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路上,几个人通过互相介绍,彼此之间都已有所了解。
原来,“云中凤”余睛乃山东飞凤屿“飞凤派”掌门“闹海云龙”——余腾蛟长女。不仅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还身怀“飞凤刀”、“飞凤掌”、“飞凤镖”等武林绝技。与其形影不离的阿兰是个孤儿,两岁时被余家收养,五岁时拜余腾蛟为师,学得一身惊人武功,与余睛形同亲姊热妹一般。前不久,姐俩离开飞凤屿,从岚山头登岸,直奔鲁西而来。一是为了砺练自己,二是设法寻找阿兰已失散多年的亲人。由于初涉江湖,经验不足,在黄家镇“如归居”客栈遭到吴霸暗算,幸逢方琦搭救。后在寻访阿兰亲人过程中,无意间探听到方琦中计遭擒的消息,姐俩便不顾个人安危,悄悄潜进“秃鹫帮”“白虎”分舵贼巢所在地——野猪岭,隐身在大厅后窗外的一株大树上。方琦与夏侯秀等人的对话,她们都听得一清二楚。当“焦氏双雄”举刀欲剁方琦双手时,余睛情急之下急发镖相助,直至后来与群魔交手。
“浩宇银鹄”——方珂也刚辞师下山不久,正在四处查访洗劫方家集之仇敌下落。昨天傍晚时分,方珂在一条山道上忽然发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觉得形迹可疑,便悄悄跟在了后面。
方珂从两人交谈中,意外探听到了哥哥方琦的下落,不由惊喜交加。喜的是下山前后他已听到伯父一家遭受不幸的消息,以为方琦恐怕已然遇害。想不到琦哥非但健在,还学成了一身惊人武功,以致一出手就轻而易举地制住了“焦氏双雄”和“雾中大虫”吴霸。惊的是听两人所言,“秃鹫帮”接到“白虎”分舵报告后,由副帮主“金睛神蛙”隋仲景偕同“塞外双绝”联手设下陷阱,落入贼寇之手的琦哥,眼看已然性命不保。于是,便尾随焦氏兄弟赶来野猪岭。并趁外面交战之机,由后窗跃入大厅,救下方琦。
方琦与方珂已十几年没有见面,如今又是在生死攸关之际喜得重逢,更加显得格外高兴与激动。彼此之间似乎有无尽的话语、无尽的衷情要竞相倾诉。
方琦首先介绍了自己如何离家出走、如何遇师学艺,及下山以来的经过。
方珂听后,心中既有愤恨与忧伤,又有兴奋与赞佩,多种情感交织成“卷起千堆雪”的大潮,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胸膛。他不由得联想到了自己,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犹如倒流的河水一般,从记忆之泉汩汩涌出。
方珂父亲方起杰与方琦父亲系双胞胎,只比方起豪晚出生不到一刻钟。哥俩不但个头、长相相仿,且都十分聪明好学。只是性情迥异,老大豁达奔放、对世间诸事都颇感兴趣。老二则宁静淡泊、热衷于过那种不问时势的“闲云野鹤”生活。方起杰的师傅——“圣手灵猿”东方慧,也是一位不愿过问江湖之事的隐士。所以,方起杰艺成下山后,径直回到方家集家中。除照顾老人和帮助父亲料理家务外,主要就是读书练武、赋诗作画、撰写武学专著。虽怀有一身绝世武功,却从不涉足江湖之事。虽胸藏锦绣、满腹经纶,却对及第一途丝毫不感兴趣。“沉浮宦海浊浪涌,恩怨武林血雨腥。依山傍河安乐居,闲云野鹤逍遥行。”方起杰的这首诗,就恰是他内心世界的真实写照。
八年前的一天晚上,方起杰正在灯下编写他的第四本武学专著《形意概论》,忽闻窗外传来衣袂破风之声。忙放下手中“狼毫”,推门而出。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星月之光,四外一片漆黑,可方起杰一眼就看到了立于房顶之上的三个蒙面人。遂朗声说道:“不知是哪几位大架光临寒舍,何不下来一叙?”
为首一人闻声后飘身落入院中,冲方起杰一抱拳,道:“深夜造访,多有打扰,还请方大侠见谅。”
“好说好说。”方起杰还过一礼,接问:“几位前来不知有何见教?”
“我们久慕方大侠威名,知方大侠乃身怀绝技之世外高人。”
“承蒙朋友夸奖,在下实不敢当。”
“方大侠不用谦虚。谁不知阁下出身武林世家,又是‘圣手灵猿’的高徒?”那人望了方起杰一眼,接着说:“人活一世理当干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当今时世正值用人之际,像方大侠这样身藏雄才大略的一代豪杰,如此甘居寂寞、隐迹山林,岂不是有些太过可惜了吗?”
方起杰淡淡一笑,说道:“多谢朋友好意。人各有志,我已过惯了这种恬静的田园生活。如果各位是专为此事而来说服方某的话,那么就请勿再赘言。”
蒙面人干笑了两声,说:“方大侠果有不同常人之处。阁下既不愿露脸,又不肯赏脸,看来我们似也不便再行强求。”
方起杰瞅了瞅对方,没做任何表示。
蒙面人话锋一转,又道:“听说方大侠博闻广识、著述颇丰,已然写下多册很有见地的武术专著。这对发扬光大中华武学来讲,实在是件功德无量的可喜可贺之举。”
方起杰似已觉出对方来意不善,不禁心生怒意。悻悻说道:“看来阁下耳目倒似十分灵通,不过此言却实属大谬不当。敝人虽喜好舞文弄墨,但也只不过是闲来无事之时,随意写写画画而已,岂可奢谈什么有见地的著述云云?再者说,诸如此类之事纯系方某个人私为,又怎敢有劳他人挂心?”
黑衣蒙面人不无尴尬地笑了笑,讪讪地说:“大侠既撰有传世之著,总不至于让其同棺材一起烂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