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在海岸线的护栏上,看着江中停泊的各类船只,明泽的目光显得有些迷离,缓缓的抽出一支烟递到嘴边,又开始点了起来。
在他的身后是整个繁荣的纽约,高楼的灯光在夜幕下显得特别的耀眼,明泽的脚下已经散落了不少的烟头,但他却全不在意,只是仍旧一根接一根的抽着。
“守望者,有什么心事么?”零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了。
“呵呵,你也会在意我的心事儿吗?”明泽没有回答零的问题,只是淡淡的说道。
“当然,你是我唯一的服务终端,也可以说是我唯一的主人,我当然在意。”虽然声音仍旧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但明泽知道零说的都是事实。
明泽笑着摇了摇头,只是看样子颇有些自嘲的意味在里头,“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些道理想不明白。”“什么事?”零问道。
“零,你不觉得寂寞吗?我是说,你一直以来始终伴随着守望者,见证了他们的成长,直到他们终结后你又去寻找下一任,一直这样循环,你难道不会觉得寂寞吗?”明泽的目光再次回到了江面。
零顿了一下,似乎她也不知道明泽为什么会突然问她这个。
“守望者,每个人都要学会如何扮演好自己,更何况严格来说,我并不算是个人类。”零的语调有些僵硬。
“那我的角色又是什么?零,你看看身后那些每天都忙碌着的人们,他们都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对于他们的孩子,他们有父亲的角色要扮演,对于他们的父母,他们有子女的角色要扮演,是的,他们都有自己的角色要扮演,但是我呢?我的角色是什么?”明泽的语气很平淡没有一丝的情绪,仿佛也是在对着自己的内心问道。
其实在这段时间里,他的心境也可谓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守望者这个身份对他而言究竟意味着什么呢?按照零说的,每一任的守望者都有自己的正义要维护,那他的正义又是什么呢?
他自始至终就是一个人,无论是地球上的那个小衰仔,校园里的那个爱和麦格扯淡的犯二青年,甚至是如今的守望者,随时间改变的其实一直只是他的身份而已。
存在感是一种虚无飘渺的东西,但它确实存在,选择了成为守望者这条道路同时也就意味着选择了另一条舍弃自我的道路,他并不笨,零没有告诉他的潜台词,他并不是不能猜到一二,守望者注定是一个孤独的角色,没有任务,却担负着整个人类的历史,没有责任,却又背负着比谁都沉重的命运。
只是,他真的适合这个角色吗?
“不仅仅是守望者,每个人也都会有消逝的那一天,在一些悲观的人看来,生命不过是昙花一现,那守望者你又觉得什么能成为永恒呢?”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这……”很明显零是在与他谈论一个很深刻的哲学问题,但他明泽也不是个文艺青年啊,肚子里的墨水儿实在有限,一时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
“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人能在有限的时光里做些什么,正是曾说过的每一句话,所做过的每一件事,这些无数的琐碎汇聚才成就了一个生命的本质,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零缓缓说道。
这次明泽没有再说话了,只是就这样搭在护栏上陷入了沉思,良久以后,他再次的抬起了头。
指间的烟头已经燃尽了,明泽看了一眼后,手指一弹烟蒂便旋转着飞进了冰冷的江面。
不知是不是零刚才所说的话起了作用,反正他此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担子也一下子轻了很多。
距离他不是很远的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年轻的女子,女子同样用手搭在护栏上眺望着远方,只是因为她一直都保持着那个姿势,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明泽其实在看她。
以明泽如今的视力,对方的身影自然是清晰无比,竟是一位金发碧眼的漂亮女孩儿,而且看年龄,似乎也与明泽差不多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这样一个夜晚她又是为了什么会在此眺望?
欣赏美景一直以来就是明泽最爱做的几样事之一,如今这番美景他又怎会错过?
于是他干脆转过身来,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又开始在兜里摸索起了烟,目光就这样笔直的落在了那个女孩儿身上。
明泽显得很高兴,天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一边会因为人生而苦苦思索,一边却又会因为屁大的一点事儿而高兴半天。
“零,你说的没错,的确是我想太多了,能活着其实真的挺好,你看那个女孩儿……真漂亮……对,就是江边的那个……她把口袋给扔了……呵呵,她把包也给扔了,多有意思啊……我擦!她还想往下跳!”
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说跳就跳啊,明泽烟也顾不得摸了,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
还好那护栏也不是很低的样子,女孩儿花了好些力气才站了上去,哪知就在她即将纵身一跃的时候,一个陌生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视野中,随着,那个身影逐渐的放大,女孩儿还没搞清楚情况便被对方给拽了下来。
反应过来后的女孩儿显得很激动,拼命的想甩开陌生男子的手,“放开我,剧院倒闭了,叔父也走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女孩儿带着哭腔呼喊道。
“小姐,有事儿好好说啊,你就这样跳下去了那得多不环保啊……”明泽也慌了,也不管有没有逻辑一股脑的就说了一大通。
“什么?”女孩儿终于不再拼命挣脱了,一双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人,显得有些疑惑。
明泽这才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这里已经不再是盖亚了,但他所说的语言仍是八百年后通用的地球语,因此女孩儿自然听不懂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零……”明泽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来,“明白,语言系统启动,正在同化中。”零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也就两三秒的时间,明泽再次将头甩了回去,直视女孩儿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睛,“小姐,钱乃身外之物,你看如此良辰美景,又何苦为了一个钱字而闹心?不如与在下共至江边喝上几杯,共赏明月,畅谈理想,一同鞭笞资本主义的腐朽,倒也不失为人生一大乐事,怎样?”明泽这次却*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说道。