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问天将越野机车的速度提至极限,十分钟后,那辆破旧机车在前面隐约可见。
破机车在即将进城的一条岔道突然拐弯,进入了一条狭小的砂石小道。向问天不敢直接跟下去,夜晚的机车灯光和发动机的轰鸣声会暴露自己的行踪。他将越野机车停靠在公路边,然后利用思感一直跟踪破机车至公路边的一个小农场中。
破机车驶入一个小院子后停了下来,这是一个种植蔬果的小型农场中的菜园子。
黑影走下机车,警惕地张望了一下四周,确认安全后,才蹑手蹑脚走向菜园内的一个种植瓜果的草棚。他闪身进入草棚,打开了一支微型手电筒,借着微弱的灯光,来到一处杂草堆前。他轻轻拨开那堆杂草,地面露出了一块金属盖板的一角,盖板上也用杂草遮蔽着,如若不仔细观察,根本无法看清杂草下的金属盖板。他用力移开金属盖板,一个并不宽大,但十分幽深的洞穴出现在了眼前。
黑影毫不犹豫跃入洞中,并将金属盖板小心翼翼的拉回原处。地面上,杂草遮蔽着金属盖板,一切又恢复了原样。
向问天悄无声息地跃入草棚,未等他揭开金属盖板,就听到洞穴中传来了悲恸的哭泣。
他的思感掠入洞中,发现洞穴内相当宽敞,这是一个用来收藏越冬蔬菜的窑洞。洞穴的深处还有一个大约十几平方米的小窑子,昏暗的灯光下,一个浑身绒毛,形似猕猴的小男孩子正跪在黑金刚的遗体前放声痛哭。
此刻,黑金刚正静静的躺在窑洞最深处一个已经挖好的坑洞之中,乌黑蓬乱的头发下那双浑圆暴怒的眸子已经合上,但黝黑的面容仍保持着愤世怒颜。那具沾满血污的魁梧身躯平静地躺在狭小的坑洞中,冰凉僵硬。脚上,粗黑的脚趾头露在破棉袜外已是血肉模糊。
原来小男孩在背负黑金刚的尸体时,由于个头不够高,结果将其双脚拖在了地上,沙漠中三个小时的拖拽,黑金刚脚上的军靴早已不知去向,脚趾头在与地面的磨蹭中皮开肉绽……
小男孩全身长满了金色绒毛,面似猕猴,一双泪眼已经哭得浮肿。毛茸茸的双手不停地在为黑金刚剔去身上的污物。
“师傅,您走的这么急,徒儿连一件像样的衣服都没能来得及为您准备……”
好一会儿,毛男孩对着黑金刚连叩三个响头,哀叹道:“师傅啊!徒儿只能将您葬在这个洞穴之中了。现在外面一定都在找您,我也没办法,能在这里安身已经是我最大的能力了,请您在天有灵,不要责怪我!”说着,又连叩三个响头。
随后,毛男孩将挖坑洞时堆在一侧的松土一钵一钵缓缓地洒在黑金刚的身上……好一会儿,一座小土堆在狭小的洞穴中渐渐凸现。小男孩用毛茸茸的双手夯实土堆,并在地上插了一小块木片,上面歪歪扭扭地书写着:“师傅阿卜杜勒•拉赫曼之墓”。
哇靠!向问天见到这一幕,几乎被感动的落泪。
在向问天看来,杀手的生涯便是一条不归路,杀人或被杀,都极其正常,所以作为一名杀手往往独来独往,行踪飘忽不定,与人交往根本无感情可言。但今夜,他却不敢相信,黑金刚作为一名超级杀手,数年间纵横银河空间,令众多顶尖杀手闻风丧胆,政府军听到其名号也为之动容,而他居然在这西亚沙漠的偏僻一隅收有这么一位肝胆忠义的徒弟。
今夜,这个形似猕猴的毛男孩做出的每一个动作都令向问天万分感动。他默默地退出了草棚,并悄然离开了农场。
此刻,他不愿去打扰这对情深意重的师徒。如今,作为师傅的黑金刚已经无法听到徒儿的肺腑之言,但是他缥缈在异界的灵魂一定会被弟子的赤胆忠心所感动。
黑金刚,今生有此一徒,也不枉平日里你对他的千番教诲啊!向问天内心感慨万千,驾车而去。
当他回到军营,已是黎明时分,祭坛的守卫军士已传来黑金刚的尸体被盗的消息,军营也因为黑金刚的头颅被盗而乱作一团。
安德鲁正在灵堂前来回踱步,沉思不语。他一见向问天进屋,赶忙迎上前去,急切道:“老大,黑金刚的尸体被人盗走了。”
向问天面色沉静,淡淡道:“这件事不必追查了,我自有安排。”
安德鲁惊诧地看着向问天,疑惑道:“你知道是谁盗走了尸体?”
“嗯。”向问天点头作答。
“谁啊?”安德鲁迫不及待地问。
“这个现在你不必多问,到时候就会知道。”向问天面色凝重,沉吟片刻道:“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说着,来到灵堂中央,对着常狂、杨天等人的灵位深深作了三个揖,然后淡然道:“今日黑金刚的尸体被盗,说明他的身后还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和我们为敌。如今我们两军合一,声威大振,但是内部还有很多的问题亟待改进,希望大家以天虎军团的利益为重,先整合好各自的力量,然后我们再一致对外,争取……”
“我们内部有什么问题啊?”安德鲁急躁地打断了向问天的话。“现在大家齐心协力,共图西亚大业……”
向问天脸色一沉,眼神中忽闪锐利锋芒,高声责问道:“如果我们军纪严明,黑金刚的尸体还会被人偷走吗?”
安德鲁闻言一震,无语以对。
顿时,灵堂之上一片肃静,众人默立,无人敢言。
在军营中,被偷了挂在旗杆上的头颅,执勤军士当属严重失职,可依军法处置。
“今晚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接下来我会出去几天,军中事务都交由安德鲁代为处理。”向问天说罢,转身回房休息。
众军士齐声答应,不敢多言。尸体被盗若按军法处置,那是死罪,谁都不会愿意在这种事情上纠缠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