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林柏帆带着两个属官过来,敲响了樱宇星的房门。
来开门的是一个姑娘,林柏帆不认识,以为樱宇星金屋藏娇,殊不知这姑娘就是卸了妆的水湘芸。
见来人是林柏帆,樱宇星上前迎接,两人寒暄起来,林柏帆打趣樱宇星风流倜傥,说这话时,他向水湘芸瞥了一眼。
樱宇星随即明白他是误会了,但他也不向林柏帆解释,直接说起他和水湘芸为何乔装改扮一事:过程简单明了,理由胡编乱造,但编的有鼻子有眼,十分切合逻辑。樱宇星也当着林柏帆的面卸掉了装扮。起初,林柏帆大为愕然,心中又不免猜疑,但听了理由之后,也就释然了,反而夸赞起樱宇星和水湘芸郎才女貌。
听得这话,樱宇星很是高兴,称道林柏帆十分有眼光。水湘芸则羞赧地低下头,嘴角勾起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双手不自觉搅缠自己的衣襟。
双方闲聊起来,林柏帆对樱宇星一番嘘寒问暖,算是做足了表面上的礼待之谊,间或出言探问樱宇星前来海伦帝国的真实目的——他仍不信樱宇星只是为了游玩才来到海伦帝国的。
头脑机敏的樱宇星岂能洞察不出他的意图,于是和他话里话外兜起了圈子。
林柏帆问了半天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只好告辞离去。
樱宇星和水湘芸送他出门,却见他没有下楼,而是顺着回廊绕了半圈,走到院子对面那栋阁楼的一个房门前。
不一会儿,那扇门打开,露出一个女孩身影。
“啊!怎么是她?”樱宇星当然认识雷月儿,两人曾经见过两次,但却不知道雷月儿就是率领飞舟追捕他们的人,那时两人不曾面对面,相距最近的那一次则被飞舟的艉楼挡住了视线,所以双方谁也没看到谁。他和水湘芸面面相觑,都不知雷月儿为何会住到这里来。
那边雷月儿也看到了樱宇星和水湘芸,脑子里迅速思索起来,这两个怎么如此眼熟…………
噢——回忆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想起来,那小子就骗了自己一万圆币的贼子。
“他是什么人?”她脱口询问林柏帆,情绪一激动竟忘了见面时的礼仪。
林柏帆倒也不在意,回头看了看,脸上露出些许疑惑,而后礼敬地问:“贵郡主是否指的是那位年轻男子?”
“是。”雷月儿说。
林柏帆顿觉诧异,“怎么?你们还不认识?贵方可是追了他们一路。”
“呃?”
累月儿大脑有点短路,稍作思忖,恨恨地说:“原来他们就是击毁我方飞舟的恶贼,他还骗了我一万圆币。”
雷月儿愤切当中,竟然将自己的丑事都说了出来。
“被骗?…一万圆币?”这回轮到林柏帆大脑短路了,不解这二位如何还另有过节,一个是雷云帝国的郡主,一个来自樱紫帝国的皇族,按理说二人都不会缺钱花,之间如何会有骗取钱财之事呢?
林柏帆正在犹疑间,雷月儿已经从他的身边掠过去。林柏帆身后的两个属官都是魔法师,他们立即截住了雷月儿。
林柏帆也急忙转身说:“贵郡主莫要冲动,请遵守吾国的法规,即便你们二人有深仇大恨,也不能在吾国境内寻衅争斗。”
见雷月儿要冲过来,樱宇星心叫不好,以为人家要找他算一万圆币的帐,殊不知人家是想新帐旧账一起算。
“走,赶紧进屋。”樱宇星拉着水湘芸退回屋中,把门关上了。
雷月儿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强忍着心中恨意,转身对林柏帆略带歉意地说:“林将军,刚才是我冲动了,希望将军莫怪。”
“我当然不会对郡主怨怪之心,只是我要提醒郡主一句,那人来自樱紫帝国的皇族,和郡主你一样都是吾国的贵客,我们实在不希望哪一方的人在吾国境内遭逢事故,不然,吾国就难以向其国家交代。”林柏帆说。
林柏帆说的在情在理,雷月儿不得不认同,她说:“林将军说的确是,我当要为贵国考虑。”
林柏帆对这句话有些异议,暗忖:“如何成了为吾国考虑,应该是为你自己考虑才是,你单枪匹马冲过去,多半吃亏的也是你自己。人家可是有紫印法衫相助的。”
但他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是点出其中的厉害:“郡主此言差矣,我们也是为郡主着想,实不相瞒,对方有紫印法衫随行……。”他说到这,就不往下说了,想来这位郡主也能明白他所要表达的意思。
雷月儿漠然地笑了笑,没有答话,因为她无言以对——单凭她自己冲过去的确是自取其辱。
“郡主昨晚在此休息的可好?有什么不妥之处,郡主大可提出,我会让人改善的。”为了缓解稍显尴尬的气氛,林柏帆及时转移话题。
“承蒙林将军关心,我很满意贵方的安排,如果林将军能够安排我与那贼子面谈的话,我就更加满意了,对贵国定是不胜感激。”雷月儿说。
“郡主说笑了,你们双方互为敌对,见面只会令大家都不愉快,还是不要见的好。”林柏帆说。
“我可以向林将军保证,绝不和他们动武,也不会疾言厉色,我只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他们。问完了我就回来。”雷月儿说。
“郡主,这个实在难办,关键是人家愿不愿见您…。还得两说着。”
“那就劳烦林将军给传个话,假如他们不答应见我,我可以保证,雷云帝国在不久之后就会向樱紫帝国下战书。”说到后半段时,雷月儿的口气变得决绝。
林柏帆心中一惊,此女真是狠角色,颇有些巾帼不让须眉的风骨,不过她此话也未免说得太大了,两国交兵岂能是她可以左右的。
的确,雷月儿是在虚张声势,她不过是借此来威胁对方,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但林柏帆思量了少刻,还是答应累月儿去给她传话,他吩咐一名手下去樱宇星的房间。
当樱宇星得知雷月儿有如此要求,心中有些发虚:这丫头不会是想讨回那一万圆币吧?可入了嘴的东西自己岂能再吐出去。
他实在不想见雷月儿,但雷月儿以两国开战作为威胁,他就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见他犹疑不定,紫印法衫说:“见她又有何妨,凭她一人掀不起什么风浪。”
“嗯,说的也是,那就见她。”樱宇星说。
那名传话的人回去了。
这时,另一个房间里的明纤纤从门口路过,,不经意地向门里瞥一眼,却看到了两个不认识的人,她疑惑地停下脚步。
水湘芸明白她的疑惑,迎上去说:“明小姐,是我们,樱宇星和水湘芸,先前我们的容貌是装扮出来的。由于一些特殊原因,我们不得如此。希望你莫怪。”
“噢!”明纤纤瞪着大眼睛,用手指虚点水湘芸和樱宇星,“原来你们是年轻人,还枉我一路拿你们当中年长辈看待,你们…。太欺人…。了。”
“行行行。”樱宇星走过去,“又没让你称呼我们大叔大婶,你又有甚么可义愤的,一路行来你也没有吃亏啊。”
明纤纤瞪向樱宇星,觉得他那张本来受看的脸是无比的可恶,真想两拳打在上面。
“啐!”水湘芸羞嗔起来,认为樱宇星那句“大叔大婶”是在占她便宜,“你少说孟浪话,当心我一脚踩你到地底下。”
樱宇星立刻闭嘴了,讪讪地挠着后脑勺。
那边回廊里,行来几个人,正是雷月儿与林柏帆等人,不一会儿就到了近前。
林柏帆介于雷月儿和樱宇星中间,以防他们打起来。
双方客气话不多说,陆续走进房间,明纤纤也不请自入。
有侍役搬来几把椅子,雷月儿坐在靠窗的位置,樱宇星几人坐在床边,中间靠边的位置坐着林柏帆和他带来的两个魔法师。三方连线的话正好呈一个三角形。
雷月儿开口了,朝向樱宇星,语气还算平和:“不知高姓大名。先前倒是听你说过你叫水湘星,但此时看来那个名字应该是假的。”
樱宇星嘿嘿一笑,说:“我的名字多着呢,什么樱宇爸爸、樱宇爹地,樱宇老公……这些我都曾经用过,但我最经常用的是樱宇星这个名字。不过你喜欢叫前面的几个,我也十分乐意。”
樱宇星前面所说那一串都是地球的词,除了紫印法衫,其他人谁也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紫印法衫现已藏进樱宇星的怀里,它用心语诽诮地说:“你小子能不能正经点,占口头的便宜有用吗?”
樱宇星用同样的方式回答:“占一点是一点,最好她选择叫我樱宇老公。瞧那小丫头长得也是俏丽可人,唯一不足地方就是显得凶巴巴的,不过没关系,我来者不拒的。”
“你信不信我将你的龌龊心理告诉水湘芸?”
紫印法衫的这句话果然管用,樱宇星立刻老实了。他用心语回了一句:“算我怕你了。”
房间内的其他人都在愣神当中,心中都在嘀咕,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阁下到底唤作何名,望请诚实以告。”雷月儿压抑着内心的愤悁,淡漠地相问。
“那就叫我樱宇星吧。”樱宇星随口回答,顿了顿,回问:“不知姑娘芳名。”
见对方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雷月儿彻底没了心情保持礼敬,直接说:“雷月儿。”
“啊,雷小姐。”樱宇星咂巴着嘴,似乎在品尝这个名字的味道,样子十分无耻。
“我此来是想问你为何要击毁我们的飞舟。难道只是为了赖掉那一万圆币?”雷月儿问。
樱宇星说:“这种没智商的问题还用问么?你带领飞舟追捕我们,我们要当然反击了。”
“我们追捕的目标是明纤纤,并不是你。”
“这我哪知道,你们气势汹汹的来,咱们之间又曾经有过节。我当然要防范你喽。”
“利用飞舟摆尾启动雷针炮突袭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你的主意?”
“是啊。怎么?你很崇拜我吗?”樱宇星摇头晃脑,一副欠扁的样子。
雷月儿心中火起,但随即想到父亲的话,就还是压了下来。
她父亲曾经交代过她,尽量拉拢对方里那个谋划突袭的人,那是一个人才。
她问樱宇星:“你可是樱紫帝国皇族的亲缘一脉?”
“算是吧。你问这个干嘛?”樱宇星问。
看来不用拉拢了,人家本就有殷实的背景,决不会投靠雷霄帝国。那么,他与自己就只能是对头。雷月儿如此想。
“我向你下战书,一对一生死决斗,不准使用任何魔器或者法器,你可敢应?”雷月儿气势*人地望向樱宇星。
樱宇星回答:“我本来没什么不敢应的。但我有个规矩,从来不打女人。我看你还是算了吧,派个男的来,我倒是可以接受。”
雷月儿腾地站起来,两只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她打小就自强,身为女儿家,却一心想像男人一样成就自己,最容不得别人把她看成一个娇弱的女孩,对藐视女子的话更是无比愤慨。
“我杀了你——”雷月儿一声怒叱,身体扑向樱宇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