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透过白雾笼罩着的树林,为木屋涂上一层淡淡的金粉。木屋共分三间,前面是一堵低矮的篱笆墙,庭院中种植这各种花草,木屋篱笆,本是极平常之物。在此处经过主人的精心搭配却显得简陋二不失雅致。
晨曦透过小小的格窗,照在一名白衣少年的脸上,少年轻轻皱了皱眉头,终于从香甜的梦中醒来。少年手按胸口,慢慢的起身,翻了翻自己睡过的温柔小床,轻轻嗅了下残留在袖子上那股淡淡的兰草香味。打量了一下这间小小的木屋,轻拨窗边小几上的瑶琴。琴声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低鸣一声飞向窗外,良久才隐没在迷人的晨雾中。少年轻扶墙壁,慢慢的走到小院之中,凉爽的晨风夹杂着清香扑面而来,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欧阳宇道: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久坐不知香在室,推窗时有蝶飞来。说罢朝那侍弄花草的窈窕背影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那女子轻提花洒,继续侍弄着花儿,幽幽的道:你醒了?一心侍弄花儿,头也不回,似乎对欧阳宇毫不在意。
欧阳宇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欧阳宇,敢问姑娘大名,好叫在下铭记恩德,永不敢忘。
那姑娘又浇了几株兰花,将木桶中的水装了一些入花洒,然后淡淡的道:你伤若好了,便自行离去吧。
欧阳宇愕然,期期艾艾的道:姑娘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
忽听木屋内有人道:小姐,粥熬好了,先吃些吧。
那女子应了一声,转身朝木屋走来。
那女子一转身,秀发如烟云一样轻轻飘过,露出一双春水般的眼睛,仿如黑夜中的明星,闪烁着恬静迷人的光彩,瘦长的俏颜上透出温柔典雅的气息,柔嫩的双唇仿佛含着一汪春水,格外迷人。这姑娘身材苗条,却又十分匀称,缓缓而行,仿佛云中仙子,观之令人叹息。此等容貌气质真是世间少有。
欧阳竟然看得痴了,目光灼灼的盯着这女子,将这晨曦,薄雾,清风,兰草都抛到九霄云外,仿佛天地混沌一片,眼中只有这一片风景。
那女子叱道:目光灼灼,好似贼也!
欧阳宇只觉羞愧无地,呆立门外,又不忍离去,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那女子用过早饭,见欧阳宇依旧呆立在门外,对欧阳宇冷笑一声便回木屋中去了。
欧阳宇呆了良久心灰意冷,暗叹:似姑娘这般仙姿,得见一面便已福缘不浅,岂能过多渴求?便向那木屋深深一拜,道:姑娘救命之恩在下绝不敢忘,在下就此告辞。说罢恋恋不舍的缓缓离去。此时晨雾缭绕,林中木屋在晨雾中似隐似现,仿若云中险境。又听阵阵瑶琴声传来,那琴声袅袅绕绕,如轻歌浅唱,浅誓低语,惹人爱怜,初听令人心神平静,细听却有一股淡淡的哀愁杂与其中。欧阳宇叹道:此女定是天上仙子,我若就此离去只怕今生再难相见,决不能错过。竟又折转了回去。
欧阳宇轻轻立在窗前,看那女子素手轻拨,静静的弹完一曲。轻摇折扇由衷赞叹道:好曲。一时找不到话说,只赞这一句便哑口无言。
那女子仍旧不抬头,冷冷的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你竟迷路了?
欧阳宇尴尬的道:在下听姑娘这首幽兰曲,曲调及指法俱佳,只是……只是心境颇为不合,所以……所以想和女子探讨探讨。
那女子冷笑道:我为何要与你探讨?
欧阳宇见这女子冷冰冰的模样别有一种美丽,也不生气,故意激将道:琴音由心而生,幽兰曲本是隐士自娱之曲,讲究孤芳自赏,寂然欢喜,姑娘琴声却暗含悲切之音,指法再好,心境不同,曲调便算不上上乘。
那姑娘道:那又如何?琴不过是娱乐心性的物件,若不能表达心意,要它何用?
欧阳宇道:姑娘言之有理,只是悲伤的曲子多得是,既然悲伤又何必去弹一首与悲伤完全不相干的曲子呢?欧阳宇见这姑娘留心聆听,心中暗喜,侃侃而谈道:就好比这兰花,姑娘虽然种了许多,但在下认为,这些兰花都是最近买来的,绝非姑娘亲手培植。
那姑娘道:愿闻其详。
欧阳宇道:古人云:“养兰一点通,浇水三年功”这兰花本养起来十分容易,难就难在这浇水的功夫上。在下发现方才姑娘给兰花浇水之时,花盆并不十分干燥,这便犯了浇水的大忌。俗话说:不干不浇,浇则浇透。兰花是不需要天天浇水的,姑娘悉心侍弄反而会害了兰花。
那姑娘点头道:你说的对。
欧阳宇见二人又将无话可说,急忙道:在下略通琴艺,若姑娘不嫌弃,在下愿弹一曲,请姑娘指正。
那女子缓缓起身向欧阳宇示意:请。
欧阳宇轻抚琴弦,暗想着佳人空林独居,绝世红颜竟要伴这满园兰花凋谢,实在叫人感慨。轻拨琴弦唱道: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
关中昔丧乱,兄弟遭杀戮。
官高何足论,不得收骨肉。
世情恶衰歇,万事随转烛。
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
合昏尚知时,鸳鸯不独宿。
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浊。
侍婢卖珠回,牵萝补茅屋。
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这乃是数百年前的大诗人杜甫的诗句,描写的是一位佳人出身高门府第的,却生不逢时,兄弟虽官居高位,却惨死于乱军之中。娘家人亡势去,轻薄的夫婿无情地抛弃了她,在她的痛哭声中与新人寻欢作乐去了。佳人独自在深谷幽居,茅屋需补,翠袖称薄,卖珠饰以度日,采柏子而为食,首不加饰,发不插花,天寒日暮之际,倚修竹而临风真是道不尽的凄凉。
欧阳宇一曲弹毕,见那女子双眼凝望窗外,似有无限感伤,便温言道:姑娘,在下弹完了。
那女子轻叹一声,缓缓的说道:公子说琴音由心而生,为何竟将这首曲子弹的如此贴切?
欧阳宇叹道:在下见姑娘丽质天成,却居与这密林深处,荒芜之地,绝世容颜竟要随兰花凋落,有感于此,所以……
那女子沉吟良久道:我累了,你回去吧!说罢转身走向内室。
欧阳宇不料这女子说走边走,急道:在下家里有张古琴,想请姑娘试音,不知姑娘明日可方便否?良久不见那女子答话,欧阳宇又道:在下明日再来拜见姑娘。暗道,她既然不反对便是答应了。心中十分开心。刚走出几步,便听那女子道:不要让其它人打扰我。
欧阳宇喜道:是,在下紧记。只觉天高地阔,欢喜之情填满胸臆,真想大声喊出来才痛快。
欧阳宇一路疾奔,不多时便到了仁济堂。家将奴仆见欧阳宇回来,慌忙通报夫人老爷去了。瑾儿对欧阳宇道:公子,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把老爷夫人都急坏了。
欧阳宇笑道:几天?瑾儿,我离家几天了?
瑾儿疑惑的道:公子离家五天了,公子你难道不知道么?
欧阳宇叹道:五天这么久呀。又想这五天来肯定是林中的那位仙子照顾自己,想到此处,更觉开心。抱起瑾儿转了一圈道:五天啦!说罢哈哈大笑,十分开心。
直看的丫鬟仆婢张目结舌。
瑾儿惊道:公子你没事吧?你不会是疯了吧?
忽听一人呵斥道:大胆!原来是马夫人从内堂迎了出来。
欧阳宇上前拉着马夫人的手道:娘,宇儿回来了,您老人家安好?语气轻松,甚是开心。
马夫人道: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怎么也不给家里捎个口信?这次只怕你爹不会轻饶你。又摸摸欧阳宇的脸颊道:怎么好像瘦了许多?
欧阳宇拉着马夫人道:娘,咱家那张古琴放在哪里?我要用几天。
马夫人将欧阳宇上下打量道:你要那琴何用?
欧阳宇道:就是,玩玩,弹一弹,修身养性。
马夫人不屑的道:说吧,你看上谁家姑娘了?
欧阳宇惊道:我,我哪有。
马夫人冷笑道:知子莫若母,看你那高兴劲,能骗得了为娘?又道:是不是名剑山庄赵家小姐?我说你这孩子,前几天不是还和小妍姑娘好好的嘛,怎么变这么快。
欧阳宇辩解道:不是,和赵小姐小妍都没关系。
马夫人道:那是哪家小姐?
欧阳宇无奈的道:哪家小姐都不是,就是我自己想弹弹琴。
马夫人叹道:你也不小了,你表弟比你还小两岁,去年娶了苏州府尹的千金,今年都有孩子了,我们欧阳家就你一个独子,你说你……(此处省略5000字),你听着没有?
欧阳宇无奈的道:娘,我听着呢。你把琴给我,我去给你找个仙女回来。
马夫人叹道:要真能找个仙女回来,别说一张琴,便是送她半个家业我也做的了主,只是你这孩子……哎。忽然灵机一动道:要不你先和瑾儿生一个也行啊。
一句话直说的欧阳宇和瑾儿面赤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