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悬崖!
叶歌条件反射似的猛地向后一跳,其他人就算反应没他这么大,但也都满脸的紧张之色,看着悬崖边上灯火下那个闪烁的背影如同见了鬼一般。
许是听见背后的动静,那端坐在悬崖边上的背影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在灯火的映衬之下,一张脸缓慢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几乎每个人都万分紧张地等待着那张脸的完全出现,就连吴大叔也伸长了脖子一脸焦急之色。
当众人看清那张脸的时候,几乎是同一时间发出一致的惊疑之声——这是村长!?
在他们眼前的分明是一张俊朗的少年脸庞,看上去似乎比那名叫瘦猴的魁伟大汉还要年轻几分,血红色的长袍紧紧地裹在身上,头上盘了一只圆髻,上面插着一只金钗,端坐在一把竹制木椅之上,此时转过头,连带着身子也微微偏回,一手按住膝盖关节处,嘴角上翘似玩味,这分明是一个不羁少年的模样,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面积大到不可思议人却少得不可理喻的怪村的村长,而且看吴大叔和那瘦猴青年对他极为尊重,众人难免心生疑窦。
“这是你们村长……”叶歌忍不住问道,吴大叔站在他的身边低着头,闻声抬眼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只是用眼神暗示他别乱说话。
听见叶歌的话,那木椅之上的少年缓缓直起身来,迈着缓慢的步子朝着叶歌走来,那模样就像一个七老八十的老者一般,叶歌看在眼里觉得十分怪异,此时亦有有一股莫名的压力袭上心头,总觉得这少年让人无法看透。
那张脸距离叶歌越来越近,直至几乎要贴到叶歌的脸上,最可怕的是,叶歌在这过程之中居然毫无所动,不是他不想闪开,而是他突然觉得闪不开,因为少年在别人眼里奇慢无比像个老头,可在叶歌眼里,从他起身至到达他面前,只在刹那之间。
所有人也都在此刻为叶歌捏了一把汗,他们明白此时叶歌没有动作绝对不会是因为他是同志,只是其他人也无能为力,毕竟人家也没有做出什么侵犯叶歌的事情,虽然两个男人脸贴的那么近有点怪怪的,不过想到叶歌是那种人,众人总算舒一口气。
“我当然是村长,”那少年在叶歌耳边说道,叶歌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因为传到他耳朵里的声音显得那么苍老,就像陈旧腐朽的木门旋转时的摩擦声一般,听着便觉得头皮发麻,“你这么问,是不是不信我呢?”少年问道。
叶歌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看着离自己几乎是零距离的眼睛,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上了,那是怎样一双眼啊,如果非得形容一下的话,那就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漆黑,是的,漆黑,漆黑到无法反射任何光线,漆黑到连一望无际的黑夜都无法与之比肩。
叶歌的双眼深深陷入少年那盏漆黑的眸子之中,眼神涣散,双目无光,看在众人眼里心惊不已。
“怎样,怎么不回答?”少年问道,这一次声音又变成了清脆的少年声音,叶歌只觉一个激灵,陡然从迷惘中恢复过来,如梦初醒般惊恐地看着面前之人,然后“啊”了一声,不由后退了两步。
见叶歌如此反应,那少年忽然笑了起来,走上前去拍了拍叶歌的肩膀,道:“吓到你啦,哈哈哈,别紧张,都过来坐吧。”最后一句话很明显是招呼众人的,几人虽觉得不大自然,不过碍于礼数,也都纷纷回一声谢,如履薄冰地跟着红衣少年往悬崖边走去。
叶歌也跟了出去,他摸了摸额头,竟全是冷汗,看来言多必失,好奇心杀死猫的确不假,随便问问题是要付出代价的。
那少年当先回到之前的座位上坐下,几人这才看向他身前,摆着一张圆桌,四周围着和少年屁股底下一般无二的竹制木椅,桌上早就摆好丰盛的晚餐,看得某些人食指大动,圆桌旁边,左右各自斜伸出一道巨大的石柱,石柱顶端驾着一个火盆,盆中烧着旺火并发出劈啪啦啦的燃烧声,这两火盆刚好将悬崖边照亮,如此众人之前才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这个悬崖,至于院中主要光源还是挂在院子里的火把。
“都坐啊,别客气。”红衣少年看众人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由出声催促道,闻听此言,吴大叔和瘦猴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坐在了少年身边,其他人见着两人都这么做了,也不再犹豫,纷纷上前挑了个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只是他们都尽量选一些远离悬崖的位置,没有人选择背对着悬崖,所以到了最后,只剩下背对悬崖的哪一个座位还空着,其他人用各种方式逃避那里。
也正因如此,这块风水宝地便留给这最后上前一人,此人自不必说,当然是刚刚险些被少年吓掉了魂的叶歌。
“怎么不坐啊?”看见叶歌磨磨蹭蹭,少年再次出声催促,不过叶歌却是连连摆手,“不了,我还是站着把,健康些。”叶歌不动声色地擦了一把冷汗,他此时真的开始后悔来此处蹭饭,压力太大了。
那少年听叶歌这么一说,嘴角一翘,竟笑了,伸出脚诡异地跨过坐在他身旁的瘦猴,一脚命中那最后一只背对悬崖的木椅,然后拿木椅便腾地一声飞将出去,接着便毫无意外地坠进了悬崖之中,这样原来放椅子的地方就空了出来,少年往那空地一指,道:“那你就站那儿吧。”
叶歌还想说什么,可是一不小心又撞上了少年那双诡异地眼睛,于是便乖乖地站在了悬崖边上,同时还小心翼翼地伸头向下看了看,可是只能看到一片漆黑,叶歌只觉一阵眩晕感袭来,不由后退两步,不了幅度过大,一下子撞在了圆桌之上,他尴尬地转过身,歉意地苦笑一声,众人强忍着不笑,暗自庆幸自己尴尬没有出声询问,这些人此时全部都真气尽失,当然是要多老实有多老实了。
站在桌边,叶歌还是时不时回过头,不知要做些什么。
似乎想到了叶歌要做什么,红衣少年开口道:“不用看了,不会有回声的。”原来叶歌是要听听之前被少年踹下悬崖的椅子究竟有没有落地,以此来判断悬崖的高度,好让自己有些心理准备。
“知不知道什么叫深不见底?”少年突然问叶歌。
叶歌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少年要干什么。
少年又是一笑,云淡风轻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从这跳下去就知道了。”
叶歌马上见了鬼一般离开崖边,神色大变,“什么意思?!”暗暗将真气汇聚于青剑,不是准备拼命,而是准备随时逃跑。
那少年挥了挥手,示意叶歌冷静些,“不要冲动,我真的没骗你,这叫无底渊,它的名字可不浮夸,”少年忽然把脸转向众人,神秘兮兮地说,“我说真的,这里,永远无法到达最低点。”接着又对叶歌说,“所以,你不用担心会死,因为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
连死都没有机会?众人听得连饭都吃不下了,真不知道这个年轻的村长在悬崖边上请吃饭究竟有何用意,难不成这就叫情调?
不管众人作何想法,少年忽然对叶歌招了招手,接着又晃了一下,之前叶歌所站之处便多了一只与刚刚跌进悬崖一模一样的木椅,少年指着木椅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开个玩笑,坐下吃饭吧。”
叶歌看着少年,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不过还是收敛了体内真气,一点一点走向木椅所在,接着慢慢地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