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看不见么?”鬼冢败的警惕慢慢放松。“什么?是你在说话吗?”道士老者摸索着向鬼冢败走来。鬼冢败的警惕意识再次提紧。
“现在不知道怎么搞的,每天打打杀杀的。哎,那得死多少人啊,大家就不能和平相处吗?”道士老者一边走着一边嘟嘟着。
这个道士老者大约是后天境左右,鬼冢败收起了锁魂琴。“老人家,你怎么在这里,不去人族后方去躲躲吗?”
“躲什么啊,躲哪里不都是一样。”道士老者在鬼冢败的身旁坐了下来。这位老者身上的道袍极为破烂,眼睛深深凹陷,看来是被人挖去的。
“真是想不到,你一个老人家还能在这里活下来。”鬼冢败取笑道。“你是魔族么?你为什么出现在人族的领地上?”老者严肃的问道。
“什么?老人家,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现在人族和魔族打仗啦!就连东荒的一些种族都牵扯进来了,现在还分什么领地啊,打到哪里,哪里就是战胜者的领地。”鬼冢败苦笑着回答。
“哎,现在的世道怎么这样啊。”老者叹口气,摸索着离开了。不知道怎么回事,鬼冢败对这位老者有一种陌生的感觉。
“老人家,你为什么一个人在此?你一个人四处游荡恐怕有点危险,要不我可以当你的保镖。”鬼冢败试探的问道,这个老者有着太多的秘密,鬼冢败不想错过,或许,这就是试炼的关键。第一,一个后天境修士是绝对不可能在这里生存。第二,老者的眼睛为什么被人深深挖去。
老人颤颤的回过头,“哎,现在有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少见啊。好吧,那就辛苦你了。”老人虽然答应了鬼冢败的要求,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方正都在一起了,自己迟早会挖出这些秘密,通过这次试炼。鬼冢败暗暗想到。
到天黑的时候,他和老者来到一个简陋的农家小屋。它是那么残破,甚至不知道应该向哪一边倒才好——因此它也就没有倒。狂风在小鸭身边号叫得非常厉害,他只好面对着老者坐下来。它越吹越凶。于是他看到那门上的铰链有一个已经松了,鬼冢败一直在担心这座房子会不会塌掉。
“小友,你很奇怪我是否一个人住吧。”老人打破了沉默。“啊?”鬼冢败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战争来临,官府大量招收新兵,我唯一的儿子不幸入列,现在还不知生死。我今天就是去军队看望儿子时遇到你的。”老人说着说着,竟然哽咽起来了。
“喂,老人家,你怎么了?出了啥问题了?”鬼冢败顿时不知所措。
“哎,我的儿子于昨天战死,我的家人早已驾鹤西去,我那唯一的儿子啊……”老人无奈的饮了一口酒。
“你不恨那位*迫你儿子当兵,和杀死你儿子的人么?”
“恨什么?恨有什么用啊。呵呵呵,现在我在抚养那些战争孤儿,你要知道,杀伐不是解决仇恨的唯一办法。”老人顿时变得十分乐观,丝毫没有刚才的悲伤。
老人所抚养的那些战争孤儿鬼冢败也一一见过了。这些小孩子最小才两个月,最大才十二岁。有人族的,甚至还有仇人——魔族的!
老人吃不饱穿不暖,但对于这些战争孤儿,老人几乎没有亏待过一个。“要记住,小子,这个世界是充满爱的。”老人慈爱的抚摸着一个孤儿的脸,背对鬼冢败说道。
“爱?”鬼冢败愣了一下,已经很久都没有人说过这个字眼了。好吧,这个世界就算是充满爱,那也同样的充满着仇恨!
和老人相处的日子已经有一个月了,试炼并没有终止。鬼冢败也淡忘了这场试炼,这个老人是典型的烂好人,哪家有人受伤了,他总是第一个赶过去,送上无微不至的照顾,他用他那皱纹横布的双手摸索过去;哪家的人生病了,他也总是穿过山林的荆棘,用他那瘦弱的双腿奔跑过去,只有他才了解哪里有治病的草药。
老人的眼睛虽然失明了,但他的心却是明亮的。这只是个无聊的白痴罢了,鬼冢败靠在房顶的烟囱上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老头,你这样不累吗?”鬼冢败总是带着嘲笑的味道。但老人没有生气,他总是一笑而过,“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的用意的。
直到有一天,鬼冢败改变了他的想法……咳咳咳,老人再也无法帮助别人了,他的双腿已经被官吏给锯掉了。原因就是老人无法交上足够的重建家园税。或许他的一双眼睛就是这样瞎的。
人族已经没有了一切情感,每天的苛捐杂税令人族彻底的绝望,但老人依然笑呵呵的,世界是充满爱的,难道这就是爱!鬼冢败咬牙切齿的躲在衣柜看着这一切,只要他愿意,这几个后天境的官吏必死无疑。
“这个世界是充满爱的,杀伐不是解决仇恨的唯一方法。”这是老人临死前说的唯一的话。这句话似乎在提醒鬼冢败不要杀了那些官吏,但鬼冢败会听么?
看到官吏肢体残破的尸体,看到他们惊恐的表情,看到地面如罂粟花盛开一般的红,鬼冢败沉默了“臭老头你懂什么!留下他们只会祸害更多无辜的人!”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会原谅一切剥夺你快乐的人么?”这是老人生前主动问过鬼冢败的唯一一个问题。
“魔帝水无伤之所以创造了魔族,就是因为他对人族的贪婪彻底失望了。如果你也要面临这样的选择的话,你会相信人族一次吗?”这是老人生前第二次问过鬼冢败的话。
啪,一滴泪水滴到了地面上,“好吧,臭老头,我愿意相信人族一次。”鬼冢败收起手中的长剑,冷漠的看了一眼幸存的一位官吏,此时他的眼里充满着恐惧。“我给了你一次机会,请你也给其他人一次机会。”鬼冢败唯一留下的,只是这么一句冰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