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宿风的声音空灵恬静,带着一种极具煽动力的磁性。
“我……我是秦顺……我是三阶药师秦顺!”秦顺脸色木然,眼光呆滞,神情好像正在梦游。
宿风微笑道:“秦顺,你是三阶药师,你的身份很高贵……”
“我是三阶药师……我身份高贵……”
“对了,你身份高贵,没有什么能威胁你,是不是?”
秦顺脸色这时候浮现出些许疑惑,嘴里慢悠悠说道:“我不高贵,我很害怕,我很危险。”
宿风一怔,没料到秦顺会如此回答,他接着说道:“危险?好好想想……你遇过危险吗?”
“危险……好危险……那天好危险……”
“对!那天好危险啊!”宿风又笑了,说道:“但那天怎么危险呢?”
“我……我……”这时候秦顺脸色有些挣扎,嘴角一抽一抽。
宿风双眉一蹙,低声喝道:“吒!”
一圈精神涟漪荡出,好像一根绳子绑住了秦顺的头部,隐没进去。秦顺松开了挣扎,脸色又恢复到木然,犹如人偶般呆滞失神的样子。
“呼……”宿风松了口气,喃喃说道:“一圈精神涟漪竟然差点让秦顺给挣脱了。”
抬头看向秦顺,宿风说道:“秦顺……仔细回忆一下……那天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危险的?”
秦顺此时情绪稳定,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挣扎,他木然说道:“那天有刺客,是师兄派来的刺客……我差点死了……差点就死了……”
宿风心中一动,说道:“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年了,十年了……”秦顺微微有些痛苦的表情浮现。
“哦!那当时是你是怎么脱离危险的呢?”
“我……我……我用药装死……然后一直逃……一直逃……”秦顺再次有些挣扎的神色出现,嘴里喃喃说道:“逃到耀云城。”
宿风一听,脑海灵光一现,看到秦顺又开始挣扎,再次发出了“吒”地一声,让秦顺精神稳定下来。
“有机可趁!”这是宿风灵光乍现的想法,他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想了半响,开口说道:“秦顺……你仔细想想……当时难道你真的装死成功了吗?刺客没有发现吗?”
“刺客……刺客走了……我成功了……然后一直逃……逃……”秦顺喃喃说道。
宿风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再想想?刺客又回来了……”
秦顺一时间好像有些反应不过来,顿了顿才说道:“刺客……走了……刺客走了……”
“刺客走了……又回来了……”宿风跟随着秦顺的话音说道。
“刺客走了……走了……走了……”
“走了……又回来了……”
“刺客走了……又……又……”
“又回来了……”宿风再三强调。
“刺客走了……又回来了……”秦顺说完之后,整个人猛然抽搐,脸上露出恐惧和挣扎,嘴里重复着:“又回来了……又回来了……”
“吒!”宿风低喝出声,精神涟漪捆绑之下,秦顺的表情骤然一顿,恐惧凝结了起来。
宿风眼睛微眯,感觉到有些头疼和疲乏,知道是神言令使用过多的缘由。他最多一次只能发出三圈涟漪,只要超过便会精神疲累和头疼,更甚至昏迷,如今在秦顺身上已经使用了第三次,若是这次还无法成功,怕是以他如今的状态,使用了第四次之后会直接昏过去。
深吸了一口气,宿风说道:“秦顺……你闭上眼睛,听着我的声音……跟着我好好回忆,刺客来了……”
“刺客来了……”
“你装死……刺客走了……”
“我装死……刺客走了……”
“你想逃……刺客回来了……”
“我想逃……刺客回来了……”
“对!你想逃……刺客回来了……看到你没死,刺客会怎么做?想想看……刺客会做什么?”宿风说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顺,他知道能否脱身的关键时刻快到了。
“我没死……刺客回来了……刺客会……刺客会……会杀我……刺客会杀我……”
“刺客会杀你……但你怎么没死?你再想想……刺客一定会杀你的……但你又没死……为什么没死?”
“刺客杀我……我没死……我没死……为什么没死?”
“因为有人救了你……”
“有人救了我?有人救了我?”
“对!有人救了你……想想……一定有人救了你……所以你才没死,一定有人救了你……”
“我没死……有人救了我?我没死……有人救了我……”秦顺的口气从疑惑到最后渐渐变得平稳,就仿佛在叙述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嗯……有人救了你……那个人是谁?”
“是谁……是谁……我不知道是谁?”
宿风笑道:“那个人你再想想,你看到了吗?我告诉你吧……他的身形矮小……”
“身形矮小……”
“披头散发……”
“披头散发……”
“你看不清楚……你要走近看一看……”
“我走近看……”
“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他不是矮小……他只是一个十岁孩子……”
“他……他……他是孩子……”
“对!他是孩子……他的轮廓你有没有觉得熟悉……他的眼睛你也觉得熟悉……他的声音……他的语调……好像是……好像是谁?你想想……轮廓……眼睛……声音……”
“是谁……轮廓……眼睛……声音……”
“对!那人是谁……你想想今天见了什么人……谁的轮廓……谁的眼睛……谁的声音……”
“今天……谁……今天……我见了谁……顾旭……冯裕……司马……风无静……”
“没错……你想起来了……那是风无静……那轮廓你记得吗?那眼睛……还有声音……那是风无静……”
“那是风无静……”
“那是风无静……他救了你……他是你的恩人……”
“我的恩人……风无静……”这时候秦顺的脸色剧烈挣扎起来。
宿风脸色变了变,说道:“风无静是你的恩人……你要效忠他……你发誓要效忠他……你以最重要的东西发誓……效忠风无静。”
“我发誓……”秦顺的声音有了些许抖动,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我以药祖之名发誓……效忠风无静……”
秦顺说完眼睛一眨,全身抖了一下,有些迷糊地微微皱起眉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脸上疑惑不解,脑中好像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却想不出哪里不对。
抬头看向宿风,秦顺正想开口,却忽然愣住了。
“难道你不认识我了?我们见过……”宿风微笑道,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有些无法肯定。
“嘶!”秦顺精神一振,骇然地说道:“恩人?怎么会是你?”
“当然是我。”宿风说道,心里的大石头落下,小命可算是保住了。
“怎么会这样?这……这……”秦顺手足无措地蹲下去,看着躺着的宿风,想要将他扶起来却又怕弄到伤口,想这样放着却又舍不下担心,一时间有些哭丧地连连说道:“我该死啊!我该死啊!恩人,我对不起你啊!”
“咳咳!”宿风咳了几声,说道:“你的话听起来倒像是在咒我。”
“不是不是,绝对不是!”秦顺连连摆手,后悔地胡乱摇头。
宿风粗粗地喘了几下,说道:“有什么疗伤药么?先给我吃一些,否则不要你咒我都快死了。”
秦顺这才想到自己别的没有,药是多得不得了,顿时连声说道:“有有有,恩人你先坚持住,我这就给你拿药。”说完匆匆跑了出去,让宿风诧异的是,秦顺那身法还算不错,都能跟他自己比拟了。
不一会儿,秦顺回来了,带着一大帮人手来到阁楼,其中有下人,有护卫,还有秦顺手下最富盛名的五名气武者。秦顺亲自给宿风喂下了一颗红色药丸,便回头对后面的人喝道:“快!把床抬过来。”
几个下人将铺着棉被的床抬了进来,秦顺说道:“顾旭,冯裕,你们几个干的好事!还不快将我主人抬到床上去,记住要轻点,我主人身子虚弱,受不得颠簸。”
“嘶……”吸气声此起彼伏,五名气武者齐齐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见鬼似地看着秦顺。
“还愣着干嘛?”秦顺大声喝斥。
气武者被秦顺喝得愣神,面面相觑,却发现周围人人都是不可思议的样子。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冯裕,他推了推顾旭和其他几个气武者,装作连忙上前的样子,说道:“来了来了,大师莫急。”
“厄……遵命!”顾旭等人也纷纷回神,忙着来到宿风身前,几个人对视一眼,看着一脸冷淡的宿风都有些啼笑皆非。
将宿风抬到床上,秦顺在一旁着急地轻喝:“慢点,轻点,弄疼了主人,我抽你们。”
气武者哭笑不得地将宿风安在床上,垂首在一旁,这时顾旭说道:“主家!这风无静何时成了主家的主人了?”
宿风为了不引人注目,露出破绽,早已经悄悄闭上眼睛装作昏厥,让秦顺手忙脚乱地上下检查他的身体。
秦顺正忙着照看宿风,发现宿风伤势稳定下来,看样子不过是昏睡过去,重重地松了口气。想起顾旭刚刚的问题,他微微思索,沉吟着说道:“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陈年往事缓缓道开,秦顺满脸唏嘘,下人和护卫们满脸惊奇,气武者们满脸苦涩。
“有没有这么巧的?”其他人无所谓,但冯裕因为请出李统领拦截,而后将宿风带回来时对他拳打脚踢,跟宿风的梁子可算是结大了。可是对方摇身一变竟然成了主家的主人,冯裕可以想象自己今后那水深火热的日子,在心里狠狠地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