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欧阳宇依旧早早的起了床,将瑾儿端来的燕窝狼吞虎咽的吃了几口抱起古琴便向外走去。
刚走不远,便见马夫人领着几名丫环拦在前面,马如人责问道:早饭都不吃,又要到哪里去?
欧阳宇笑拜道:宇儿给娘请安。
马夫人没好气的道:你还记得我这个母亲啊?你看看你,这些天失魂落魄的,每天早早的出去,很晚才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欧阳宇轻轻敲着马夫人肩头道:我去练练琴,修心养性嘛。
马夫人道:练什么琴,你当我不知道?宇儿,你也不小了,将来要继承欧阳家这偌大的家业,这些天你爹给你安排结交的人你一个也不见,俗话说子承父业,你如此敷衍便是大不孝,你知道吗?
欧阳宇只觉头大如斗,一叠声的道:孩儿错了孩儿知错了,孩儿明天便去结交那什么张公子李公子王公子马公子,孩儿今天先弹会儿琴。说罢便要溜走。
马夫人沉声道:站住!又柔声劝慰道:你这每日的跑来跑去,你当为娘心里不清楚么?究竟是谁家的姑娘,你倒是说呀,无论是谁你只要告诉为娘一声,娘替你张罗。
欧阳宇强辩道:不是谁家姑娘,我就是去练琴。
马夫人摇头叹道:宇儿你都会跟娘说瞎话了,练琴在家里不能练么?是不是那女人教你给为娘说谎的?
欧阳宇十分为难,因那女子曾言道:决不可泄露她的身份,否者再不相见。虽然想向母亲禀明,但自己已答应那女子决不说出去,怎能失言?一时无言以对。
马夫人见欧阳宇仍不承认,无奈的道:你不说也罢,反正明天我们就回金陵了,今日且由着你吧。
欧阳宇闻言大惊:我们明天就回去?
马夫人道:为了找你才到洛阳来的,如今一盘庚月余,还这这里干什么?
欧阳宇一时无言以对,只是说:可……可武林大会就要举行了呀。
马夫人笑道:武林大会于我们有何相干,难不成你还想抢个武林盟主当当?
欧阳宇失魂落魄的抱着琴慢慢的走到林中小屋之前,见院中一名女子正在打理兰花,见欧阳宇来到,展颜轻笑道:你来了?
这便是救了欧阳宇一命的那名女子,二人相处月余,每日对饮弹琴,吟风颂月,彼此已十分熟悉。唯那女子不愿告知姓名。欧阳宇见她喜爱兰花,便以兰儿称呼。
兰儿打开院门,高兴的道:昨日那曲“傲江南”我改了一些,颇有意思,待会儿我弹给你听。良久不闻欧阳宇答话,抬眼看去,只见欧阳宇面有戚容,颇为落寞。便又柔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不高兴么?
欧阳宇知明日便要离别,见兰儿温柔可爱的摸样,更是不舍,暗自难过。暗想,我晚告诉她一刻,她便多快乐一刻。岔开话题道:我弹首曲子给你听吧。避开兰儿那双秋水般的眼眸轻轻将琴放在桌上,轻轻拨弄琴弦,弹了几下竟去不成调子。急忙停住,再弹几下依旧乱糟糟的不成曲调。欧阳宇忽生无明业火,狠狠的拨弄几下琴弦,声调却愈加难听,正欲发火,忽见一只白玉的般的玉手,轻轻按在琴弦上,兰儿柔声道:心情不好就不要弹了。
欧阳宇耳听兰儿柔声低语,忽然有一种想哭的感动,一种情愫满满的添满胸臆,轻轻挪开兰儿的玉手,拨弄琴弦吟道:
草白霜重苔露冷;碧云长空孤雁鸣。
泪眼看花花憔悴;萧瑟秋风霜叶红.
情切切翠竹萧萧心难静;恨悠悠柳丝依依意朦胧.
想当初春风桃李艳阳景;看如今秋雨梧恫叶飘零.
恶风吹折连理枝,伯劳飞燕各西东.
暮雨淅沥惊残梦;断肠人听断肠声。
此曲极不合当前景物,但极合欧阳宇心境。一曲吟毕,胸中抑郁便减少了很多。
兰儿闻琴声已知其意,怔怔的看着琴弦,良久才说道:你要走了么?
欧阳宇不敢直视兰儿秋水般的眸子,低声道:明天我要回金陵去了。
兰儿叹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曲终终要人散去,你也不必难过。
欧阳宇急道:我……我……我不愿与你分开。说罢只觉羞愧难当,连忙解释道:你琴艺高超,分开后只怕再难找到知音。
兰儿浅笑道:我也不愿与你分开。
欧阳宇惊道:为什么?
兰儿微笑的看着欧阳宇道:我喜欢你。
欧阳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喜道:你说什么?
兰儿霞烧玉颊,扭头便走:听不到就算了。
欧阳宇急忙拉住兰儿的手道:我……,我……
兰儿羞涩的道:你怎么了?
欧阳宇鼓起勇气道:我娘说,不论谁家姑娘她都为我筹谋,我想……我想娶你。
兰儿闻言大惊,甩开欧阳宇的手佯怒道:你说什么无聊的话。
话已说破,欧阳宇便再无顾忌,柔声道:兰儿,我第一眼见到你,便惊为天人想和你一生相伴,这些话我早想对你说,又怕你嫌我唐突。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想着你,若要离开你我真不知怎么过才好,我希望你能答应我,嫁给我吧,我保证:苍天不老,昼夜不绝,爱你不止。
兰儿矗立良久,摇头道:不行。
欧阳宇急道:为什么不行?你……你难道怀疑我的心意么?
兰儿轻轻摇头仍旧不语。
欧阳宇大急:那是为什么?我娘她人很好,不会嫌弃你的家势的。
兰儿幽幽的道:不是那样,我……我嫁过人。
欧阳宇如遭雷击,木然的道:你说什么?你……你嫁过人?这不可能,这……你骗我是不是?
兰儿看着几近崩溃的欧阳宇凄然道:我嫁过人的,你走吧,忘了我吧。
欧阳宇摇着兰儿的手不停的重复道:你骗我是不是?你骗我是不是?
兰儿怒道:我已嫁过人了这便是事实,你不肯面对也改变不了。说罢泪流满面,甩开欧阳宇的手迈进屋内,并狠狠的关上了门。
夜幕降临大地的时候,济仁堂后院正忙成一片,丫环仆役们正收拾行装准备明日出发赶回金陵,管家将这几日江湖朋友送与欧阳圣手的礼物登记照册供主人查看,欧阳圣手对这些珍宝古玩早已不在意,却不能不记下,免得日后少了礼数。马夫人将那账册查看了一遍道:就带几样金陵的没有的回去,剩下的原封放着这里就是。
管家将马夫人的话记下,马夫人又吩咐道:你先等一会儿,等宇儿回来看他有什么喜欢的,挑几件带回金陵去。
忽听听丫环传报道:公子回来了。
便见欧阳宇斜抱着一张古琴,失魂落魄的走进大厅,对父母竟不闻不问,进了大厅后径直朝内室走去。
马夫人道:宇儿,你怎么才回来,这里有很多稀罕的玩意儿,你来挑几件带回金陵玩。
欧阳宇木然摇头道:我不回去。
欧阳圣手见无故晚归还对父母视为不见早心中有火,又听他如此说,心中大怒,呵斥道:看看这几日你闯多少祸,每天不好好学医练武,不知道干些什么!明天就回去,此事由不得你。
马夫人听欧阳圣手言辞激烈,显然心中有气,正要出言调和。忽听“呯”的一声巨响,却是欧阳宇一把将怀中古琴折断,怒喝道:我不回去!
欧阳圣手见状大怒:逆子,你可知那古琴你是祖奶奶传下来的,你……你竟敢毁了它,你竟敢顶撞父亲,你……
欧阳圣手从未见过温文尔雅的孩子竟敢如此顶撞自己,直气七窍生烟。
欧阳宇折断那古琴之后见那琴身虽断,琴弦仍藕断丝连,想起与兰儿弹琴唱歌的日子,分外感伤,一时竟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俗话说母子连心,马夫人见欧阳宇哭的伤心,亦心中难过,上前扶住欧阳宇悲泣道:孩子你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跟娘说,天大是事有娘做主,不要难过。
欧阳圣心知有异,便不想再追究,长叹一声,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