说,在卯之花退开的那一刻起,一护身上的危机就已经化解。
……
“唉——!”
盯着空空如也的右手,在看了看飞落一边的木剑,一护长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望着身前已然收刀而立的卯之花,淡淡地道:“是我输了。”
虽然成功地化解了自己身上的危机,可代价却是他手上已经没有武器了,一护并不认为,他在空手的状态下,能够战胜卯之花,更不会认为卯之花会给他重新捡起武器的机会。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护并没有感到任何的别扭或不服,他是输的心服口服,因为他觉得他输的并不冤。他认为,不管换做是谁,哪怕是山本总队长,在面对卯之花那似乎无穷无尽的剑势变化时,都会感到棘手。
“承认了。”卯之花松开了握着木棍的手掌,轻轻地拍了拍,而后道:“而且,黑崎先生会输,只是因为你现在失去了灵力,身体的反应有所下降而已,如果单论剑道修为的话,并不会比我差多少。”
卯之花的声音又重新恢复了以往的温和,当松开武器的那一刻起,缠绕于她身上的凌厉气势,就已经荡然无存。
“输了就是输了,我不喜欢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因为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管你身上是否不适,是否有伤。”一护沉声道。
“不好意思,是我说错了。”闻言,卯之花当即一脸郑重地向一护道歉。
尴尬的场面仅仅维持了片刻,随即,一护又问道:“我想知道我输在哪里?”
这正是与强者交战的好处,不仅可以磨练自己的技艺,有时,还能从强者哪里得到一些修炼的心得。
“嗯……”
听到一护的询问,卯之花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低着头,脸露沉思的神色,似乎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一护的这个问题,许久过后,方才开口道:“因为你还未掌握剑的本质。”
“剑的本质?”一护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疑惑,他用右手撑着下巴,眉头紧锁,努力地思考卯之花的意思。可一番思索后,他依旧一头雾水。
一护知道,卯之花的话中所指的“剑”并不局限于斩魄刀,而是包括普通的刀剑,甚至包括木剑,不对,应该说并不是实体的剑,而是一种抽象概念的剑。
但是,正因为如此,一护才感到疑惑不解,剑,除了是剑,还能是什么吗?或者说,它还能代表着什么。
看到一护这幅神情,卯之花一下子就猜出他心中所想,嘴角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淡淡地开口道:“剑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会诞生,又是为了什么而存在,它的作用又到底是什么,与持有者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这些,就是关乎剑的本质的问题,不论剑的长度,材质,形状,只有解决了这些问题,才算是真正地了解了剑的本质。”
“剑道一途,漫漫而无终点,然而,只有掌握了剑的本质,才算是真正地踏入了剑道的殿堂。”
说话的同时,卯之花转过头去,视线定格在一护的身上,而后接着道:“因为你还不了解何为剑的本质,所以在刚刚的战斗中,你才会被我剑式的变化所迷惑,可你要知道,无论外在怎么变,其本质,却是始终不变的。”
“当然,剑道的探索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够完成的,除了要拥有超凡的悟性外,时间的沉淀也是不可或缺的。”
“在尸魂界漫长的历史长河当中,曾涌现过无数的剑道天才,然而,即便是再天才的人,从接触剑道,到领悟剑道的本质,也是花费了超过一百年的时间。”
说到这里,卯之花深深地注视了一护一眼,而后继续道:“的确,黑崎先生你很有天分,单就对剑道的悟性而言,可以说是我平生仅见,可是,你接触剑道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这使得你根本就没有……”
然而,卯之花的话说到这里就没有下文了,只见她神色呆滞地望着前方,目露惊骇的神色。
就看到,在卯之花的正对面,一护闭目而立,神态平静至极。
“这……这是……”见到这幅场景,卯之花的心中顿时如翻江倒海,波浪滔天,身为在剑道一途浸*无数岁月的绝顶高手,她当然知道一护现在是身处怎样的状态。
顿悟,又是顿悟。
一护现在,正处于剑道修习者梦寐以求的顿悟状态之中,而卯之花之所以会感到如此震惊,纯粹是因为,这种别人可遇不可求的顿悟状态,一护在短短的半年时间中,竟然进入了两次。
“或许,最快的记录会被他刷新。”心中如是想着,卯之花的双眼微微眯起,其中,透着一抹隐隐的兴奋光芒,甚至,就连她的身体都压抑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队长……”就在卯之花眼中的疯狂之色越发浓烈的时候,勇音懦懦的声音却突然从她的身后传来。
这一声呼唤,就犹如一阵甘霖,轻抚着卯之花的身心,顿时,她眼中的疯狂之色如浪潮般迅速退去。
伸出左手,用力地抓住还在不停地颤抖着的右手,卯之花头也不回地轻声道:“没事的,勇音。”
她不敢回头,因为她怕,她怕被勇音看到自己脸上此时的狰狞和挣扎。
然而,勇音却没有因为卯之花的这番回答而感到丝毫的轻松。虽然她尽量以平稳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可是勇音却能轻易地从中感受到疲惫与挣扎。
“队长……”勇音呆呆地注视着卯之花的背影,心中默默念道,她不知道自己的队长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反常的举动,为什么从她身上流露的一丝气息,竟然会比护庭十三队中的“凶兽”更木剑八更加可怕。
……
话分两头。
却说一护在听了卯之花的指点后,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一个问题。
卯之花的很简单,用前世的话来说,剑道,实际上就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掌握了本质,就能够随心所欲地变化万千,而一护疑惑的是,这个“宗”究竟是什么,剑道的本质,指的又是什么。
“剑是什么,因为什么而诞生,作用是什么,与人之间又是什么关系?”一护细细地咀嚼着卯之花的这番话,可实在是理不出头绪。
“我用剑杀敌,那剑是为了杀敌而存在,帮我杀敌,它是我手中的工具。”一护心中如是设想着,不过随即,便被他自己否定“不对不对。”用力地摇了摇头,一护心中继续道:“如果仅仅是这样,那么斩魄刀们岂不是太过悲哀了。”
“那么换一个方向,我用剑保护重要的人,剑是为了守护而存在,它可以说是我的朋友。”这个想法一经萌发,便迅速在一护的心间扎根,毕竟,这个说法更加容易让他接受,而他之前,也是一直把斩月他们当做自己最为亲密的伙伴。
可是,一护总是隐隐感觉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真的会是这样吗?”一护心中暗暗想道。
而正当一护苦思冥想而不得其果之时,前世听到的一番话却突然在他的脑海当中浮现。这段话的具体内容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护已经记不太清了,可是,第一句话,他却是印象深刻。
这段话,是前世的一位用剑的古武高手对剑的一番评价,而它的第一句话就是——“剑者,凶器也!”
“轰隆!”
顿时,一护的脑海中像是闪过一道雷霆,立感茅舍顿开,豁然开朗。
“是了,剑,就是一把凶器,它的存在,无论是尖锐的剑尖,还是锋利的剑刃,都是为了能够更加轻易地划破敌人的身体,它就是一把工具,只为杀敌,至于斩魄刀,斩魄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末了,一护在心中狂笑起来,此刻,他只觉浑身舒畅,灵台清明,就连对天地的感知,都变得格外的清晰,整个人犹如脱胎换骨了一般。
也就在这一刻——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一连串的轻响在一护的脑海当中回荡。
这些声响,不同于空间波动那般虽然存在频率的变化,可是却沉闷毫无生机,这声响,给一护一种生机勃勃的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心脏跳动的声音。
谁的心跳声?一护的吗?还是卯之花的?
都不对?
虽然这感觉毫无根据,可是一护却知道,这是这个世界的心跳声吗?
世界也有心跳吗?
以前一护不知道,可是现在他知道,有,这个世界就像是一个无比庞大的生灵,所有人都生活在他的体内,都受到了他的心跳的影响,只不过,平时人们感受不到而已。
而现在,一护听到了,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心跳声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越发得清晰,每一声,都仿佛渗透他的灵魂深处一般。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这心跳声就如仙乐一般,涤荡着一护的灵魂,洗去铅华,荡去污浊,让其焕然新生。
这一刻,一护忘了自己是在修炼,忘了自己身旁有人,甚至连他自己是谁都已然忘却,灵魂就好像化作虚无,融入这天地之间。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这一刻,一护感觉到他自己的心跳似乎和这世界的心跳产生某种奇妙的共鸣,而后,两者之间跳动的频率也越发的接近……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当某刻,一护的心跳声终于完全地与这世界的心跳声重合为一。
外界,一护轻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但见,眼眸中放出耀眼的光华,在这黑夜之中,显得格外地显眼。
低头注视着手中的木剑,旋即,手腕轻轻用力,木剑剑锋一转,猛然斩向空中。
“轰隆!”
轰鸣声中,一道雷霆拔地而起,直冲天际。
这一方庭院中,顿时亮如白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