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个身高八尺开外的胖大和尚来到阵前,双手合十,高吟佛号。冲方起豪说道:“方施主,佛主有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哈喇腾图原本一片好心,你现在若回心转意,仍然不失为晚。”
方起豪正色说道:“吾等俱为堂堂忠义之士,岂能与阴险狡诈、祸国殃民的魑魅魍魉同流合污?方某虽不信佛,可我也常听人讲:‘出家人当以慈悲为怀。走路不丧蝼蚁命,爱惜飞蛾杀罩灯。’大师既已跳出三界之外,就不该过问尘间之事。更不可正邪不辩,助纣为虐。所以,恕方某直言,理当回头是岸的并非是我,而应该是你才对。”
“好一张伶牙俐齿、能言善辩之嘴。”大和尚面沉似水,凶光毕露地说道:“姓方的,在天堂和地狱之间,看来你是非要选择后者不可了。也罢,傻家这就来超度你西行。”
摩登法师言犹未了,迈步径奔方起豪而去。他双腿看似行动缓慢,可其行速度却奇快,转眼间距方起豪已不足两丈。大和尚正待举掌发起攻击,忽有一条白色身影悄无声息地飘落到他面前。摩登法师不由得一怔,急忙收住脚步。冷眼一看来人,略带惊诧地问道:“你,你是方起豪?”来人并没有回答,只报以轻蔑地一笑。
摩登法师待看清方起豪仍端坐在车中时,才又问道:“你,你到底是何人?”
“吾乃方起豪的胞弟,方起杰是也。”
摩登法师微微点了点头,自然自语道:“难怪模样如此相似。”他目*光,盯视了方起杰好一会,开口说道:“我闻中原有句名言,叫做‘知时务者为俊杰’。尔兄弟俩既以豪杰自称,却为何会如此不识时务?吾乃出家之人,向以慈悲度人为要。观你二人俱系一表人才,故愿再多费几言,奉劝你们还是回心转意为上,切莫一时意气行事,放着阳关大道不走,到头来反白白误了卿卿性命。”
方起杰丝毫并未为其所动,只轻轻用鼻子“哼”了一声。
摩登法师仿佛受到了莫大侮辱,一张长脸涨得通红,凶巴巴地说道:“看来你哥俩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了?傻家到要见识见识尔等究竟有几分能耐。”说罢,亮出小蒲扇似的双掌,一招“双风贯耳”式,疾奔方起杰两侧太阳穴击来。
方起杰见对方掌心黑如墨炭,口中说道:“五毒阴风掌,好歹恶的武功。”急使了招“拨云见日”,用天罡剑去削大和尚的双腕。
“五毒阴风掌”乃武林中极为罕见的邪门功法,摩登法师见方起杰一眼就识出了自己的掌法路数,而且剑法犀利,应对自如,知道遇上了强劲对手。一时间傲气顿敛,丝毫不敢再行托大,一上手就把押箱底的功夫都使将出来。方起杰则施展开变化莫测的天罡剑法,与之巧以周旋。两个人掌来剑往,各不相让,身形越动越快,招法越来越奇。在两侧队列之中,不时传出一阵阵喝彩之声。
哈喇腾图偷眼观瞧,见摩登法师与方起杰之间一时难分胜负,哈里兄弟同常、谢二人也正打得不可开交。方起豪则一人独坐车上,身旁并无他人,队列中似也再无能征贯战之将。暗想,俗语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何不趁此机会拣个便宜,先去把身中奇毒、武功尽失的方起豪抓住?只要会长能落入我手,又何愁其他会员不肯就范?于是,他手提虎头蛇身拐杖,悄无声息地向方起豪走去。
方起豪一见,早已猜出哈喇腾图用意,可仍故做不知,装出一副全神观战的样子。待哈喇腾图来至近前,伸出拐杖刚要向其膻中穴点来之际,突然“飕”地由推车上跃起,与此同时手中宝剑一挥,“铛”地一声将拐杖磕开。
哈喇腾图万没想到会有此变故,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站稳脚跟。他怪目圆翻,惊恐地瞪视了好一会,才语无伦次地脱口说道:“你,你,你不是中了奇毒了吗?怎么,怎么还能如此?”
方起豪“哈哈”一笑,正色说道:“哈喇坛主,自古道,‘邪不压正’。你那些卑鄙龌鹾的雕虫小技,纯属歪门邪道之类的鬼蜮伎俩,在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面前,是永远也不会得逞的。”
此时,哈喇腾图已逐渐从方才那始料不及的惊愕中缓过神来。一阵“桀桀”怪笑,说道:“姓方的,想不到你还真有两下子,竟能如此之快地化解掉本教奇毒,算老夫小看你了。不过,你先不要得意的太早。孙猴子再利害,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即便阁下的功力已全然恢复,你那点三脚猫的道行,亦丝毫没有放在本坐眼里。”
方起豪冷然一笑,说道:“方某不才,今天倒要领教一下你那根虎头蛇身拐杖的厉害。”
“哼!好一个不识天高地厚的无知狂徒。”哈喇腾图双脚点地,突然纵身上前,寒光闪闪的拐杖直奔方起豪当胸点去。
“来得好!”方起豪拧身躲过来杖,顺势跨步向前,宝剑贴着杖身疾速削向哈喇腾图的握杖之手。
哈喇腾图毫不怠慢,手腕猛地一抖,拐杖在强大内力催使下,突然变向,横着朝方起豪肋下扫来。
方起豪手疾眼快,宝剑也瞬时改变招式,直向拐杖斩去。哈喇腾图老奸巨滑,从剑光上早已识得是口宝刃,又晓得方起豪身具神力。故而不敢硬碰,只得抽杖换招。转眼间,两个人已激战了二十多个回合,仍然仲伯难分。
此时,场内形势已经发生变化。“打虎将”哈里雾一个躲闪不及,豹头银枪被常晓羿的金背屠龙刀一刀砍为两截。就在哈里雾一愣神之际,常晓羿已抢步近前,本来一刀就能结果其性命,可常大侠却手下留情,只飞起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旁边的“擒龙手”哈里云,见弟弟突遇不测,一着急也乱了阵脚。“金头罗汉”谢邛抓住机会,一头撞到哈里云的胯骨上。虽只用了六分力气,哈里云仍跌出一丈多远,重重摔倒在地上。谢邛挥动利斧,正欲上前结果其性命,却被常晓羿给拦住了:“贤弟且慢!方会长曾再三告诫我们,‘得饶人处且饶人。’观此二人也都是条汉子,就暂且饶过他们这一回吧!”
哈里兄弟挣扎着从地上站起,冲常、谢二人深深一躬,说道:“多谢两位大侠活命之恩。”随即,互相搀扶着,一声不响地向着茫茫戈壁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