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歌在离开蜀山的那一夜曾被青剑拐到剑崖,机缘巧合之下从石壁上领悟了一套剑法,虽然叶歌当时无知无觉,甚至不知道自己领悟所谓何物,但是怎么说那套剑法也是被青剑看重,想必不会是一般货色,之前叶歌和江痕一同被包围之时他灵光乍现,一剑便将周身的尸体清空,此时想起,此剑法必有不凡之处。
无谓多想,情势危急,叶歌已在心中思量。
青剑似是觉察到叶歌的想法,不知觉间便引着叶歌回忆剑崖前所悟之剑法。
叶歌苦思之下,只是有一种隐隐约约的感觉,那种感觉似梦非梦,但偏偏难以记清,正当他要沮丧之际,忽然觉得手中青剑有些不受控制,似乎在指引自己走向某种套路。
叶歌大喜,看来神兵的确有神兵的独到之处,竟是如此通灵,居然指导起自己来,想及此,即刻运起体内真气,按照青剑运行的套路流转。
效果也并非立刻显现,至少叶歌此时并未感觉轻松多少,依仗手中青剑,依旧只能维持一个较小的包围圈,甚至略为吃力。
怪只怪叶歌没有真正领悟这套剑法,或者说,他从剑崖石壁上领悟的只是这套剑法的剑意,却直接跳过了剑法的一招一式,空有意境却没有发力方式,甚至说这种意境叶歌也没有消化完全,又哪里能有多大的攻击力,或许真的会有灵光乍现之时,但是此刻,灵光显然没有乍现的意思,叶歌从突来的喜悦中又变回紧张,只得顺着青剑的招式轮番领悟。
青剑不是凡物,再加上叶歌也不是傻瓜,在领悟了剑意的基础上,借这套剑法使出一些威力也并非全无可能,怎么说叶歌也有十几年的练剑基础,对于剑法的一些基本招式与章法早就熟的不能再熟,无论多么高深的剑法,都无法脱离剑道的本质,一切杀招皆需从最基本的招式中领悟,可以说,叶歌现在就是在进行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若是别人练此剑法,或许只重剑法本身,却不得不忽略这套剑法的演变过程,除非练至高深处方能返璞归真得悟大道,就像修剑术之人往往是修至高深处方能达到剑气入体而叶歌却是先剑气入体再去领悟大道,两者的高下一眼辩分,难易亦是有天壤之别,即便像叶歌这样得到师父所留独一无二的《剑道入门》,也是在修习了十几年后才达到“剑气入体”之境,虽说在同辈弟子中处于暂时的弱势,但对今后剑道的领悟却是大有裨益。
剑道一脉,的确有他存在的理由,蜀山的祖宗们定下的剑道一脉永不废除的规矩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叶歌此时不知道这些罢了。
青剑的招式愈发纯熟,叶歌也渐渐感觉应付起来更加得心应手,只是无论自己怎样搜索枯肠,也无法激发之前助自己脱困的那一剑,似乎记忆就此断绝,只有循着一些蛛丝马迹慢慢寻找线索,而青剑此时运行的路线就像是这条线索。
叶歌在这里一点一点领悟,井底的血十三就急了,见迟迟不能攻破叶歌的防御,他担心会有其他修道之人赶来,刚刚江痕和自己玩命的那一招威势可是不小,引来旁人也不奇怪,如果不将外面的叶歌解决掉,自己脱身就有些麻烦了。
血十三被困井中,一时别无他法,最后见事情不能再拖下去,终于也像江痕一样做了一个拼命的决定。他原本就受伤极重,现在为了尽快解决叶歌只有下狠手了。
尸傀本就受他控制,攻击力强弱自然和他有关,他不知使用了什么方法,叶歌只能看见井口处出现血光,血光溢出井口,洒在尸体的身上,接着就看见那些尸体跟着了魔一般,原本无神的双目迸发出一道红光,叶歌的眼前立刻多出了几百双血红的双眼,在这样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恐怖。
叶歌刚刚把青剑引领得到招式练得纯熟,渐渐找到游刃有余的感觉,可这样的感觉没有维持多久,当他看见那几百双原本并不显眼的眼睛变得红光外露时,这种轻松的感觉就消失了,而且,发狂后的尸体带给他的压力更加巨大。
叶歌只得在心中叫苦,为什么每次希望来的时候都要被更大的绝望打击!
知道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挂,叶歌只有把最后的希望全部押在了青剑身上,“拼了!”
如果说之前叶歌还处于防御状态中的话,现在他已经采取攻击的方式,无论如何,当下的情况容不得他坐以待毙,真气流注入青剑,然后对着尸体砍去。
叶歌到了“剑气入体“之境,体内的真气早就非比寻常,甚至说他体内的全是剑气也不为过,只是叶歌此时真的没有什么拿的出的剑法,否则又岂能受困于这些尸傀之中,排除青剑作为神兵的成分,就算把叶歌手中的剑换成其他兵器他的攻击力也不会有多大变化,因为他几乎就无招无式,就算之前青剑带他领悟的招式,也不能算是真正地剑法,毕竟没有一定的套路,如果说此时的叶歌还有一线生机的话,就只剩下依靠青剑使出剑崖下所悟剑法之剑意,但这又谈何容易!
对于叶歌来说很难,但是对于青剑来说也并非全无可能。青剑是什么?蜀山的镇山至宝,除了叶歌,他的每一任主人都是剑道一脉的高手,再加上它亦是有灵之物,虽然受封于蜀山元气大伤,但有些东西在关键时刻还是可以爆发的。
之前青剑欲引叶歌修炼一套剑法,但被尸体的突然发狂打断,现在,这一招显然走不通,看来只有自损元气一战,反正有叶歌这个家伙在,随时可以从他体内吸收剑气恢复元气,这大概就是青剑此时的想法吧。
尸体依然铺天盖地,叶歌又要保护江痕,力有未逮,颓势尽显。
就在叶歌要绝望的时候,突然发现手中青剑剧烈地颤抖起来。
“是那一招!”是哪一招叶歌还真不知道,不过他凭之前的经验知道青剑接下来的动作绝对不小。
体内的真气仿佛不受控制,全部往青剑里钻,叶歌不由回忆起一个月前的傍晚在双龙岭发生的一件事,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甚至悲壮的表情,但他并没有阻止青剑的异变,因为他知道自己就算有心阻止也阻止不了,而且此时也由不得他有这样的想法,他唯一的想法是——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当叶歌终于感觉体内真气已经所剩无几的时候,青剑也吸足了剑气,嗖地一声从叶歌手中脱了下来,然后悬浮在半空中,剑身颤抖地更加剧烈,剑鸣声嗡嗡直响,每颤抖一下,剑身所化虚影便张大一分,片刻时间青剑就长至数丈大小,然后以剑柄为圆心,由剑气形成的虚影旋转起来向四周包围的尸体斩去,一时之间便见剑气纵横,鬼哭狼嚎,并且还有血肉被切割的特殊摩擦声,等到虚影散去,叶歌只见到遍地的残肢断肉,再加上浑身早已气力全无,脚一软就瘫坐在了地下,这时悬在空中的青剑也当的一声落在叶歌手边。
叶歌看着身边一地的毫无血色的苍白碎肉,便觉得一阵恶心,再加上那些残肢竟还有缓慢移动的迹象,就更加觉得不舒服了。
而此时,井里的血十三也十分不舒服,当那股熟悉的气息出现在上方的时候,他就知道完了,一定是那个人来了,当剑气散去,他也感觉到自己的尸傀都被绞成碎肉了,就更加绝望了,可是等了片刻,发现剑气散去后上面就没了动静,他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听井外边的情形。
见外边依旧十分安静,除了叶歌局促的喘息声。
他觉得自己还是上去看看,说不定能趁机逃走,如果真是那个恐怖的家伙,自己一定早就被发现了,说不定刚刚出现的是幻觉,血十三这么想。
血十三口中的那人自然和青剑有关,和青剑有关并且和他一个年代的人除了叶歌的师父洛风就没有其他人。
不过这些叶歌不会知道,他只是听到井中又有动静,这才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血十三从井口冒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了周围的情况,发现现场除了一地的碎肉就只剩下了昏睡的江痕和撑着青剑的叶歌,于是长吁一口气,终于肯从井里边爬了出来,看来之前一定是幻觉了,他想。
“小子,你刚刚用的什么手段?”血十三问道,如果不是天太黑,叶歌就能看到血十三此时的形象并不太好,原本凌乱的头发不见了,干枯的皮肤缩得更紧了,身上那件堪比孕妇装的长袍也被烧的七零八落,脸上的漆黑和血交合出一种复杂的颜色。
“不告诉你!”叶歌虽然看不到血十三的具体形象,不过看他在井里躲了这么久不出来,估计不会好到哪里去,对他的恐惧消减了不少,说话也不客气。
“找死!”见叶歌如此回答,血十三脸上浮过一抹狠戾之色,他今日遭此重创,早就对叶歌二人抱必杀之心,血爪伸出,直取叶歌心脏,这已经是血十三此时尽全力的一击了,因为他看出叶歌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不可能再有什么厉害的反击。
他想得没错,其实叶歌也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还有这一手,体内真气已经耗尽,情急之下只有抬出青剑去挡,这个时候他只祈祷青剑能够创造奇迹。
不过叶歌想错了,当血爪出现后不久,他觉得胸口一阵剧痛,血十三的鬼爪实实在在地定在了他的胸口,的确是定在胸口,因为血十三的血爪无法再进一步。
叶歌顺着手中青剑看去,然后就看到了青剑的剑尖埋在了血十三的胸口,血十三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刺进自己胸口的漆黑大剑,又看了看叶歌,“原来……根本……不是……幻觉——”说完,脖子一歪,挂了。眼睛也没来得及闭上,算是死不瞑目吧。
叶歌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他自己都不知道青剑是怎么钻人家胸口里的,自己刚刚明明不是刺得这个方向啊!
不过他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因为胸口上还有血十三留下的剧痛。
叶歌只有用最后一点力气想把青剑从血十三身体里拔出来,虽然说他想保持这个姿势,但是血十三怎么说也是有些重量,这么撑着实在费劲。
可是他突然发现青剑怎么也拔不出来了,难道是自己力气小了?
正当叶歌准备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的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